第11章 第 11 章
2024-09-14 23:55:21
作者: 十碗大米飯
第11章 第 11 章
「法系?」
穗穗欣喜重複。
謝祈清點頭。
「他」,將成為她在人間的法器,保護小小的她。
生活在現代的謝祈清應該沒有那麼無能。
經歷過一下午的帶娃生活,初來乍到的魔尊大人了解到了養育的艱難,不再「口出狂言」,承認做他口中的「廢物」也需要一點能力。
既選擇了養育的道路,縱使「他」不擅長賺錢,在養育問題上斷不會委屈謝穗安。
謝祈清暫時沒有理清的一點是:
他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像死了一樣。
為了保險起見,在離開之前要將僅剩的神力留給這具身體,讓穗穗得到一個能跟她一樣長命百歲的「法器」。
繼「廢物」之後,「他」又有了一個新稱呼——「法器」。
這次連人都不是。
老實說,謝祈清沒把「他」當個人,勉強稱得上是照顧謝穗安的工具。
而「工具」需要儘早上崗就任「法器」一職,謝祈清需要儘快為未來鋪路,在內力徹底消耗前離開。
等他離開,雙方都能得償所願。
如今的關鍵是謝穗安的教育問題。
謝祈清照著圖冊上的物品,將「牙膏、牙刷、水杯」等家裡能找得到的日常用品放在穗穗面前,一個一個教她。
「牙膏要擠在牙刷上,刷牙,保護牙齒。」
穗穗隱約知道爸爸正在教她什麼,但具體是教什麼...
空白的小腦袋努力接受信號。
「滋滋滋」,信號中斷。
小臉無辜。
謝祈清神情複雜。
聽不懂過於書面化的解釋,就只能一步一步實戰教她。
謝祈清倒了半杯水,擠好牙膏刷了一下,第二下時,穗穗眸光一亮。
「牙牙洗澡澡。」
謝祈清微愣,隨即點頭:「是給牙齒洗澡。」
他又如法炮製地教了她水杯與喝水;垃圾桶與丟垃圾;椅子與坐下;床與睡覺;水龍頭與洗手;』電視機與看電視。
「甜系機~」
「膩的。」
謝祈清:「是我的,以後要用之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這是我的法器,你不能亂動。」
穗穗連連點頭,再三保證:「我不要我不要。」
「膩的法系~」
法器是很重要的東西。
她不能搶。
謝祈清的教學活動還在繼續。
剪刀、水果刀、廚房廚具、電線插頭、插座等危險物品,一律不許穗穗碰。
他還將這些東西混搭在牙刷、牙膏、水杯、沙發、電視機、遙控器、床、衣服、拖鞋等等日常物品之間,一個一個問穗穗可不可以碰。
謝祈清給了穗穗十顆糖果,如果穗穗選擇了危險物品,選一次收回一次。
現下,十顆糖果只剩兩顆。
穗穗「面目猙獰」地盯著剪刀、插座、針線盒以及紙尿褲、襪子、發箍六件物品。
縮起沒有的短脖子,小小的手指頭顫巍巍地在針線盒與發箍中來回顫抖。
針線盒裡面有很多不同顏色的細線,捲成長團擺放整齊,很是好看。
但一小團針線里藏著一根十分危險的細針。
穗穗之前就選錯過一次,第二次面對針線盒仍「不忘初心」地被好看的顏色蠱惑住,猶豫著要不要選黑不溜秋的難看發箍。
她苦悶地捂住兩顆糖。
學了快一個小時,腦袋瓜漸漸退化,記不住那麼多東西。
謝祈清:「選。」
穗穗抿著嘴巴,小手戳戳,尊重初心再一次選擇了好看針線盒。
一隻大手來襲,捏住攥著糖的小手,從緊緊成拳的小手裡收走了一顆金黃色的糖果。
穗穗:....
