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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17

2024-09-14 23:53:41 作者: 溪山入夢

  第17章 chapter17

  溫茗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因為剛才的悄悄話無形之中拉近了距離,兩個人之間已經近到了她一扭頭,就能把長發直接甩在對方臉上的地步。而眼下這個氛圍……

  「咳, 算你欠我個人情吧?」溫茗輕咳一聲縮回身,決定趁沈舒臨腦子還不太清醒, 獅子大開口。

  對方低低地「嗯」了一聲,鴉羽一樣濃黑的長睫垂下來, 似乎是輕笑了一聲,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好。」

  竹槓雖然是溫茗開口敲的,但也沒想到沈舒臨答應得這麼痛快,畢竟是沈家未來掌事人的人情, 含金量可是高的很。不過見他說完了話就調了座椅閉上了眼睛假寐, 溫茗也沒再說話,只低頭繼續翻那半本沒看完的小說了。

  一段航程下來,也算相安無事。沈舒臨原本是說要順路將溫茗捎回去的,不過三個人一出機場, 迎面就撞上了來接機的呂柯宏,這才簡單的道了別,各自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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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茗一見呂柯宏臉上曖昧的笑容,就知道他看到自己和沈舒臨一起出來又不一定腦補了什麼, 果然, 一上了車,對方就按捺不住直接問道:「老闆,我是不是不該多此一舉來接你啊?」

  溫茗擡眸瞥了他一眼:「怎麼是你親自來接我?」

  這種事一般來說隨便差個人來就好了。

  「這不今天剛巧有空嗎?」呂柯宏乾笑了幾聲,遞過一個信封岔開了話題:「有個事得和您匯報一下。上午有人送了請柬過來, 說是明晚萬川集團在錦苑有一場商業酒會,誠邀您出席。」

  錦苑是郾城當地一家莊園式酒店, 排場很足,常有名流在此地舉辦宴會。因著溫家的關係,溫茗也算那裡的常客。只是商業酒會麼……

  溫茗盯著那信封上印著的「萬川集團」四個字看了一會兒,扔到一邊:「不去。」

  呂柯宏已經習慣了她的這個回答,應了一聲,也沒有多問,轉頭又說起王渠那件事的進展和公司里這兩天的新鮮事,溫茗都悉數聽了,見他匯報的比以往都更詳細,知道是那天在車上的話奏了效,還算滿意。

  接著,立馬就收到了自家老爹的電話:

  「小茗,到郾城了吧?明天晚上陪斯延去錦苑參加個酒會,一會兒他聯繫你。」

  溫茗一聽立馬就要拒絕:「我不去!」

  她爹倒也沒多廢話,只回了句「必須去」,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溫茗氣不順,翻出自家那不省心的二堂哥的電話直接撥了過去。對方大約也正要給她打,忙音響了一聲就直接接通了。

  溫茗也沒客氣:「溫斯延,你是不是有病?」

  對方沉默了幾秒,笑了:「怎麼了?火氣這麼大,連哥都不叫一聲?」

  溫茗聽著這欠揍的聲音,火更大了:「你去酒會就去,幹嘛扯上我?」

  溫斯延「嘖」了一聲,理直氣壯:「我找不到女伴。」

  「你找不到女伴?」溫茗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冷呵了一聲,「溫二少招招手不知道多少狂蜂浪蝶撲上來,你和我說找不到女伴?我不管,反正我不去,你去和我爸說。」

  「別人哪有我妹這麼漂亮,撐場面的事,主要還是得靠你嘛。」溫斯延完全不為所動,漂亮話沒說幾句,又嘆了口氣,說道:「你不懂……今天這場子只能你幫我撐……」

  溫茗聽他語氣沉了下來,就知道八成和他最近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生活有關係,語氣完全沒有絲毫同情,甚至冷笑了一聲:「哦,想假裝移情別戀刺激你那心上人,又怕找別人陪你去真玩脫了她會生氣是吧?怎麼,我是你們paly中的一環嗎?」

