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chapter64

  第64章 chapter64

  「你覺得我們現在到底算是什麼關係？」

  當一段較為親密的關係里出現了這個問題, 多數時候就意味著這段關係即將走向盡頭。因此，當溫茗脫口而出之後，男人短暫地沉默了幾秒, 只用一雙幽深的眸子將她望著。

  「為什麼這麼問？」聲音里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聽起來像是佯裝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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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茗還是那副半靠在座椅上的模樣, 一隻手撐住額角，眯了眯眼睛：「總覺得你在得寸進尺。」

  一開始她以為真的只是換一個人「互幫互助」罷了, 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兩人之間的界限顯然已經模糊了。純粹的互助搭子是不會忽然把一盒安全防護措施用具塞到她手裡的，當然也許純粹的搭子也不會像她們這樣如狼似虎的接吻。

  「我只是不想你誤會我有什麼障礙或問題。」

  那她倒也不至於只是為了滿足好奇心就親自試用吧？而且她也沒覺得他有什麼問題，難道她剛才的問題讓他誤會了她在質疑他的那個能力？

  「而且，」男人忽然傾身湊近, 捉住她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拉到唇邊輕輕地印下了一吻, 又擡起眼來看她，以一個絕對臣服的姿勢，「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由你來定義嗎？」

  四目相對間, 漆黑的眸子裡目光純良。

  溫茗被他牽著手，後知後覺對方現在的姿勢近乎於卑微，下意識地便想要抽回手，只是剛要動作, 原本虛虛握著她指尖的手掌便猛然收緊, 牢牢地將她的手完全抓住了。

  黑眸里的笑意加深，男人稍稍用力，將她朝自己拉得更近：「所以茗茗，你說, 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

  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現在是搬起了石頭在砸自己的腳嗎？

  溫茗突然意識到, 明確這個問題的答案好像對她沒什麼好處。

  當她不願意回答某個問題的時候就會既不回答，也不拒絕，只是讓問題如同沉入深潭的石子般得不到回應，不多時對方便會率先敗下陣來。溫茗對此屢試不爽，但這一次的沈舒臨卻格外地有耐心，仿佛得不到答案，就永遠都不會鬆手一樣。

  車子已經在泛悅的大門口停了太久，早早過來迎接的門僮等了半天也沒見車內有什麼動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進退兩難地撓頭，突然聽見一聲門響，緊接著，住在頂層的那位漂亮女士就從車子中冒出頭來。

  門僮慌慌張張地過去幫忙，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撐著車門上方以免撞頭，見她已經完全鑽出了車子，剛想要關上車門，緊跟著她從車子裡又鑽出一個氣質清疏容貌英俊的男人來，見他一副傻愣愣的模樣，友好地朝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還不鬆開我嗎？」漂亮的女士擡了擡手，語氣有點無奈。

  門僮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從這位女士下車開始到兩人都鑽出車子，後面的那位男士都一直牢牢地抓著前者的手沒放開。怪不得他剛剛是從這一側車門鑽出來的。

  男人的語氣卻有些和氣質完全不符的委屈：「不可以牽嗎？」

  走在前面的女士閉了閉眼，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可以。」

  兩人就這麼手牽手穿過了泛悅的大堂，又進了電梯間。門僮望著兩人如同一對璧人般相配的背影漸行漸遠，腦袋便被身後走過來的領班敲了一下：「記清楚了，那是集團的大少爺，下次機靈點，別跟個二傻子似的杵在那。」

  新來沒幾天的門僮頓覺混亂：「啊？不是那位溫女士才是頂層的重點客戶嗎？」

  話音未落，腦袋立刻又挨了一下：「有衝突嗎？」

  「沒，沒衝突。」門僮揉揉腦袋趕忙服了軟。

  他只是覺得，想像中集團大少爺的出場方式應該是那種西裝墨鏡、身後簇擁著一群黑衣保鏢、懷裡揣著一位嬌滴滴美人、面容冷酷走路帶風的偶像劇情節，但以剛剛的狀況來看，怎麼看都覺得兩人關係里處於上位的是前面那位頂層樓的溫女士，而他們的集團大少爺……看著像個被、被豢養的小白臉啊……

  嘴上還在碎碎念教訓新人的領班卻突然一拍大腿，「啊」了一聲，也慌了起來：「不對啊，溫女士現在才回來，那一個小時前上去的那位……」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東西比狗皮膏藥更加難擺脫，那一定就是沈舒臨了。

  溫茗被他牢牢地抓著手，一路盯著電梯上不斷跳躍的數字，正一心一意地思考這世上除了她到底還有幾個人知道大名鼎鼎的城南沈氏繼承人私下竟然是這種粘人到甩都甩不開的性格，忽然又聽見那人的聲音。