嘴巴撅起,即將淚眼朦朧。
可憐巴巴。
經過一個小時的教學活動,謝祈清逐漸了解了穗安的脾性與喜好。
她喜歡漂亮的。
想了想,謝祈清將發箍固定在穗穗散亂的頭髮上:「它會讓你漂亮。」
頹唐的小腦袋一瞬擡高,穗穗下意識低頭看「海面」里的倒影,入目的只有一雙小腳。
揉搓著臉蛋四處找水,客廳里找了一圈都沒找到能看到小臉蛋的「大海」。
過了幾秒謝祈清方才理解她的目的,擡手。
臥室里的小圓鏡飛馳而來,懸空落到穗穗面前,映出一張五官端正的白嫩小臉。
比水裡的倒影更清晰。
穗穗戳了戳鏡面,是硬的,繞著鏡子轉了一圈上下打量,看到謝祈清,嘻嘻一笑。
「我,漂漂。」
謝祈清淡淡點頭,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
他的女兒前世不是小花小草,是妖族,又是低頭就能看到自己的某一種妖。
生活在水裡?
水。
與水有關的一切都會讓謝祈清想到一百多年前幫助過的一條小龍崽。
遇見它時,它正被三界追捕。
彼時謝祈清已經墜魔,會救下它一是誅殺幼崽非君子所為,不符他一貫的原則,即便是看旁人殺手無縛雞之力的幼崽也不可。
他既看到,就需負責。
二是那幼童身上和他一樣,洋溢著惡靈的氣息。
謝祈清比誰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倉皇逃竄的小龍崽此刻最想要什麼。
他救下了它。
教它為善,教它躲避危險,教它如何活著。
教它無人教他的一切。
想必,它現下正在大海遨遊。
過著和他完全不一樣的快樂人生。
謝祈清彎身,捏捏自顧自「臭美」的小女兒,「過來學習。」
小美臉一垮。
學習一直持續到快十點,穗穗總算弄清楚了電視機、茶几、垃圾桶、水杯、拖鞋、涼鞋、襪子的作用。
圖冊的最後一幅畫是小女孩昂首挺胸。
畫面下方寫著兩個字:
勇敢。
謝祈清頓了頓,低聲道:「這個詞讀勇敢。」
穗穗「嗯嗯」點頭,連忙搶答:「不凸~」
不哭就是勇敢!
謝祈清點頭。
視線不自覺掃過圖冊右下方。
畫面里的小女孩自信昂揚,笑容滿面往前走,謝祈清短暫恍惚。
頓了頓,他重複道:「是的,不哭。」
一如他的幼年。
**
作為幾萬年來唯一一位被惡靈附體的神,謝祈清這位「神二代」受到了諸多關注。
當然,惡評居多。
特別是卦象預言幾百年後他將會墜入魔道,成為一代魔尊掀翻整個神界之後,仙界大亂。
要不是當時謝祁淵力保剛滿三百歲的弟弟,謝祈清很有可能就被父母大義滅親,丟進天雷塔鎮壓。
謝祈清是個不服氣的主,立志成為赫赫有名的戰神。
旁人把他當成魔,沒問題,他非要做一代戰神,站在他們頭頂保護神界,當面打破那些評論,氣死那群爛嚼舌根的神仙。
他的寢殿在最偏僻的仙界,平常無人敢打擾。
三百來歲,謝祈清抱著已經是戰神的謝祁淵送來的寶劍,沒日沒夜的練。
若不是劍上有神力附體,謝祈清要麼病死要麼累死了八百回。
練了不知道幾個千年。
謝祈清斬惡獸,對魔神,除鬼祟,漸漸成了神界的驕傲,真正的天之驕子。
幾千年來,在謝祈清徹底被神界接受之前,父君、母君只來過一次。
在他三百歲生辰那日,送來一道靈符,附上兩個字:
別哭。
***
「不凸不凸,」穗穗奶聲奶氣強調著,「我不凸~」
「去睡覺。」謝祈清又問穗穗:「床在哪?」
穗穗以為謝祈清還在進行剛才的教學課,答不上來就會沒收糖果,嚇得攥緊糖果嗖嗖往小房間跑,反覆指著靠牆放的床:「它它它。」
謝祈清:「正確。」