  溫斯延被她戳破了心事,噎了一下,語氣越發軟了:「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能幫幫你二哥?正好你未來嫂子還沒見過你呢。這樣,你陪我去今天的酒會,下周拍賣會那條你喜歡的祖母綠項鍊我拍下來送你。」

  溫茗聽他下了血本,堅定的意志出現了一絲鬆動:「你確定?」

  「和你哥的終生大事比起來,一條項鍊算什麼。」溫斯延表示自己還是很拎得清的,承諾道:「只要起拍,我保證送到你手上。」

  因著溫茗手上剛巧有一對同樣顏色、淨度、油量都匹配的祖母綠耳飾,能完美地搭成一整套,聽他這麼說,很難不心動,想了想,決定看在漂亮首飾的面子上答應了:「那你儘快把嫂子拿下,早點帶回家給老爺子看看,省得他天天盯著我催。」

  「那說好了,明天下午我過去接你!」溫斯延見她鬆了口,生怕她後悔,說完再見都沒說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溫茗揉了揉額角,撈過剛剛扔在一邊的請柬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打開手機,在一個閨蜜小群里發了條消息:【明天錦苑的酒會有人去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安靜的群聊立刻熱鬧起來。

  梔子:【我】

  狼煙北顧:【我】

  純情大嗎嘍:【最近和殺千刀的纏鬥得緊,我就不去了……】

  溫茗盯著「純情大嗎嘍」幾個字看了半天,才從對方的話里判斷出這是最近在和聯姻對象鬥智鬥勇的夏央,注意力就跑了偏:【你怎麼把名字改成這樣了?】

  夏央回得也快:【嘿嘿,狂放吧?你說我都這麼狂放了,殺千刀的怎麼還不同意退婚】

  溫茗沉吟:【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真喜歡你】

  夏央剛回了個【嘔吐】的表情,話題就被之前一直出差在外、不怎麼在群里說話的顧北嫣扯了回來。

  狼煙北顧:【你想搞事?】

  狼煙北顧:【算我一個】

  溫茗頓時覺得有點頭疼:【只是問問你們誰去,找個伴而已】

  狼煙北顧:【?】

  狼煙北顧:【你不知道這是白家的酒會?】

  溫茗指尖微頓,慢慢打上兩個字:【知道】

  也難怪顧北嫣這麼問,畢竟自從和白靈菲出了齟齬,這兩年溫茗對白家一向是避之不及的,恰逢白靈菲剛回國,這場酒會說是商業酒會,實際上其實不過為了向郾城乃至更廣闊的國內名流圈子宣告,萬川集團白家的掌上明珠白靈菲回國了而已。

  溫茗趕在這個時候突然參加白家的這場酒會,到時候免不了傳出一些當年事件衍生出來的流言蜚語。溫茗心裡也清楚,這才一開始就直接果斷地拒絕了,但……和有可能出現的傳聞比起來,果然還是有價無市的祖母綠更具誘惑力。

  而且……

  梔子:【我覺得阿茗是該和靈菲見一面,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裡,這麼僵下去總歸不好】

  梔子:【也算破個冰吧】

  溫茗還沒說話,一向嫉惡如仇、眼底容不下一顆沙子的顧北嫣就先壓不住火了,語氣很沖,不知道是不是代入了自己身上最近發生的事。

  狼煙北顧:【有什麼不好?當初白靈菲搶阿茗男朋友的時候,怎麼不覺得不好?】

  梔子:【也不是搶男朋友吧……】

  狼煙北顧:【是不是真的搶男朋友重要嗎?重要的是那時候大家都以為她搶了阿茗青梅竹馬的男朋友,叫阿茗落了面子,結果她倒連一句道歉都沒說過】

  狼煙北顧:【她那時候可是阿茗最好的朋友】

  梔子:【呃】

  眼看著群里顧北嫣和林梔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快要吵起來了,還沒等溫茗說話,之前說不露面的夏央卻躍躍欲試了起來,直接岔開了話題:【阿茗要參加明天的酒會?】

