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chapter59

  第59章 chapter59

  說話間車子已經抵達了節目的錄製現場, 因為時間已經接近晌午，從凌晨太陽還沒升起就開工了的各位剛好也進入了休息階段，每個藝人身旁幾乎都圍著一圈的人, 又是遞水又是補妝的，加上片場附近沒有完全清場, 站滿了舉著長槍短炮時不時喊藝人名字、情緒激動的站姐和粉絲，整個現場都有些亂鬨鬨的。

  溫茗來之前已經和文喬那邊打好了招呼, 一下車就有助理接上了她，一面飛快地和她匯報了一下目前的情況，一面引著她往導演處走，一時間也忘了在她後面下車的沈舒臨。

  上次在慈善晚宴上見過的那個小明星於笑蕊也在, 參與拍攝的藝人里就屬她的排場最大, 光是藝人助理就帶了三個，這會兒正補好了妝，靠在一旁身量高大的男人懷裡嬌滴滴地撒嬌。

  溫茗老遠聽見她掐著嗓子疊詞詞，就知道背對著自己那個美人在懷的高大男人是鄭洪宇, 本著對本節目最大投資商兼獨家冠名商的禮貌，心下雖然知道又要再費一番口舌，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過於有若實質，還沒等她開口, 鄭洪宇就像被什麼刺了一下一樣, 一個激靈扭回了頭，然後突然鬆開了懷裡嬌滴滴的美人，忙不疊地站起身來，完全失了剛才不可一世的樣子, 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溫茗？你怎麼來了？」

  這話說的離譜，這本來就是文喬的項目, 她來不是很正常嗎？不過溫茗對他這樣倒是司空見慣，只朝他頷了頷首，撇了一眼旁邊安安靜靜的於笑蕊，寒暄道：「巧了，你也來探班的？」

  

  「是啊是啊，沒想到能碰上你。」鄭洪宇還是一副略顯討好的姿態，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又問道：「對了，我聽說十渡資本那邊也在這節目上注了資，那咱們之後這合作……」

  看著他整天不務正業，消息倒也靈通，溫茗朝他笑了一聲，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礙事，你我的合作一如從前。」

  鄭洪宇得到了令他心安的答案，心也就放回了肚子裡，說了聲「那就好」，正要鬆一口氣，餘光不知掃到了什麼，又是一愣，下一秒人已經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和溫茗之間的距離，擡手攬住了在一旁花瓶般乖巧微笑的於笑蕊，說道：「我和小蕊還有點事，就先失陪了。」

  話畢，還不等溫茗點頭，人已經腳底抹油溜出很遠了。

  於笑蕊被他攬著腰，一隻手攀著他的臂膀，爬山虎一樣依附在他身上，微微地蹙起柳葉細眉，語氣不解：「鄭少，我還是不明白，就算她是溫斯延的妹妹，可明明你才是投資方嘛，幹嘛這麼看她的臉色？」

  向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的鄭洪宇卻只是諱莫如深地搖了搖頭，警告道：「你只要記住，做什麼都可以，但絕對不要招惹她就對了。」

  年少時的玩笑話他已然忘記了，但餐刀貼著手掌猛地落下來的感覺他還記憶猶新，那人對他說過的話也在歲月里模糊不清，但他永遠記得她對他說話時看他的眼神。

  那種冷漠、平靜又空洞的眼神，甚至不是居上位者看著什么小貓小狗的高高在上，也不是憤怒地威脅別人時的毒辣陰狠，而是更加漠然的、毫無感情的，仿佛在看什麼無機物一樣的冷淡眼神。對視的那幾秒鐘漫長得仿佛有一個世紀，叫他莫名地心生恐懼。鄭洪宇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沒有掙脫得及時，那女人會像扎爛一塊破布一樣扎爛他的掌心。

  對往昔的追憶到此為止，男人的大手摩挲著懷中馨香女人纖細無骨的腰肢，眯了眯眼睛：「那女人就是個瘋子。」

  而她身後正分花拂柳走過來的那個男人，比她還要瘋。

  溫茗站在原地看著鄭洪宇一步並做三步懷揣著美人走遠了，把於笑蕊帶來的一眾工作人員都留在了原地，就像是在躲什麼一樣，便微微蹙起了眉，側頭問身後的助理：「書琳，於笑蕊錄節目的時候沒鬧出什麼么蛾子吧？」

  雖然往日裡她和鄭洪宇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但鄭洪宇每次見到她，只要不是她心情欠佳的時候，總是要扯東扯西幾句，在金絲雀面前展現一下自己的人脈實力的，怎麼今天看起來跑得比跳蚤還快。該不會是於笑蕊又捅了什麼大簍子，怕她再獅子大開口吧？

  原本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助理卻沒作聲。溫茗下意識地想要回頭去看，只是還沒等她轉過頭去，身後便有人牽住了她的手。