穗穗小大人似地長呼一口氣,脫掉拖鞋跑到床上,剛沾枕頭閉上眼,轉身就呼呼大睡,進入了夢想。
睡眠質量好得令人咋舌。
謝祈清欲言又止,那句「洗腳」的提醒被無聲咽了回去。
他隨手使了個清潔術。
一夜好夢酣眠。
清晨四點,穗穗被熱得迷迷糊糊清醒了幾分,躺在床上焦躁地翻來覆去也不知道怎麼讓自己舒服起來。
眉毛緊縮。
謝祈清睡眠很淺,即便在安定的和平年代,稍微一點動靜就能驚動淺睡中的他。
無意識往腰間探去,只摸到了一片空。
沒有佩劍。
謝祈清想到什麼,迅速閃現到隔壁,剛醒來警惕性極高,下意識帶著危機意識靠近小房間,裡面卻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小不點被熱得在床上滾來滾去。
頭髮汗涔涔的貼著額頭。
謝祈清又用了個清潔術,打開電風扇調到最高檔。
一點點魔氣流逝。
謝祈清皺眉。
需要使用清潔術的機會不少,他又一時難以改掉幾千年來養成的習慣,往往動作比意識更快。
罷了。
儘早離開。
穗穗還沒醒,謝祈清去廚房提前備好今日沖泡奶粉所需的溫水,坐在客廳里閱讀與網際網路有關的書籍。
二十一世紀初,網際網路還是新鮮東西。
另一個他似乎了解過這些,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謝祈清讀起來很快。
七點四十五,睡得舒舒服服的穗穗醒了過來,床邊電風扇嗚嗚直吹,一點都不熱。
穗穗很喜歡她的法器,從床上滑下來,光著腳想摸摸寶貝電風扇,小小的手指頭正伸過去,猛地想起謝祈清昨晚重複過無數遍的教導——
摸電風扇就再也不買金燦燦,沒有糖果。
穗穗嗖得縮回手,擡頭——
和一雙淡然漆黑的雙眸四目相對。
穗穗:...
「我...窩...窩沒有。」
老實巴巴。
她想到了什麼,連忙去找昨天晚上還剩的那顆糖果。
昨晚睡覺之前緊緊握在手裡,經過一整晚的豪放睡姿,糖果不知道滾到了哪個角落。
謝祈清察覺到她的想法,動作比意識更快,擡手,滾到了枕頭底下的檸檬味糖果飛到了他的手心。
又浪費了一點魔氣。
謝祈清皺眉。
偏頭。
穗穗耷拉著肩膀,頭髮凌亂,擋住了清澈好看的圓眸,以為謝祈清因她想碰電風扇而收走了她的糖果,整個人蔫蔫的。
「我,我沒有。」
她鼓足勇氣強調著。
謝祈清左手一顆糖,右手一瓶奶,同時遞給了她。
「不碰電風扇,做得很對。」
頓了頓,又加了一顆糖。
穗穗:!!
穗穗還沒有被糖果沖昏了頭腦,反正身體裡還沒有靈氣,暫時不能修煉,短暫一段時間為了糖果不碰電風扇當然沒問題啦。
嘻嘻嘻~
她抱著奶瓶嘬嘬嘬,不時瞅兩眼謝祈清,一臉「你的做法我很滿意」的歡喜模樣。
等穗穗吃完早餐,謝祈清又帶著她溫習了一遍。
穗穗緊張捏著糖果,萬分不情願地被謝祈清拽到洗漱台,還撅著嘴,不情不願的,但動作很誠實,看到牙刷牙膏的第一時間立馬反應:「牙牙洗澡。」
生怕說慢一點又被沒收糖果。
謝祈清一一考核了「電風扇、電視機、茶几、垃圾桶」等幾個小知識點,一切都很順利,做「垃圾桶」實戰訓練時遇到了點小麻煩。
謝祈清在茶几前面擺了碗碟、菜盤、水盆以及垃圾桶四樣東西,又給了穗穗一張擦過她臉的紙巾,考驗她「垃圾應該丟到哪裡」這個知識點。
實戰訓練課的小麻煩不是穗穗不理解四樣東西的用處,不知道丟哪裡,而是——
她捏著紙巾雙手背在身後,在垃圾桶面前站了好幾分鐘都沒丟進去。
捨不得。
小臉抗拒。
直到謝祈清拿出糖果,她才有了點反應。
——好嘛好嘛我丟嘛。
穗穗一咬牙一跺腳,丟了之後捂著眼衝到謝祈清面前,在早上的生活日常複習課中得到了滿分。