  純情大嗎嘍:【那我也想去看熱鬧了】

  純情大嗎嘍:【畢竟是阿茗會參加的酒會耶】

  梔子:【你確定?】

  純情大嗎嘍:【給我們阿茗撐場面嘛】

  又不是要打架,撐什麼場面。不過這話讓溫茗想起自家要愛情不要親情的二堂哥來,遂提醒道:【我是陪溫斯延出席,想必你那聯姻對象……】

  夏央立刻投降了:【那算了,我不去了】

  梔子:【我看你未婚夫挺喜歡你的,要不你就從了吧?】

  狼煙北顧:【放屁,裴家沒一個好東西】

  純情大嗎嘍:【對,裴家沒一個好東西】

  純情大嗎嘍:【我真是想不通,為啥我家非要和裴家聯姻,就不能和溫家嗎】

  狼煙北顧:【你和溫家聯姻?和誰?阿茗嗎?阿茗是我們的共同財產,不許你私吞】

  梔子:【我聽說你未婚夫挺帥的,真的,這年頭帥哥不多了,逮到一個不容易】

  純情大嗎嘍:【嘔】

  話題說到這兒,基本就完全歪到夏央最近那個聯姻對象上去了,溫茗跟著看了一會兒,只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便摁滅了手機,偏頭朝車窗外看去。

  * * *

  次日下午,接到溫斯延「已經到門口了」的電話時,溫茗剛巧做完造型,提著裙子出了店門口,一眼就看到對方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高定西裝,以一個帥氣逼人的姿勢靠在輛騷里騷氣的紅色Roma前凹造型。

  見溫茗提著裙子出來,那人先是眼神一亮,很快又微微蹙起了眉:「不是說了讓你給我撐場面嗎?怎麼穿的這麼素?」

  溫茗橫了他一眼,鑽進車子擡手理了理被撥在一邊擋住半邊肩膀的波浪長捲髮,看了看自己身上清新素雅的淡藍色魚尾裙是否妥帖:「美人魚懂不懂?」

  「我覺得你穿紅色更好看,能做到艷壓全場,」溫斯延一面嘟嘟囔囔地關上車門繞到駕駛座,一面異想天開:「剛好和我今天開的車子相得益彰,這樣才有話題度……」

  「再多說一句我不去了。」溫茗簡單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她是瘋了嗎,在人家特意為掌上明珠舉辦的亮相晚宴上艷壓全場?何況那顆明珠還是白靈菲,她又不是真的要去砸場子,瞎出什麼風頭。

  溫斯延沒接話,只「咔噠」一聲落了鎖,好像生怕溫茗真的突然拉開車門不去了。倒是溫茗,見他突然乖順下來,忍不住揶揄道:「你今天可真是……哪搗騰來這麼惹眼的跑車,不是你平日悶聲發大財的低調風格啊?」

  溫斯延側頭看了她一眼,語氣很平靜:「你要理解,一個男人在求偶期,什麼孔雀開屏的離譜事情都做得出來。」

  溫茗對他平靜發瘋的行為信服地點了點頭:「看來你那心上人把你虐的肝腸寸斷。」

  看看,這人都不正常了。

  溫斯延不為所動,一門心思只想著今天的計劃:「等到了酒會,你先不要表明你的身份,就點頭微笑、做一個完美花瓶就好。反正你也有兩年不怎麼在社交場合露面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也不一定有幾個眼尖的能認出你來……務必要等到我帶了個美女去參加酒會的消息傳到她耳朵里……」

  「我現在開始好奇了,我那素未謀面的未來嫂子,到底是哪家的千金?」溫茗撐著下巴看了他一會兒,確認一向不涉情愛的二堂哥的的確確像個戀愛腦般完全沉浸其中,忍不住問道:「再說,你怎麼知道帶個美女去參加酒會,她就會乖乖就範,萬一她覺得你……」