  清冽的淡香自身側縈繞而來，那人輕哂了一聲，修長微涼自指尖滑落下來和她十指相扣，聲音里也隱隱含著笑意：「我和你一起來的，怎麼會知道？」

  溫茗聞聲一愣，側過頭去果然見剛剛不知去哪了的沈舒臨上前一步和她並肩站在了一處，此刻正旁若無人地牽著她的手。

  「我是問書……」溫茗到這會兒才意識到，原來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助理書琳竟然和沈舒臨的名字同音不同字，之前大概是因為兩人氣質太過迥異才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噎了一下，用空著的那隻手指了指人都看傻了的助理，解釋道：「我叫的是她。」

  男人聞言果然怔了一怔，清雋溫和的臉上竟然微微浮現出了幾分自作多情被當面戳破的羞赧，側頭看了看一直跟在溫茗身後的小姑娘一眼，「你叫書琳？」

  「呃，對。」原本聽見自家老闆點名的助理還沒等回答就被他搶了先，正在思索自己到底還要不要接這個話，沒想到一晃神的功夫就變成了兩人關注的焦點，趕忙回答道：「聽導演說錄製挺順利的，沒出什麼岔子，還挺有節目效果的。」

  「嗯。」溫茗點點頭，看她一直盯著自己和沈舒臨相扣的手掌，就笑了，「你去忙你的吧，不用跟著我了。」

  小助理如獲解放，回了一聲「好嘞」就飛快地跑走了。溫茗又聽見耳畔響起那人噙著笑意的聲音：「她來文喬多久了？」

  溫茗掐指一算：「一兩年吧。」

  「哦。」聲清晰耳可聞地低落下去，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平日的溫和，「可以再叫一次嗎？」

  「什麼？」

  聲音低低的，像是在耳邊呢喃：「叫我的名字。」

  溫茗眯了眯眼，從善如流：「舒臨？」

  「嗯。」回應聽起來好像很高興。

  「聽起來好奇怪，總感覺我在叫我的助理。」溫茗被他這突然而來的黏黏糊糊弄得渾身像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樣，打了個激靈。

  沈舒臨卻很不以為意：「沒關係，叫的次數多了，再叫她的時候想的就是我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附近陰涼處的棚下走，溫茗只覺得自從沈舒臨得了「男朋友」這個名分以後好像越來越像小孩子，也越來越粘人了，正在思忖一家的掌事真的可以這麼戀愛腦嗎，忽然又聽見他說：「那個鄭洪宇喜歡你。」

  這話說出去八成連鄭洪宇本人都不會信。溫茗不禁側頭睨了他一眼：「你看不出他有點怕我嗎？」

  沈舒臨卻很固執：「那也不衝突。」

  就沒見什麼人會對童年陰影產生喜歡的，除非是斯德哥爾摩症或者抖M吧。溫茗懷疑他是不是占有欲又犯了，覺得天底下和她有點關係的男的都喜歡她：「這又是從哪看出來的？」

  「就是感覺。」沈舒臨說到這兒瞥了遠處勾著於笑蕊腰的男人一眼，補充道：「他最近養的那個小明星，眉眼和你有幾分相似。」

  溫茗這下是真的笑了：「你也知道那是他最近養的，這位鄭大少以前養過的金絲雀可是風格迥異，各有千秋呢。」

  「但只有現在這個跟著他超過了一年，也只有這個最特別。」沈舒臨絲毫沒有受到她的反駁影響，依舊十分篤定。

  這倒確實，雖然從前鄭洪宇帶出來的金絲雀美的各有千秋，但大抵上還是遵循著他一貫以來的喜好，性子一向都是十分柔順懂事的，像於笑蕊這樣驕矜又愛惹事的，倒是第一個，鄭洪宇對她確實格外縱容，也格外有耐心。

  但她沒想到日理萬機的沈舒臨對鄭洪宇這點風流韻事竟然也知道得這麼清楚：「你對他還挺關注？」

  「前兩年沈氏旗下的一家公司和他家有過一個比較大的合作，當時正巧是我負責那個項目，鄭家那邊的對接人是鄭洪宇，因為對他的一些舊事有所耳聞，所以做了比較詳細的背調。」沈舒臨倒是很坦然，說到這裡頓了頓，又補充道：「上次那個女明星在沈家的慈善晚宴上惹了你不高興，所以才稍微叫人注意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的嗎？

  溫茗摸著下巴看了看遠處那對男女：「所以你就因為於笑蕊跟我長得……呃，雖然我沒看出一點她哪裡和我像——就推斷出他喜歡我？萬一人家只是單純地遇見了真愛呢？」

  這邏輯是不是有點問題。

  那人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擡手將被風吹散貼在她臉側的幾縷長發撥到耳後，輕聲問道：「如果有天鄭洪宇和你表白了呢？」

  那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溫茗覺得有點好笑：「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不會答應他做你的男朋友嗎？」問話的時候，握著她的那隻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顫抖。

  溫茗這下是真正地笑了，歪著頭將身側那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才回答道：「當然不會。我不是已經有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