穗穗的學習課程安排得很慢,「早自習」結束後還有一趟「複習課」。
謝祈清按照原定計劃去書店買資料,出門要下樓時照例讓穗穗自己動腳。
穗穗恍如慢吞吞的小烏龜,一步一步往下爬,動作緩慢。
八點四十五正值出門的高峰期。
穗穗乖乖靠在欄杆上,占據樓梯的三分之一,速度雖然慢,但沒有影響其他人的出行。
她今天穿著一件淡粉色的短袖,藍色薄款牛仔褲剛到膝蓋。
起床時散亂的頭髮被謝祈清用術法梳成了好看的元寶髻,這是謝祈清唯一會的一款女士髮型,穗穗這樣梳,可愛萬分。
腦袋歪歪,她試探性地往下走了一步,站穩鬆開扶手再緊扣靠下一層的扶手。
穗穗爬樓梯的速度很慢,恍如慢吞吞的小烏龜,一步一步往下爬。
怪可愛的。
樓上住戶路過她時多看了兩眼,走到樓間轉彎時順勢偏頭看向後方不緊不慢跟著的男人,疑惑於怎麼不直接把她抱下去。
讓這么小的女兒下兩層樓未免太牽強,有點嚴格。
總歸是別人家的事,不好提。
謝祈清和穗穗從二樓下來已經是好幾分鐘後的事了。
清晨溫度、空氣正適宜。
西林街人來人往,
一位年輕媽媽牽著一個三歲小男孩出門。
「去哪?」李慧芳笑著問。
「準備趟菜市場,都買完菜回來了。」
「聊著呢?」
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從六號樓出來,推著電動車往外,路過小男孩時從口袋裡掏出一顆不二家的奶味棒棒糖,笑著問:「得叫我什麼?」
「宋叔叔。」小男孩聲音稚嫩。
「誒~~」宋叔誇張地應和道:「真乖,吃吧吃吧。」
李慧芳打趣:「喜歡小孩,不生個二胎?」
「我那個兒子不做正事,夠我操心,還生二胎...」
話音剛落,二樓的窗戶從里打開,十七歲的開朗少年一邊穿校服一邊埋怨:「爸,你又偷我的糖,不省心的人到底是誰!」
宋叔笑容斂去,朝二樓高聲道:「兔崽子,下次別找你爹我要零花錢。」
不就是幾顆不二家的糖。
都上高中了,還吃這些。
宋叔一臉嫌棄地吐槽著自家兒子。
清晨熱鬧。
鄰居們聊得火熱。
穗穗和謝祈清落後他們兩米,距離不遠。中間似乎有一層隔熱帶,阻絕了來自鄰居的熱鬧氛圍。
謝祈清面不改色地往前走,穗穗攥著金燦燦糖果盯著小男孩手裡的棒棒糖,又看了看宋叔,偏過腦袋,乖乖跟著謝祈清。
李慧芳隔著老遠看到他們,笑著上前說:「出去買菜?」
宋叔和年輕女人這才注意到八號樓的新鄰居。
宋叔喜歡小孩,年輕女人做了媽媽之後格外關注小孩,兩個人的注意力很有默契地停留在穗穗身上。
穗穗往後挪了兩步,目光警惕。
李慧芳一笑:「小姑娘有點怕生,別嚇著她。」
宋叔樂呵呵掏出一顆棒棒糖:「吃不吃?奶味的。」
「我跟你做好朋友。」
穗穗偷偷咽口水。
半晌,鼓足勇氣點頭,小手顫抖著伸了過去。
宋叔貼心地撕開包裝紙,「吃吃吃。」
穗穗沒有徵得謝祈清的同意,捏著棒棒糖試探性地舔了一口。
奶味充斥口腔。
小臉享受地放鬆下來,看宋叔的眼神都多了兩分「你是好人」的歡喜。
上一秒還滿眼警惕十分機警,下一秒就帶著一種「我很好騙趕緊來騙」的純真。
李慧芳暗道不好,仔細叮囑:「下次吃陌生人給的糖,要等爸爸同意。」
這世道人販子多。
穗穗舔著棒棒糖,歪頭看向自剛才開始就保持沉默的謝祈清。
為什麼要跟爸爸說?
穗穗此前沒有爸爸,她不知道怎麼問,宋叔佯裝嚴肅地問李慧芳:「怎麼您是老熟人,我就成陌生人了?」
李慧芳懶得理他,彎身笑著問穗穗:「記住了沒有呀?」
穗穗很老實地搖搖頭。
李慧芳:....