  「覺得我移情別戀?不會的,我只是想氣氣她,等她吃醋了我就告訴她你其實是我妹,只要你真的是我妹,就不會翻車。」溫斯延表示自己已經研讀百本霸總小說,勝券在握。

  溫茗張了張嘴,決定把被他打斷的話繼續下去,「我是想說,萬一她覺得你幼稚怎麼辦?」

  「幼稚?」

  溫茗點點頭:「難道你不覺得,故意惹對方吃醋的行為很幼稚嗎?」

  溫斯延像看傻子似的側頭瞥了她一眼,一副過來人的口吻:「你這種黃毛丫頭是不會懂的。」

  這世上也就只有親堂哥會永遠覺得她是「黃毛丫頭」,溫茗原本還想好心為他參謀參謀,聽他這麼說,「呵」了一聲決定尊重他人命運。畢竟這種幼稚的事情誰沒做過,難得溫斯延鐵樹開花,她就不打擾他享受戀愛的樂趣了。

  「好的。」

  溫斯延自己的事情籌謀完畢,這才騰出空來想別的,「嘶」了一聲側過頭去看溫茗:「我突然想起來,當初那個搶了你男朋友的閨蜜,就是萬川白家的大小姐吧?」

  溫茗對他這後知後覺表示無語,一時間竟然不知從何處吐槽起來,擡眸看了看他,半晌才從牙縫裡乾巴巴地擠出一句話:「溫斯延,你可真是我親哥。」

  溫斯延倒不以為意:「嗨,能輕易被拐走的男人,不要也罷。改天哥給你介紹個更好的……」

  「首先,裴知易不是我男朋友;其次,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要做多餘的事。」溫茗撐著額角歪在副駕上語氣不善,揚了揚眉毛:「不然你就在待會兒我把事情搞砸和現在停車讓我下車之間選一個。」

  畢竟是有求於人,溫斯延果然立刻放低了姿態,「好好好」了幾聲,又小聲嘟囔道:「可那會兒半個郾城都知道你們兩情相悅……」

  是啊,半個郾城都知道裴知易和她天造地設一對璧人,青梅竹馬強強聯合,未來必定是郾城商界的一段佳話。只可惜後來他唯愛美人不愛江山,往日種種終成空;而她平白惹出被最好的朋友挖牆腳的流言蜚語,被人看了笑話。

  溫茗側頭直勾勾地盯住正在開車的男人:「傳聞你也信,傳聞還說你不近女色是因為喜歡男的呢。」

  溫斯延這下徹底不說話了,瞟了她幾次欲言又止。

  溫茗卻舒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現在知道我為了幫你這個忙付出多少了吧?所以一條祖母綠項鍊還不夠,得加錢。」

  溫斯延良心發現,一臉想要補償她的樣子,居然沒有和她討價還價:「加多少?」

  溫茗想了想,沒想好:「先欠著,以後再說。」

  溫斯延這才回過味來:「等等,你這是臨時加價吧?那條祖母綠項鍊可不便宜,現在還沒起拍,我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這還又欠你一個人情?」

  溫茗揚揚眉。

  兩個人抵達錦苑的時候,正趕上賓客入場,偌大的台階上人流不絕,溫茗下了車,一手挽著溫斯延的胳膊,一手拿著手包,跟著溫斯延一路寒暄四處微笑,盡職盡責地做好了「溫斯延今天居然帶了一個女的」中「一個女的」的花瓶工作。

  期間倒也有眼尖的認出她來,不過也都是寒暄幾句就被溫斯延拖走繼續招搖過市了。溫茗遠遠地和已經到了的林梔點頭示意打了個招呼,覺著無趣,正想問問溫斯延她什麼時候可以自由活動,對方就忽然湊了過來,低頭在她耳側說道:「快,快跟我說點悄悄話,看起來很親密的那種。」

  看樣子她那位素未謀面的未來嫂子已經就位了,溫茗從善如流地湊到溫斯延耳邊,一面用目光四下搜尋想看看到底有誰在關注她們,一面輕聲說道:「溫斯延,九點鐘方向有個美女憤然離場了。」

  溫斯延聽了果然大駭,連忙後退一步看過去,接著便追著一個窈窕的背影大步離去了。

  溫茗眯著眼看了一會兒也沒認出那位未來二嫂到底是誰家的千金,脫離了溫斯延的桎梏,便提著裙子打算去找已經到了正端著酒杯和自家弟弟說話的林梔,畢竟後者常年混跡於社交名媛圈,堪稱得上郾城百曉生。

