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chapter82
2024-09-14 23:54:46
作者: 溪山入夢
第82章 chapter82
驟雨初歇。
溫茗懶散地靠在那人懷裡昏昏欲睡, 閉著眼睛休息了半晌,才從疊起的狂潮里稍稍平靜下來。呼吸漸穩,卻忽然又被那人吻上了耳朵。
「為什麼?」聲音很低, 啞啞的。
這一夜溫茗格外主動,他也情動非常, 可所謂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情事,兩個人都十分滿意。溫茗不明白他聲音里的顫抖從何而來:「怎麼了, 這樣不好嗎?」
腰間的手臂將她緊緊地箍在溫熱的懷抱里,那人半晌才回答她:「好。但是赫托莊園的那晚你也是這麼主動,然後就拋下我消失不見了。」
溫茗沒想到他又舊事重提說起當初那夜的荒唐,愣了兩秒, 擡手拍了拍他的臉, 仰頭在下巴上印下了一吻:「不會消失不見的。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突然特別想要你。」
話說的很直白,但其實沈舒臨聽出了她更直白的言下之意——是因為今天晚上在錦苑發生的事。她再怎麼平靜,畢竟也是被親爸不分青紅皂白地當眾打了一個耳光, 心情也不會不起波瀾。
有的人是會把不快發泄在情事上的,他也並不在意做她釋放糟糕情緒的工具。
「那現在開心了嗎?」語調一如既往的很平穩。
溫茗點點頭,毛茸茸的頭髮在他胸口蹭來蹭去,帶起一陣癢意:「開心。」
男人低頭在她發頂親了親, 將她摟的更緊些:「那就好。」
如果他能給她帶來快樂, 那就好,就不要去找別人。
不光是她,這人今天也是有些反常的,也不知道是哪來的一股子要把她鑿穿的架勢, 幾次在她承受不住想要臨陣脫逃的時候又一把將她拖回來糾纏,到最後眼圈都莫名其妙的紅了。
應該不只是因為她的主動吧?
溫茗靠在那人懷裡, 感受著他滾燙的體溫,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問道:「聽說我和裴知易出去說話被你看見了,你不問問嗎?」
「問什麼?」語氣聽起來稀鬆平常,倒是沒有絲毫的吃味。
溫茗從他懷裡仰起頭,目光落在他臉上:「我以為你會介意呢。」
這人之前不是對裴知易有頂大的怨念嗎?猶記得在萬川集團白靈菲的接風宴上,她只是盯著裴知易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他就沒頭沒尾地說了好些酸話,怎麼這會兒自己都有名分了,反而不聞不問起來,實在有些不合常理。
男人垂著睫,擡手輕輕地將被汗液粘在她臉上的長髮撥開,微長的額發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嗓音稍有低沉,但聽不出什麼情緒:「我介意的事情你就不會做嗎?如果那時候我過去攔住了你,你就不會和他走了嗎?」
溫茗被他問的愣了兩秒,回答有些訕訕:「好像還是會。」
自頭頂響起一聲輕笑。
長指插進了她的發間,輕輕地梳理起來:「我是看他很不順眼,介意他和你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介意他陪你度過了許多時光,介意他名不正言不順就敢理直氣壯地替你擋桃花,更介意他那麼輕易就能得到你的青睞。」
修長的指尖滑過她微微浸濕的鬢角,停頓片刻,又沿著下頜落下來,來回摩挲著她精巧的下巴,輕聲說道:「我承認,這些事情我統統很介意,也很擔心哪天你生夠了他的氣,轉頭和他重歸於好,就再不要我了。但有什麼辦法呢,你又不是我的所有物,想做什麼都是你的自由。」
這人慣常都會在說話的時候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十分博她的同情,但他真做起事來又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溫茗眯了眯眼睛:「這樣嗎?可我今天關於他還有點事情想問你。」
「問什麼?」看起來依舊是那副毫無防備,純粹溫良的模樣。
「裴知易今天和我說,那年裴氏股市遭遇重創、股價大跌,是你的手筆。」
她雖然當時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但是仔細想想,齊崢、鄭洪宇、沈關西,就連這些和她其實沒有太多交集的人他都視作眼中釘肉中刺,齊崢不過給她送了幾次花,就平白被他搶了生意找不痛快,鄭洪宇滿打滿算也就和她簡單地說過幾次話,他連她去劇組探班都要跟著,對方對他的態度顯然也是被做過什麼的樣子,沈關西就是依照家裡安排和她相過親,和她做了互幫互助的搭子而已,就被他直接丟到中東去吃沙子了。
累累前科之下,以他的占有欲,還真的很難叫人相信在誤以為裴知易是她男朋友的情況下他會什麼都不做。甚至時至今日,她也沒聽到過裴知易有被為難過一點的風聲。真就獨獨放過了裴知易這個最大的威脅嗎?
