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chapter79

  第79章 chapter79

  溫茗被那人托著腰緩了會兒, 直到耳鳴消失才回過神來，臉上火辣辣的一陣疼，但回過神來後的第一個反應是擡手推開了擋在她前面的高大人影, 對著盛怒之下的溫子崇問道：「到底怎麼了？」

  溫子崇本來已經怒極，被沈舒臨攔了一下才稍稍冷靜下來, 瞪了溫茗一眼，朝放映室揚了揚下巴, 冷聲道：「你自己去看看到底放了什麼。」

  溫茗應了一聲，鬆手將不再掙扎看著有點傻愣的溫瑩送回到哭天搶地直抹眼淚的三嬸手裡，見溫子崇已經回頭進了大廳安撫賓客，穩了穩心神擡腿便往放映室走。

  沈舒臨亦步亦趨地跟上來, 「抱歉, 我剛剛沒反應過來，很疼吧？」

  打人的是她爸，他道什麼歉。只是因為第一下沒有攔住嗎？可大概他根本想不到溫子崇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打自己的女兒耳光吧。溫茗側頭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剛才到底放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沈舒臨聞言卻沉默了片刻，直接說了結論：「剛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幫忙通知酒店的安保了，應該是有人偷換了片子, 希望安保那邊能儘快找到始作俑者。不過一時找不到也不要緊, 錦苑的監控無死角，總能找到人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大步流星地進了放映室，這會兒電腦已經和大廳里的屏幕斷掉了，溫茗原本安排過來放片子的那個工作人員臉色煞白, 這會兒已經抖成了篩子，瑟縮在角落裡, 見溫茗過來，哆嗦著嘴唇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溫、溫總……我、我剛才……我……」

  溫茗聽他半天沒說出來句完整的話，擡手將他撥到一旁，直接打開了播放影片的電腦。

  片子確實是被人換過了，而且換的是尺度不小堪稱色/情的東西，溫茗打開只看了一眼便按了暫停，回頭看了沈舒臨一眼，見對方推著那個工作人員轉過了身，這才將音量調成靜音，快速地拉了兩下進度條，確認那片子裡唯一露臉的女性正是她今天剛剛成年的小堂妹，克制地閉了閉眼睛，這才擡手將那視頻關掉，然後轉身靠在了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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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勇，這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叫代勇的工作人員大約沒想到溫茗會記得他的名字，原本就發白的臉色聞言更白了，腿一軟就癱了下去，哆哆嗦嗦地說道：「我、那個，來的時候我水喝多了，去、去了個衛生間，回來之後差不多就到時間了，昨天不是都試過了嗎，我就直接放了，沒想到……沒想到……」

  「水喝多了？」溫茗笑了聲，指尖敲了敲旁邊已經空了的玻璃杯，「這是水？」

  「不是，那個……溫總我不是故意的，是宴會開始以後有個服務生端進來的，說是老闆犒勞，結果喝完我就突然鬧肚子了，我看他挺機靈的，就讓他幫著放了，我、我去上廁所了……」

  「嗯，」在他意料之外的，溫茗卻沒有發火，甚至沒有追究他一開始編瞎話的問題，還和剛才一樣靠在桌邊，語氣也很平靜，「那個服務生長什麼樣，還有印象嗎？」

  「啊？」代勇愣了一下，擡手比了比身高，回答道：「差不多這麼高吧，看著歲數挺小的，眼睛挺大，跟童工似的。這、這有監控，溫總您看看，這應該是有監控。」

  溫茗看他忙不疊地撲過來，閃身躲到一邊，又被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沈舒臨擡手撈了過去，對方的心思似乎全不在代勇和她的對話上，只攬著她的腰，擡手很輕很輕地碰了碰她臉上已然顯現出來的半個紅色手掌印，好看的長眉都快擰成一個疙瘩了。

  代勇三兩下調出了監控，將那服務生的圖像放大，又扭頭獻寶似的給溫茗讓開半個身位：「溫總你看，我沒說錯，確實有監控。」

  溫茗「嗯」了一聲，又吩咐他將監控錄像下載到U盤裡遞給她，摸出手機給錦苑的保衛處打了個電話，這才瞥了他一眼，說道：「走，跟我去認人。」

  代勇忙不疊地應了一聲，跟著兩人跌跌撞撞地出了放映室。

  「那個服務生長得有些眼熟。」

  溫茗側頭看了沈舒臨一眼，點了點頭。

  「他看起來和溫瑩的年齡相當，也許和你堂妹有什麼私人恩怨。」

  「嗯，」溫茗其實剛才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喬裝的服務生應該就是上次她們在路上碰到帶著一群小弟和溫瑩拉拉扯扯的男生，「應該是她的那個小男朋友。」