  沒想到才走了幾步,就打一旁不遠處紮成一堆的人群里竄出一道白色的人影來,直直地奔路過的溫茗沖了過來,和她撞了個滿懷。

  溫茗今天為了搭配這條裙尾繁複的魚尾裙穿了雙細高跟,被來人這麼一撞,差點站立不穩跌坐下去,不過好在後者撞了她之後直接就張開雙臂死死地把她抱住了,這才叫溫茗沒摔倒。

  一旁原本三三兩兩各自寒暄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回頭和之前扎堆的那群人一齊朝她們看去。等到看清那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是誰,一時間不禁眼風大作,細碎的竊竊私語也從四下漸漸響起。

  溫茗一開始被撞了個趔趄,也沒認出來人是誰,等回過神來,對方已經把自己死死地熊抱住了。

  有微涼的液體滴落在裸露在外的鎖骨上。

  「阿茗!你來了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我好想你啊!!」

  僵硬的身體在這伴著一絲哭腔的聲音里終於柔軟下來,溫茗垂睫擋住了周圍探究的目光,擡手拍了拍撲在自己懷裡的那人光潔的脊背:「好久不見,靈菲。」

  見她回應了自己的擁抱,白靈菲這才把埋在她頸窩裡的臉擡起來,後退一步眼淚汪汪地看著她,小聲說道:「沒想到你還願意見我,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

  溫茗越過人群看到正朝這邊走來的高挑身影,嘆了口氣:「今天可是你的主場,我就過來湊個熱鬧,可不想明天小報上寫的都是我。」

  話雖說的隱晦,但周遭的竊竊私語白靈菲也不是聽不見,聞言情緒低迷地「哦」了一聲,目光流轉間確實像是有千言萬語要和她說,最終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句話:「阿茗,有件事我還沒告訴別人,但想先告訴你,我要結婚了。」

  溫茗站在原地沒動。

  有那麼一瞬間,周遭審視的目光、半遮半掩的竊竊私語和站在她眼前穿著精緻白色及膝小禮服裙的白靈菲都變得離她好遠,就像身邊的空氣突然被抽空一般,一切都沒有了聲音,只能看到白靈菲一開一合的嘴仿佛還在說些什麼。

  她其實並不確定周圍有多少人認出了她的身份,也許大家只是好奇她到底是誰,才讓白靈菲這樣熱情,但依然還是挺直了脊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鎮定地回答道:「是嗎,那還真是恭喜了。」

  * * *

  「喂,」耳畔忽然斜刺出一道華麗的聲線,緊接著,溫茗被人拉了拉胳膊:「白靈菲都走了,你還在這裡發什麼呆?」

  溫茗這才收回神遊天外的思緒「嗯」了一聲,擡手和來人碰了個杯。

  顧北嫣妝容精緻的臉上的表情很難算得上友好,眯著眼望著遠處和旁邊人說話的白靈菲,雙手抱在胸前冷哼了一聲:「還真是驚天一抱啊,這下誰還能在私下說你們關係不好?白靈菲這招還真是可以。」

  自從兩年前傳出白靈菲搶了溫茗男朋友的流言以後,顧北嫣便一直對白靈菲頗有微詞,溫茗知道她是嫉惡如仇的性格,但她們之間的事也並不是非黑即白,因此只是笑了笑:「我們倆關係本來也沒傳聞的那麼差,她也不是你說的那種性格。」

  「我看你對她是心太軟,」顧北嫣對此不置可否,總是擔心她受欺負,「她剛和你說什麼了?我看你魂都飛走了。」

  「她說……」溫茗走了幾步靠在擺著香檳塔的桌子邊上,輕擡起一隻腳緩了緩高跟鞋帶來的酸痛,舒了口氣:「她要結婚了。」

  話音未落,就聽顧北嫣爆了句粗口,頓了頓,又說道:「姐妹,這都舞到你眼前了,你還能忍?」

  顧北嫣說完見溫茗還是那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便作勢要去找白靈菲。溫茗知道她是個行動派,搞不好會真的過去給白靈菲兩個大嘴巴,連忙拉住了她:「我和裴知易本來也沒在一起過,他和誰結婚都和我沒關係。人家也只是告訴我婚訊,又沒怎麼樣,你過去要幹嘛?」

