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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chapter26

2024-09-14 23:53:50 作者: 溪山入夢

  第26章 chapter26

  像是被戳破了完美外表下那層斑斕的肥皂泡薄膜, 男人一貫斯文又從容的臉上已是一片如紙般的慘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閉上了眼睛,微長的睫毛忍不住地顫動, 好看的薄唇也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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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茗看不得他這副像是承受不住她的惡語相向馬上就要碎掉了的委屈樣子,輕笑了一聲, 還沒收回的手指自臉側流連而下,捏住了他的下巴扳過臉逼他睜開眼睛看她:「這就沒話說了?」

  「裴知易, 你說和萬川集團訂婚聯姻是因為當時的裴氏股價不穩,你沒有別的辦法,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就算我們溫家和裴氏不是業務對口的合作夥伴,但以那時我們家和裴氏的關係, 至少也能提供充足的現金流讓你斡旋。你直接選擇了萬川, 不過是因為那是更簡單的捷徑罷了。」

  「你說等你想要告訴我的時候,已經聯繫不上我了,回來找我幾次都沒有見到人……」溫茗說到這兒垂了垂眼睫,再一次地被逗笑了:「裴知易, 從你決定和萬川集團聯姻的那一刻起,到我得知你們雙雙出國宣布訂婚這段時間,我們有沒有見過面,通沒通過電話, 發沒發過消息, 我搬沒搬過家?」

  「你既沒有想過突然選擇和萬川訂婚我會不會難過傷心,又沒想過我會被怎樣議論,也沒想過爭取一下其他的可能,甚至連消息都沒有告訴我, 歸根到底,不過是因為你下意識地覺得我的感受沒那麼重要, 覺得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始終會留在原地等你罷了。」

  「裴知易,你是哪裡來的自信,會覺得我愛你愛得這麼深沉?」

  「我……」那人張了張顫抖的薄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又下意識地伸出手來去抓她捏著他下巴的手指,只是下一秒溫茗鬆開了對他的桎梏抽身靠回了副駕的靠背,叫他撲了一個空。

  溫茗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最後一次認真地用眼神描摹眼前頹然垂下手臂的男人。

  斯文俊秀的眉眼,慣常顯得人優雅的金絲眼鏡,偏白的皮膚,深棕的頭髮和眼瞳,什麼都要比常人整個的淺一個色度,只是看著就會讓人感到溫柔。這是她少女時代滿心滿眼喜歡過的人,周身向來都寫著運籌帷幄的從容與圓融,從前她總覺得他沉穩又可靠,好像在他身邊就可以放下心來什麼都不用想,只需要踏實得依賴。

  可是現如今,戳破粉紅幻影下的男人臉色蒼白地坐在一旁,連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狼狽得像一隻落水狗。

  原來也就不過如此。

  其實這些話也不必一定要像現在這樣針尖對麥芒地說出口,畢竟成年人的世界,心照不宣已經是最大的體面,原本避著他眼不見心不煩倒也清淨,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動送上門來,便叫她有些心生厭煩。

  事已至此,溫茗也再不打算給他留什麼顏面,想到他剛剛說的那些喜歡她、想和她結婚的鬼話,索性將話說的更清楚些以絕後患:「你在現在這個時候來找我,說你喜歡的一直是我,說想和我結婚……呵,裴知易,究竟是因為白靈菲和別人結婚不要你了,還是因為現在裴氏和溫氏合作在即,所以,你又想找一個新的冤大頭賣身?」

  她這話說的實在不好聽,裴知易顫抖著薄唇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只是搖了搖頭。

  溫茗再沒有耐心和他繼續,輕笑了一聲,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夜風獵獵,將慵懶披散在肩頭的長髮高高地揚起,溫茗擡手壓住四下翻飛的衣角,將大衣裹得更緊了些,同裴知易正式地告別:

  「我早就沒興趣再陪你玩了,裴知易。」

  「溫茗!」那人終於在她轉身離開的檔口鑽出了車子,一隻手扶著車門,擡聲叫住了她:「是沈舒臨嗎?」

  和沈舒臨有什麼關係?溫茗停住腳步,微微側過頭來,揚起好看的細眉:「什麼?」

  「你放棄我,和我說這些話,是因為沈舒臨嗎?我看見你們在餐廳吃飯了,你真的喜歡上他了?」

  溫茗聽他這樣問,忽然就覺得自己剛剛的話其實都是白費口舌,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為什麼你會覺得,我不再喜歡你是因為移情別戀呢?裴知易,你別傻了,和其他任何人都沒有任何關係,我就是單純地討厭你,覺得你噁心。」