原本溫柔抓梳長發的長指忽然在頭上停了下來。那人靜默了兩秒,才又出聲:「他今天攔住你,就是為了說這些?」
溫茗翻過身,喉嚨發癢輕咳了一聲,歪著頭看了他一眼:「你好像還挺失望的?」
「沒有,」那人見狀伸手將床頭的水杯拿過來,慢慢地把剩下的半杯水餵給她,「只是有些意外。看來我高估了裴知易。」
溫茗潤了嗓子,果然說話也變得更流暢了:「所以這是承認了?」
對方回答得也坦蕩:「嗯,確實是我做的。」
「他說你做這些是為了逼他和我劃清界限,因為你看上我了,想趁虛而入。」
「這麼說也沒錯。」沈舒臨竟然依舊贊同地點了點頭,「我確實是故意的,目的也確實是你。」
「你那會兒才多大,能做得了這種事?」雖然心裡已經有了預期,但親耳聽到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溫茗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伯父真的能任你這麼胡鬧嗎?」
沈舒臨見她眼睛都瞪圓了,聞言就笑了:「畢業前我就已經參與沈氏的家族事務了,雖然不比現在,但因勢利導、順勢而為,想要讓事情朝著我想要的方向發展,雖然有些麻煩,但也還是能做到的。裴氏和沈氏本來也存在競爭關係,都是為了家族的利益,我只是在其中夾雜了一點小小的個人目的,我不說,又有誰會發覺呢?」
那確實是不會被人發覺。畢竟就連作為「目的」的當事人本人,那個時候還對他毫無印象。
溫茗突然就意識到,原來沈舒臨親口說過的對她的暗戀,好像比想像中要更加沉默而盛大:「我不明白,你怎麼知道裴家會選擇萬川而不會選擇溫家,如果當時他們選了和溫家聯姻,你豈不是給別人做嫁衣?」
「我不知道,我只是賭了一把,直覺地認為以裴家的行事作風,一定會選萬川白家。事實證明我賭贏了。」沈舒臨說到這裡頓了頓,漆黑的眸子將她望住,又說道:「這麼說的話,你會信嗎?」
「不知道,你畢竟是搞風投的。」溫茗對上他認真的視線,也認真地回望過去,「我只是好奇,如果你賭輸了會打算怎麼辦?」
清雋漂亮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清淺的笑容:「那就真心祝福你們一生幸福。」
溫茗眯著眼睛呵了一聲:「那還真是謝謝你。」
男人笑著摸了摸鼻尖,水墨般純良漂亮的黑眸卻眸色一暗,染上幾分偏執的瘋狂,偏頭錯開了視線:「開玩笑的。如果裴家真的選了溫家的話……我大概會做些真的會被我爸打斷腿的事情。」
一生幸福。怎麼可能放她和別人一生幸福呢。他又不是什麼品德高尚的人。
感覺話題聊著聊著就奔著強取豪奪的方向去了。溫茗揚了揚眉,及時打住了這個話題的延續:「沈舒臨,你還真是織了一張好大的網啊。」
這其中唯一算漏的就是她在國外自我放逐的那兩年了吧?結果哪曾想她還主動送上門去了呢。要不怎麼說這人運氣真的好,守株待兔也有人自投羅網。
沈舒臨卻微微斂眉,收起了臉上一直掛著的淺笑,使得表情看起來稍稍有些嚴肅了起來:「所以,知道了我其實是這樣的人,在背後做了這樣的事,會……覺得我很可怕嗎?」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好像真的很在意她的答案。明明只要不問就可以百分之百不會得到不想聽的回答,但偏偏又要問清楚。
溫茗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嗯,是很可怕。」
眼前的黑眸中情緒翻湧,臉上的表情卻很鎮定,只有微微抿起的薄唇出賣了他天崩地裂的內心。
就說這個人應該是受過什麼訓練吧。所以平日那些喜怒形於色,其實也都是他想要她看到罷了。
溫茗盯著雕塑一般靜默地僵在原地的某人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接著歪著頭撐起身體朝他湊過去,輕輕親了親那人已然有些冰涼的唇,又退開。
「是很可怕,不過我更喜歡了。」
喜歡。若非是他要求,其實很難聽她主動說出這個詞的。
男人擡手撫上自己的唇,聲音中夾雜著不敢置信:「為什麼?你不怪我算計你,故意攪黃了你和裴知易的好姻緣?畢竟你那麼……中意他。」
「也沒有很中意吧,只是他一直在我身邊,時間久了就習慣了。」語氣漫不經心,但溫茗說的很誠實。而且這事歸根到底是算計裴知易,又不是算計她,她分得還是很清楚的。
「我以為你會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我和他……」沈舒臨很難繼續將心中的猜測完整地說下去,但一直以來卻又被這個猜測所折磨。
溫茗卻像恍然大悟一般突然拍了一把他的大腿,誇張地驚呼道:「天吶,沈舒臨,你該不會以為因為你們身形、氣質都相近,所以我在拿你當裴知易的替身吧?」
趁著那人被一記鐵砂掌拍了個懵,沒等他回答,溫茗又湊得更近些,親了親他的唇角,笑著說道:「不是這樣的,沈舒臨,我只是籠統地更喜歡這一類的人,而在所有的這類人里,我最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