  「話是這麼說,可是……」顧北嫣眼看著快要被氣死了,火撒不出去,就記到了溫斯延頭上:「溫斯延到底怎麼回事,明知道你來會受這種有苦說不出的委屈,還非要你陪他參加白家的酒會?!」

  溫茗無所謂地笑笑:「他忙著追妻火葬場呢,哪顧得上我。」

  「那你就這麼忍了?還不知道明天圈子裡又要傳出什麼不入耳的東西。」

  和顧北嫣相比,溫茗相對樂觀:「我這兩年深入簡出的,也未必有幾個人還記得以前的事吧。」

  和那些換男朋友比換裙子還快的名媛們層出不窮的新聞比起來,她這段兩年前的舊緋聞又有什麼傳播價值。

  「可她們一旦真的聯姻,你們三個的關係一定會被翻出來吧?再說,你雖然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一直有你的傳說啊。要想在社交圈子裡找回場子,除非……」

  「除非……你交了個比裴知易好一百倍的男朋友!看他們還胡說什麼。」顧北嫣還在費腦細胞,靈光一現,絮絮叨叨地說道:「真恨我家只生了我一個,要不然把林梔弟弟借給你吧?長得又帥年紀又小,純情小奶狗什麼的,最帶感了。」

  溫茗聽她盤算,剛想說她過得好不好倒也沒必要非要找一個男的來鑲邊證明,張了張嘴還沒等說出口,便聽見一道聲音忽然打身後響起:「溫茗?」

  下一秒人已經拿著香檳繞到了兩人面前,琥珀般剔透的淺茶色眼珠里滿是驚喜,先朝旁邊上下打量他的顧北嫣舉杯示意了一下,才對上溫茗微眯的視線:「剛剛遠遠看著就像你,沒想到還真的是。」

  經過剛才那一遭,溫茗本就有些懨懨,沒什麼心思應付多餘的寒暄社交,也沒想到這會兒又碰上齊崢,想起之前經他傳到自家老媽耳朵里那些話,更不願多言,相比於齊崢的驚喜,顯得有些消極,靠著桌邊擡了擡手,介紹道:「這位是顧氏的顧北嫣,這位是安戈……」

  「安戈能源的那位小公子是吧?」顧北嫣還是抱臂的姿勢,看出溫茗不願多說,自顧自接過了話頭,「你好,我是溫茗的朋友。」

  「幸會。」齊崢朝她點點頭,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溫茗身上,讚美道:「你今天還是那麼漂亮。」

  說這話時顧北嫣正在抿杯里的紅酒,聞言差點嗆到,咳嗽了兩聲,側頭看向溫茗的眼神多了幾分揶揄。

  溫茗倒是習慣了他這樣的表達方式,笑了笑,禮貌地回答道:「多謝誇獎,齊先生今天也氣質不凡。」

  齊崢聽出她的禮尚往來,略顯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抱歉,讚美的話用中文說起來還真是彆扭。」

  溫茗不以為意,只是見他西裝外套的領口裡插著一隻紅色玫瑰,心思一動,岔開了話題:「對了,齊先生的歉意我已經感受到了,文喬我也並不常去,往後這花就別再送了。」

  「歉意?」齊崢聞言揚起眉毛搖了搖頭,糾正道:「我並不是因為歉意才送你花的,我是在追……」

  「齊先生。」

  宴會廳微微嘈雜的人聲中,忽然傳來一道清潤好聽的聲音,音量並不算高,語氣也不疾不徐,但就是沒來由的具有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接打斷了齊崢說了一半的話,叫後者不禁皺起眉毛循聲看去。

  雖然對方叫的人是齊崢,但溫茗一聽到那道聲音就立刻認了出來,下意識地想要回頭去看,人還沒從桌邊直起身來,清冽的淡香便打身後縈繞而來。

  片刻怔忡間,那人已經緩步走到了近前,朝她頷了頷首,打了個招呼:「晚上好。」

  溫茗望著那雙噙著笑意的漆黑眸子不禁睜大了眼睛。坦率講,雖然人已經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了,但她還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真的會在白家這樣一個普通酒會上看到——沈舒臨?

