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38

  第38章 chapter38

  電話的忙音只響了兩聲便立刻被人接了起來。音質略顯清冷, 但語氣大體還算溫和：「餵？哪位？」

  溫茗沒想到他會接的這麼快，吐了口氣，手指繞過捲曲的電話線, 垂了垂眼，自報家門：「是我, 溫茗。」

  電話那端似乎怔了一下，原本稍顯冷淡的語氣也明顯跟著熟稔了幾分：「怎麼用這個號碼打給我的？」

  「辦公室的座機。」溫茗不大願意把時間浪費在這無意義的寒暄上, 繞著電話線的纖長手指停了下來，決定單刀直入：「網上的流言你看到了嗎？關於你和辛悅的。」

  那人聞言沉默了幾秒，似乎是在查看新聞，過了一會兒才復而開口道：「嗯, 看到了。需要我現在過去嗎？」

  本就是因文喬而起的事情, 她又怎麼好意思讓沈舒臨親自來文喬呢。再說這會兒文喬的樓下指不定蹲了多少狗仔，他現在過來豈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溫茗幾乎是立馬就拒絕了：「不用，還是我過去找你吧，你現在有空嗎？發個地址給我？」

  對方痛快地「嗯」了一聲, 明明隔著失真的電話線，又是在討論有損他聲譽的緊急事件，但溫茗卻無端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幾分笑意：「路上注意安全。」

  溫茗也「嗯」了一聲，說了句「那待會兒見」就乾脆地掛了電話, 按鈴叫來了秘書簡單交代了幾句, 便下樓驅車奔著沈舒臨發過來的地址去了。

  

  之前她雖然粗淺地知道沈舒臨現在接手了家族旗下的一家投資公司，但具體是哪一家、在什麼位置，都是一概沒有了解的，收到了地址才知道居然離文喬不遠, 是她坐在辦公室每天都能透過窗子看到的建築。

  抵達沈舒臨公司樓下也不過是十幾分鐘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沈舒臨提前交代過了, 溫茗停好了車子才一進大堂，就看到之前那名一直跟著沈舒臨的眼熟司機迎面走了過來。

  「溫小姐，您來了。」

  溫茗朝他點了點頭：「我來找沈舒臨。」

  「沈總已經交代過了，我就是過來接您的。」那司機有條不紊地一邊同她解釋，一邊擡手將她引著一路穿過了大堂，在來往路人好奇又震驚的眼神里走進了大堂角落的專用電梯，「沈總在會客，一時間走不開，不然他就親自下來了，說請您不要見怪。」

  溫茗聞言搖了搖頭。和沈舒臨第一次去文喬結果被她晾在大堂里比起來，他已經安排得十分妥帖了，她又哪有見怪的道理：「那我先去會客室等他？」

  專屬直達的電梯速度極快，兩句話的功夫，就已經抵達了總裁辦所在的頂層，那司機一面擋住了電梯門做了個「請」的姿勢，一面搖了搖頭說道：「是幾個分公司過來述職的副總罷了，沈總說您來了直接進去就好。」

  溫茗「哦」了一聲，跟著他經過了秘書室和總裁辦的前台，總覺得自己接受了太多好奇的目光洗禮——怎麼感覺她一過來全公司的人都在看她，難道她臉上有花？

  走到總裁辦的時候，司機並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打開了大門，退後一步將她讓了進去。

  溫茗一進門便聞到了一陣淡雅清冷的幽香，緊接著就看到了擺在進門左手邊置物架上散發著幽幽白煙的倒流香爐。

  沈舒臨的辦公室裝修風格是很明顯的新中式極簡風，正對門的是一張擺在落地窗前的寬大辦公桌，和她辦公室的隨意凌亂比起來，顯得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壓迫感。不過此時那張寬大的老闆椅上空空落落的並沒有坐人，反而是進門右手邊的洽談區隱隱約約傳來人聲。

  溫茗跟著司機轉過一道綠植屏風隔開的「屏障」，視界便逐漸清晰起來。那人就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雙腿交疊，一隻手隨意地搭在沙發背上，似乎正在聽對面的人說話，雖然對面的幾個人看起來脊背都挺得很直，但沈舒臨臉上的表情卻漫不經心，不知道對面的人說了什麼，他忽然笑了，只是和她往日裡見到的那種溫柔和煦的笑容完全不同，這笑里摻雜著幾分居上位者天然的冷淡。

  溫茗對這種笑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是從來沒想過出現在沈舒臨的臉上，正有些晃神，下一秒便對上了他無意間掃過來的視線。

  漆黑如幽夜的眸子明顯地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溫和的平靜，溫茗看到他朝自己微微頷了頷首，錯開了視線同對面的人說了句什麼，那幾個如坐針氈的中年男子便鬆了一口氣似的站起身來告辭了。