宋叔哈哈大笑,「倒是個實誠孩子。」
談話間,吃完早餐出來玩的小孩越來越多。
幾個小孩吆五喝六湊到一起,要麼拍卡片,要麼跳皮筋,兩三歲的小孩湊在一起過家家。
「快來,我們去看卡片。」
一個快四歲的小男孩跑過來,抓著時瑾道。
「虞姨姨,松松有西遊記卡片,我們要一起看。」四歲小男孩正在脫離奶音期,聲音嘹亮。
松松是一個三歲半的小男孩,也住在西林街。
住在附近的住戶很多,但只有松松、時瑾以及說話的「小大哥」淮陽、三號樓的硯枝四個小孩在三歲到四歲之間,平日裡互相一起玩。
再大一點興趣愛好不在一起,就玩下去了。
時瑾的媽媽虞宜蘇問:「有沒有叫硯枝?」
「我們喊啦,她還在喝牛牛。」小大哥淮陽鄭重道:「她喝完就過來。」
虞宜蘇溫柔一笑:「阿瑾去吧,我買完菜過去接你。」
時瑾點頭,跟著團體裡的小大哥去了六號樓一樓的小院子,那是「小大哥」淮陽的家。
穗穗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和她一樣高的人,看得認真,連棒棒糖都忘了吃。
謝祈清不動聲色收回目光,點了點她的腦袋:「想去?」
穗穗昂頭,表情呆呆的,顯然還沒反應過來。
李慧芳笑著:「我帶著你過去?」
虞宜蘇:「阿瑾,過來帶妹妹去玩。」
穗穗反應過來時,那兩個和她差不多高、不用仰視的人已經出現在她面前。
「快過來吧,妹妹,我們去玩。」淮陽語氣跟老熟人似的。
穗穗:「玩?」
「走走走,有好多好玩的。」
淮陽比較大膽,性格活潑,擡手就想拽穗穗。穗穗一個激靈躲開,縮在謝祈清後面探出半個腦袋。
宋叔一笑:「陽陽,對待妹妹要溫柔一點。」
淮陽:「那妹妹去不去。」
謝祈清低頭。
穗穗小幅度點頭。
宋叔笑著,「那陽陽,帶著妹妹去。」
時瑾:「妹妹叫什麼?」
在場的三個大人齊齊看向謝祈清,時瑾正在等妹妹的名字,還沒聽見就被按捺不住想看卡片的淮陽拽走,邊拽邊說:「妹妹,快來。」
謝祈清兀自保持著剛才的淡然。
穿過來到現在近二十個小時,謝祈清為女兒做了很多事。
無數次見到她的小臉、跟她說話、教導她,卻從未叫過她的名字——謝穗安。
考慮未來計劃時會想起懵懂無知的她,即便想起,謝祈清只會用所有人都可以使用的「女兒」一詞代替她。
他的女兒,一個廣泛沒有限定詞彙的詞語。
誰都可以用。
事實上,謝祈清不在乎「女兒」一詞背後的人是誰。
他只需要承擔父親的責任,讓她過上理應舒適的生活。
除此之外,他給不了別的。正因給不了,所以不在乎「父與女」之間理應存在的親情羈絆。
女兒誰都可以做。
但謝穗安三個字,是女兒一詞背後的具象化表達。
就好像——
女兒或許會乖巧,調皮,哭鬧,世界上有千萬個不同家庭的女兒。
只有一個謝穗安,會把奶瓶和垃圾桶當成寶貝送給他。
三個小不點慢吞吞離開,西林街安靜了些許。
忽地,傳來雜亂的喘息聲。
「妹妹。」
「妹妹慢點。」
時瑾和淮陽跟著穗穗一起跑過來。
穗穗攥著糖頭也不回的撒腿就往謝祈清的方向跑。
她第一次離開謝祈清,莫名有點怕,走了幾度再度返回來,氣喘吁吁地跑到謝祈清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褲子。
小奶音磕磕巴巴,胡亂說了一通,只聽得懂兩個字。
「窩,窩。」
小手更加用力。
謝祈清沉吟半晌,語氣淡淡:「我不走。」
氣喘吁吁的小糰子長呼一口氣,展顏,嘻嘻一笑。
爸爸不走。
穗穗又懂了一點「爸爸」。
爸爸就是:
遊了一圈回來,他還在。
等穗穗再度跑遠,謝祈清漫不經心地道:「她叫謝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