  至於沈舒臨麼……溫茗承認他的確對她有著一種本能般的吸引,但——

  愛情這東西太縹緲太廉價,握握不住、抓抓不到,即便是兩情相悅許了終生,也無法預測下一秒這個人會不會突然就爛掉。你愛上一個人,就相當於將一把能傷害到你的鋒利刀子親手遞給他。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反覆跌倒。

  裴知易停車的地方離泛悅並不算遠,晚上不好打車,溫茗索性沿著街慢慢地往回走,權當是終於徹底結束了這場橫跨三年的糾葛後神清氣爽的散步。就快走到泛悅樓下的時候,溫茗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以後,溫茗只「餵」了一聲就沉默了下來,沒想到電話那端的人比她沉默得還要久,直到溫茗快要以為對方是誤觸了按鍵才撥過來的時候,才聽到話筒里傳來一聲輕咳,並自報家門道:「我是沈舒臨。」

  「我知道。」

  那人在電話里低低地「嗯」了一聲,似乎是在斟酌措辭,靜默了片刻,才謹慎地說道:「沒有打擾到你吧?剛剛好像看到裴先生了。」

  想到剛剛的談話,溫茗嘆了口氣踩上泛悅大堂前光潔的大理石台階,「沒有,我已經回家了。你找我有事嗎?」

  「也沒什麼事。」那人頓了頓,說道:「好好休息。晚安,茗茗。」

  溫茗這會兒已經進了大堂在等電梯,聞言「哦」了一聲,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回了一句「晚安」,就聽見那人輕哂了一聲掛斷了電話,不禁蹙著眉看了看手機。

  所以,他莫名其妙地打電話過來,只是為了確認她是不是安全到家了嗎?

  * * *

  昏黃的路燈下,有搖曳的樹影落在靜靜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勞斯萊斯上。

  側影清雋的男人掛了電話,將目光從遠處燈火通明的繁華街區收回視線,垂了垂眼,對趴在方向盤上等指示的司機說道:「行了,走吧。」

  一直從後視鏡里觀察他的司機這才直起身來,「哦」了一聲發動車子,似乎是忍了忍,但沒忍住,看了看那人古井無波的側臉,開口說道:「您這又是何必呢。」

  這樣的容貌氣質,這樣的身份地位,像沈舒臨這樣的男人合該是走到哪裡都美人環伺的,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可誰知道偏偏看上了溫家那個沒心肝的大小姐。

  漂亮是漂亮,可郾城的上流圈子裡向來不缺美人,那位除了長得漂亮些,倒也未見有什麼勾魂攝魄的特質。況且……司機想起之前幾次見到溫茗,她臉上總是掛著無所謂的淡漠笑容,表面看起來性格隨和,實際上卻總讓人覺得她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即使是對沈舒臨。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在唐城、在機場見到沈舒臨的時候她都只是略微表現出了一點點的驚訝,根本是一副沒有把他放在眼裡的模樣,甚至上次在錦苑的晚宴上,她身上還披著件別的男人的外套,就坐上了沈舒臨的車。

  他是怎麼也想不通他家這位眼高於頂的天之驕子怎麼就一頭栽在這位溫大小姐身上了,哪怕是行程緊湊的在外出差,不知道從哪裡得到她的消息也要巴巴地趕去片場,明明早就安排好了的重要會議也能因為她一句有沒有空直接推掉,又或者就像今天,都已經親眼看到她下了車就和另一個男人走了,卻連名正言順的質問都說不出口,只是叫他將車子停在半路心亂如麻地內耗。

  何必這麼卑微呢。

  撐著下巴靠坐在后座扶手箱上的男人這會兒卻已經整理好了心情,擡眸看了他一眼,語氣是居上位者慣常帶出的威壓與清冷:「陳述,你最近的話有點多。」

  名叫陳述的司機突然被點了名字,不禁悚然一驚,但從後視鏡中看到他的表情無異甚至好像自從打過了電話心情也變好了的樣子,一面暗暗鬆了口氣,一面癟了癟嘴為他鳴不平:「我只是不明白,您為什麼就對這位溫小姐這麼上心。」

  為什麼這麼上心嗎?

  男人想起那個玫瑰香氣濃郁的夜晚,垂落在他臉上的馨香長發,耳鬢廝磨間的纏綿熱吻,滑過他脊背勾住脖頸的纖細手指,和盤在腰間白皙勻稱的修長雙腿。情動的時分他捧著她的臉問她,會不會記住他,會不會記住這一晚,而她只是在那細碎的迷亂里斷斷續續地回答說,一晌貪歡罷了。

  如果從未得到,大約也不會執念深重,可就是因為從那個從未奢望卻無限渴求的人身上得到過他想要的一切熱情,所以再次遇見的時候,才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再放開手。

  就好像一場為他量身定做的美夢,夢醒了,她卻出現在了現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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