  「你好像對我總是不太信任。」

  「不信任你會讓你留宿嗎？」溫茗歪頭看了一眼身側的那人，絕不受這無端的指責，「我都不擔心一覺醒來被你噶了腰子，還要怎麼信任你？」

  「不是說這個，」那人微微低著頭，眼睛又被額前微長的碎發擋住看不清表情，「你好像總不相信我是真的愛……真的喜歡你。」

  即使立刻換掉了那個稍顯分量的詞彙，叫這話聽起來好像可信度更高了一些，但溫茗還是笑了：「不是我不相信，是這世上本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喜歡。」

  話說到這兒，纖長的手指撫上那人擋住眼睛的鬢邊碎發，撥弄了兩下：「你的頭髮是不是該剪了？」

  她不太喜歡看不清對方神情的對話。

  電梯「叮」地一聲抵達了頂樓，溫茗說完就邁步朝外走了出去，因為拉著手，那人也很快亦步亦趨地跟了出來：「那一會兒你幫我剪剪。」

  「我可沒有這種手——手藝。」溫茗往前走了幾步，正想說沈舒臨果然還是得寸進尺吧，話剛說到一半，就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差點忘了詞——手長腳長的年輕男人風塵僕僕地抱著膝蓋蜷縮在溫茗家的大門口，原本健康陽光的小麥色皮膚也曬得黝黑，頭髮也亂糟糟的，此時正低著頭把下巴放在膝蓋上盯著地面發呆，看起來像個非洲難民。

  溫茗遲疑著往前走了一步，試探性地打了聲招呼：「沈、沈關西？」

  他不只是被派到中東談生意去了嗎？怎麼感覺像是從什麼人口買賣船隻上逃荒回來的。

  抱著手臂坐在地上的年輕男人這才猛地擡起頭來，雖然曬得不像樣，但英挺的五官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眼睛黑亮亮的，脫口而出道：「姐姐！你怎麼才回來，枉我一下飛機就趕……」

  話說到這兒突然頓住了，原本亮晶晶的像黑曜石一樣漂亮的眼睛瞬間暗淡下來，語氣也跟著急轉直下：「沈舒臨？」

  溫茗聞言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部掛件。

  後者在溫茗停下腳步的時候就跟著站住了，還是牢牢抓著她的手，剛剛還掛著淺笑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結了一層冰霜，此時正站的筆直，居高臨下地望著坐在門口的沈關西。

  氣氛莫名其妙有些緊張。

  溫茗看了看垂著眼看沈關西的沈舒臨，又回頭看了看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一副慘兮兮模樣的沈關西，幾秒之內下了決斷，從身後那人的桎梏中抽出手來，向前幾步將堵在門口的沈關西拉起，然後……擡手扒拉到了一邊：「別在門口堵著了。」

  沈關西本來見她過來拉她，眼睛都亮了，只是嘴角的笑容還沒有完全舒展開，就被她嫌棄似的撥到了旁邊，直愣愣地看她熟練的打開房門，又轉身拉住身後抿著唇目色沉沉站在原地的沈舒臨，伸手將他推進了門裡：「你先進去。」

  然後回過頭去看沈關西：「去樓下的水吧坐一會兒？」

  「哦。」沈關西看起來悶悶不樂的，應了一聲跟上來，又忍不住開口委屈地質問道：「為什麼我哥可以進去，我不可以？」

  溫茗按下電梯鍵，幸而這會兒電梯還在頂樓，擡腳邁進電梯，側頭看了跟進來的沈關西一眼：「因為你倆剛剛的表情好像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她只是想把劍拔弩張的這兩個人分開而已。

  沈關西聞言哼了一聲，小聲地嘟囔道：「誰讓他不講武德……」

  溫茗覺得自己應該對他稍微表示一下慰問，畢竟對方攤上這事好像跟她脫不了干係：「所以你這是剛從中東回來？」

  「姐姐，為什麼剛剛沈舒臨拉著你的手？這段時間他經常出入你家嗎？你該不會真的和他談了吧？」問句一個接一個連珠炮似的撲上來，對方根本是無視了她的問題，說到這兒又補上一句，「明明是我先提議和姐姐談戀愛的，你怎麼能選他！」

  不是當初和他商量的時候答應得挺乾脆嗎？怎麼這會兒開始不高興了。溫茗聽他連「大堂哥」都不叫直接直呼沈舒臨大名了，加上他這個風塵僕僕的模樣，想必這趟中東之行被磋磨得不輕：「你時差倒過來了嗎？」

  一般來說人下了飛機不應該先回家補覺嗎？這孩子怎麼看起來像是衣服都沒換直接跑過來的樣子。

  「沒。」沈關西回答得很乾脆，說到這兒擡眸看了溫茗一眼，「我有太多的話想問姐姐，不問清楚沒法安心回去睡覺，就直接從機場過來了。」

  說到這兒語氣又低下去，「明明提前和你發了消息的，我就說為什麼不回我，原來是和他在一起……姐姐你是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嗎？你們為什麼沒人的時候也牽著手，你怎麼能和他那種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