  傳聞里不是說他神秘低調,很少在無用的社交場合上露面嗎?林梔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多少名媛千金卯著勁兒想要把他拿下,卻一直苦於沒有結交的機會。

  「沈先生?」齊崢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有些嘲諷,「真是哪裡都能看到沈先生。」

  溫茗心道她才真是在哪裡都能看到沈舒臨,見齊崢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似乎確實印證了她之前關於兩人關係不和的猜想,就聽見那人忽然叫了自己的名字。

  「溫茗,不打算介紹一下嗎?」

  溫茗看了看站在一旁一邊品酒一邊看好戲的顧北嫣,又看了看臉色難看的齊崢,嘆了口氣,將剛剛那段介紹又重複了一遍:「這位是顧氏集團的大小姐顧北嫣,這位是……」

  沈舒臨微笑著朝從剛剛就在一旁審視自己的顧北嫣點了點頭:「久仰顧小姐大名,我是沈舒臨,溫茗的朋友。」

  以她對沈舒臨的了解,他並不是會隨意打斷別人話的人,溫茗聽他只是簡單地以她的朋友的身份自居,便捨去了對他身份的介紹,點點頭應和道:「嗯,沈舒臨是我的朋友。」

  顧北嫣先是有些詫異地看了溫茗一眼,接著便饒有興趣地朝對方舉了舉杯,紅唇微微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是沈先生,幸會。」

  一旁幾乎完全被忽視掉的齊崢不滿地小聲嘟囔了一句,說的是一門溫茗聽不懂的外文,但他才一剛說完,沈舒臨便輕哂了一聲,向來溫文爾雅的臉上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鄙夷,側過頭對她說道:「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方便方便。」溫茗還沒說話,顧北嫣已經先將靠在桌邊的溫茗拎著胳膊提了起來,朝前推了推,說道:「你們儘管去,我剛巧想和齊先生談談。」

  溫茗本就想要擺脫齊崢的糾纏,因此順理成章地點了點頭,和兩人示意了一下,便跟著沈舒臨走了。

  才走出幾步,顧北嫣的消息就傳了過來:【這位就是你夢裡的那個男人?】

  溫茗沒想明白她指的究竟是沈舒臨還是齊崢,但之前和顧北嫣的對話剛好停在她在唐城做夢後的第二天,聊天記錄* 里那句【找個男人調節調節內分泌吧】映進眼睛,加上正主就在身側,溫茗覺得臉上一熱,什麼都沒回復直接摁滅屏幕將手機塞回了手包里。

  沈舒臨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側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咳,沒什麼。」溫茗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一想到自己竟然把這種光風霽月的端方君子當做了自己的幻想對象,就覺得罪過,下意識地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甚至開始後悔為了擺脫齊崢而和他走了,「沒想到能在這兒碰見你。」

  「我倒是想到了。」

  想到什麼,想到會在這裡碰見她嗎?溫茗對這個自言自語般的回答有些不解,也忘了剛剛的心虛和尷尬,側過頭去看他:「什麼?」

  「我和白凌軒關係還不錯。」沈舒臨見她茫然地看著自己,就笑了,解釋道:「上次喝茶的地方是他開的,說是這次酒會一定要邀請你。」

  後面這兩句乍一聽沒有什麼關係,雖然實際上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溫茗還是有些驚訝。從前她和白靈菲天天黏在一起,當然也見過白靈菲的親哥哥白凌軒,不過只是打過幾次照面但不太熟,也沒說過幾句話,屬於放在人堆里她未必會認得出來的那種「熟人」。

  溫茗既沒想到沈舒臨和白凌軒是朋友,更沒想到,這次酒會邀請她來的人竟然不是白靈菲,而是白凌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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