  沈舒臨似乎被這個答案震驚到了，聞言側頭看了她一眼，正想說什麼，目光掃過她臉側泛紅的指印，原本松松牽著她手的長指不禁下意識地收緊，也忘了嘴邊的話，抿了抿唇輕聲問道：「伯父之前也這樣嗎？」

  「沒。」溫茗在他幾乎要滿溢出來的心疼目光里擡手摸了摸自己那半張火辣辣的臉頰，輕描淡寫地回答道：「小時候做錯事挨過一次打，之後就很少惹他生氣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是第一次。」

  沈舒臨似乎不太相信：「你剛才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其實何止是不驚訝，被打了一個耳光之後溫茗臉上的表情甚至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除了一開始頭暈目眩的時候看起來有些茫然，很快就恢復了平日裡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甚至還旁若無人地頂著這半張臉跑來放映室處理問題，半點沒有嬌生慣養、錦繡堆里長大的大小姐的嬌氣。如果不是經常被這樣對待，那就是在她心裡已經對對方完全的失望，認為對方無論做出什麼都在意料之中了。

  溫茗只是笑笑：「驚訝有什麼用，打都已經挨完了。」

  有什麼用，都已經。上一次聽到這個句式，還是聽她說起很久之前那次車禍的時候。所以她是什麼時候養成這樣從不抱怨、坦然接受、發生問題時第一個反應就是去處理的性格的？他有時候甚至覺得，溫茗早就關閉了和所有人情感聯結的按鈕，只是裝作還和這個世界有聯繫一樣，一顆石子投進她的心湖，只如石牛入海，泛不起一絲漣漪。

  這種認知讓沈舒臨的心中驟然生出一股酸麻的脹痛，既惶恐又難受。男人稍稍用力，握緊了手中那隻纖細又微涼的手，忽然沉聲說道：「拍視頻的是溫瑩，放視頻的人是她男朋友，讓閒雜人等混進來的是酒店安保，沒守住放映室的是代勇。茗茗，你沒做錯任何事，今天的事情都和你沒關係。」

  溫茗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這麼一串為自己開脫的話來，愣了愣，側頭認真地看了他幾秒，才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說話間兩人已經返回了宴會廳，剛剛還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宴會廳現在卻空蕩蕩的，看樣子賓客都已經識趣地離開了，只剩下大廳正中不斷點頭哈腰和溫子崇道歉的酒店經理、站在一邊的溫斯延還有氣得滿臉漲紅了的三叔溫子岩，不遠處還圍了一圈酒店的工作人員，當中有個穿服務生衣服的人被摁在地上。

  見兩人進來，溫斯延先湊了過來，盯著她的臉「嘖」了一聲，又小聲說道：「大伯母和三嬸帶著溫瑩在樓上說話呢，酒店說偷換影片的人已經被抓到了，在那摁著呢。二叔的意思是這事先瞞著老爺子，你要不去樓上看看？」

  溫茗應了一聲，先帶著代勇去認了下人，後者一口篤定當時去給他送酒的確實是這個服務生，溫茗便讓他站在一旁等著，又打了個電話給呂柯宏，讓他盯著點輿情，千萬不能有什麼有損溫家聲譽的影像資料流出，都安排好了，才顧得上回頭去看安靜跟在一旁的沈舒臨。

  對方見她望向自己，漂亮的黑眸里便掛上了淡淡的笑：「網絡輿情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沈家也會幫忙。」

  溫茗點點頭，猶豫了一下：「我得上樓去看看，要不你先……」

  「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這會兒還不知道要多久，要不你先回……」

  溫茗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人打斷了，墨染般濃黑的眸子裡帶著幾分溫存的笑意，語氣里卻帶著股不容更改的堅定：「我在這兒等你。」

  溫斯延也跟著推了推她的後背，應和道：「你快去吧，正好我和他有點事要聊。」

  溫茗這才應了一聲，和溫斯延問了樓上的門牌號，提著裙子朝樓上走了。

  溫茗沒有門卡，到了樓上還是敲了門，才有她大伯母鄭嬋過來給她開門，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情緒複雜，人還沒進屋就先聽見了三嬸陶雨芩的乾嚎——

  「真是作孽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混帳東西！小小年紀不學好也就罷了，現在鬧到滿城皆知，還和別人拍了那種視頻，我和你爸的臉可往哪擱啊！你說說，你要談也談個好的，那是個什麼東西！你怎麼就和那種小畜生做了那種事喲！我可是個什麼命啊！生了你這麼個討債鬼！作孽啊！」

  見溫茗進來，陶雨芩哭的就更厲害了，一面拍著大腿，一面淚眼婆娑地看著溫茗，哭哭啼啼地說道：「小茗啊！你可得幫你妹妹一把給你妹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