  經過溫茗身邊的時候，有人側目偷偷打量，溫茗索性朝對方笑了笑，接著就見對方一個激靈似的驀地收回了目光，加快了腳步和另外幾人魚貫出了總裁辦。之前引路的那個司機也跟著走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貼心地帶上了門。

  溫茗這才收回四散的注意力，轉頭朝還在沙發上坐著的沈舒臨走了過去。

  坦率地講，經歷了慈善晚宴上的那件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是有些尷尬的。雖然實際體驗來說那個吻其實還不錯，但自己怎麼說也是作為沈舒臨堂弟的相親對象被強吻了，溫茗摸不准沈舒臨突然發狂的原因，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更何況，依照上次碰面得來的判斷，沈舒臨似乎有意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如果不是辛悅這件事，以溫茗一貫的行事風格，大約會避開他一段時間。

  沈舒臨卻像什麼都不記得了似的，既沒有那天2806號房間裡的危險，也沒有上次見面時客氣的疏遠，仿佛就像回到了慈善晚宴之前的時光，見她走過來，臉上便漾出了一個和往日一樣清淺但溫柔的笑容：「你來了。」

  多思無益，溫茗選擇既來之則安之，朝他點了點頭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沒有，只是幾個外地的分公司經理來述職，我沒想到你來的這麼快，不然就叫他們晚些再來了。」沈舒臨倒是無所謂地笑了笑，好像沒把她突然闖進來的事情放在心上。

  溫茗並不浪費時間，擡手將來之前助理列印好的一套PDF文檔遞給他，開門見山道：「我來問問你的意見。」

  沈舒臨卻似乎已經看過了那份文檔，接過去之後只是簡單地翻了翻便擡手放在了一旁：「需要我怎麼配合？」

  傳聞里不是說沈舒臨十分愛惜羽毛嗎？出了這麼大的緋聞，她怎麼覺得他情緒格外穩定，甚至……很鬆弛？溫茗盯著他認真地看了幾秒，回答道：「不知道你——或者沈氏對於這件事的接受尺度在哪裡，如果是按文喬一貫的處理辦法的話……」

  「沒有什麼接受尺度，需要做什麼我都會全力配合。」沈舒臨對此表現出了極大的配合意願，甚至還沒等溫茗說完，就已經搶先打消了她的疑慮，見她怔住，就笑了：「怎麼了？你該不會真的覺得我和那位辛悅女士……我連她長什麼樣子都沒印象。」

  雖然他只是在撇清關係，但人家好歹也是如今炙手可熱的當紅女星，要不要說的人家好像一點名氣都沒有的樣子。

  「澄清的方式無非那麼幾種，發聯合聲明、開記者會……這些我都可以做。」沈舒臨一邊說著，一邊擡手將剛泡好的茶水推到溫茗面前，語氣閒淡得仿佛在談論別人的事，「不過像這類捕風捉影、無中生有的流言，就算發了聲明作用也有限。」

  流言之所以能成為流言，一定是因為其中有大家喜聞樂見、樂於傳播的爆點，溫茗當然也知道官方澄清對於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來說並沒有什麼用，就像刪帖和壓熱搜也並不能讓這些流言真正地消失一樣，無非只是一個緩兵之計，但就算收效有限，也比什麼都不做任其發展來得強，畢竟官方的態度也算給那些不明真相的粉絲一個定心丸。但溫茗聽出沈舒臨的話還有下文，便只是點了點頭，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那人見她似乎認同了自己的說法，只是微笑著看他，垂了垂睫，擡手抿了口杯中的清茶，繼續說道：「我倒是有個一勞永逸的提議，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溫茗從善如流地追問道：「什麼提議？」

  「那份文檔我已經看過了，寫的其實不怎麼樣，能被大家廣泛流傳相信，無非是因為裡面的時間線和事件真假摻半，又有照片佐證，顯得很真實，如果只是單純地否認，八成不會有多少人信。但如果我們承認了其中的一部分內容，重新造出一個比富家公子愛上女明星討論度更高、更加吸引人的故事，反轉之下想必就不會再有人在意這位辛悅女士了，她也可以摘得乾乾淨淨。」

  沈舒臨這話說的輕巧，但溫茗卻隱隱察覺到些許瘋狂的氣息，這使得她的語氣變得遲疑：「什麼故事？」

  那人輕笑了一聲，執杯的修長手指慢慢滑過杯壁，擡起那雙漆黑如水墨般清雋漂亮的眸子看她，眼波流轉、顧盼盈盈。

  溫茗聽見他說：「一個集團繼承人愛上青梅竹馬的大小姐，窮追不捨、排除萬難，最終抱得美人歸的故事。你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