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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你可緊著些皮吧!(兩更合一)

2024-09-21 02:56:06 作者: 玖拾陸

  第468章 你可緊著些皮吧!(兩更合一)

  

  裕門告捷的消息送達京城。

  大朝會上,雙手捧著軍報的內侍登上步道,邁入大殿,穿過百官,神情激動地跪在中央。

  「大捷,裕門大捷!」

  龍椅上,聖上激動地站了起來。

  「快,」他與曹公公道,「快拿過來給朕看看。」

  曹公公忙不迭往下走,接過軍報,呈送給聖上。

  聖上打開,眉宇間喜悅之情毫不掩飾,看完後連連念了三聲「好」。

  之後,他又交給曹公公,給眾朝臣念一念。

  曹公公迅速掃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高聲讀了起來。

  聖上坐回在御座上,聽著迴蕩在殿內的聲音,只覺得憋在胸口的鬱氣都散開了。

  要知道,在軍報送達的前一刻,文武百官們還在討論定北侯謀逆的案子。

  除了那兩塊金磚,定北侯府里沒有再查到其他明確線索,聖上亦不願懷疑季家,堅持沒有陣前換將,可每日早朝上被御史們念來道去,亦不是什麼痛快的事。

  今日也是如此。

  裕門主守,與敵軍沒有正式交戰,戰況連膠著都稱不上。

  雖說如此布局的緣由、兵部亦解釋了幾次,但只要沒有取得勝利,誰都能出來指點一番。

  紙上談兵嘛,最是容易。

  從不積極主動、變成了與定北侯恐是與古月有默契,這默契來自於李渡……

  眼下,大捷的戰報抵達,那些質疑都站不住腳了。

  在前期的蟄伏之後,裕門將士們以一場勝利,平息了京中的質疑。

  曹公公念完,轉身對聖上行禮:「裕門告捷,恭喜聖上。」

  底下朝臣不管各自什麼心思,亦紛紛行禮道賀。

  退朝後,儀仗離開。

  保安侯還沒有走,他被圍住了。

  除了領兵的季信之外,一道夜襲的將士也有十來人有名有姓,他們要麼是軍階在身,要麼是勛貴子弟。

  寫軍報的,除了條理清晰,人情世故上亦十分精明。

  因此,喻誠安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中。

  在一片賀喜之聲中,保安侯嘴上謙虛個不停,眼睛樂得幾乎都眯成了縫。

  這等人人羨慕的讚許之聲,說實話,他有好些年沒有品嘗過了。

  前幾年,最勤與他提起麼孫的人是單慎,單大人時不時就要跟他嘮幾句,說千萬別再鬧出進衙門的事,不然大伙兒臉上都不好看。

  現在,保安侯臉上很好看。

  走出大殿的那一刻,腳步甚至有點飄。

  保安侯真沒指望喻誠安在裕門能立多少戰功,去歷練過、磨難過,回京之後踏踏實實的,別再跟從前一般紈絝,他就知足了。

  誰能想到呢,那個成天鬥雞鬥蛐蛐的不肖孫兒,突然有點用場了。

  直到被內侍請到御書房,保安侯那輕飄飄的腳步才勉強紮實了一些。

  聖上笑著道:「你那孫兒表現很不錯。」

  「老臣慚愧、慚愧,」保安侯對聖上行了一禮,道,「您也曉得他以前什麼樣,老臣這輩子都沒想過,有一天還能聽到您與同僚們誇讚他。」

  「蛐蛐大將軍?」聖上打趣了一句,讓曹公公取了一封軍報給保安侯。

  保安侯仔細一看,倏地瞪大了眼睛:「這、這……」

  成喜被抓,這消息前兩天剛剛送到京城。

  好一陣沒有抓獲李渡的人手了,突然間抓到一個、還是有頭有臉的,也算是提振士氣。

  朝上只說,人是在承遠縣被抓住的,成喜似是在替李渡謀劃破壞裕門補給之事,具體是怎麼抓的、並沒有明確的說法。

  直到看到這封軍報,保安侯才知道,原來這成喜是被喻誠安逮了。

  他家孫兒,不聲不響,幹了件大事!

  饒是御前不敢得意洋洋,保安侯也實在難掩歡喜之情,聲音發顫:「真是、真是!臭小子!鬥蛐蛐還給他斗出名堂來了!真是瞎貓逮到死耗子,臭小子運氣真不錯。」

  「別小看運氣好,」聖上笑著道,「就是這份運氣,能稱『福將』。此中詳情,因著牽扯到李嶸,才暫時沒有與外頭細說,你自己知道就好。」

  「是。」保安侯應下。

  聖上又問:「這場大勝下,西涼與古月生嫌隙,裕門秋後進攻也會變得更順利。等他們班師回朝後,朕一定重賞。」

  保安侯替喻誠安謝恩。

  從御書房出來,他的腳步更飄了。

  曹公公送走保安侯,回到御前,就見聖上笑容漸漸收了。

  聖上靠著引枕,嘆聲道:「喻誠安比邵兒大一兩歲吧?」

  曹公公應了聲。

  他明白聖上的意思,聖上盼著大殿下也能如喻誠安一般,一改從前的脾氣,有模有樣起來。

  說到年紀,聖上又問了句:「過幾天德榮生辰,她拿定主意了嗎?」

  曹公公稟道:「定了,中午到慈寧宮,晚膳回長公主府,具是家宴。」

  聖上頷首。

  德榮雖是個喜歡熱鬧的,卻不喜歡虛頭巴腦的禮節。

  往年生辰,要麼關起門來不請賓客,要麼乾脆早早就與駙馬一塊離京出遊去了。

  今年恰逢三十整數,又在京中,按理是要好好辦的。

  德榮卻說「不想大辦」,理由一套一套的,什麼「哪個女人喜歡又長一歲?」、什麼「借著由頭給我送一堆東西,我回禮給他們臉,不回難道我看起來很貪嗎?」

  說到最後,又說「三哥遇害、二哥謀反,這一年全是這種事,沒有慶祝的心思。」

  都說到這份上了,聖上也就隨她去了。

  「她定了就好,」聖上道,「那天午膳,朕也過去慈寧宮。」

  德榮長公主生辰這日,是個大晴天。

  京中已經過了最熱的那陣子,清晨夜裡還有些涼爽之氣。

  林雲嫣備了一份禮,到了慈寧宮。

  德榮長公主已經在了,笑盈盈與皇太后說著話。

  皇太后招呼林雲嫣,沖德榮努了努嘴:「就她自己大搖大擺來了,不叫駙馬來。」

  「都是我娘家人,讓他來做什麼?」德榮長公主嗔道,「晚上不都是他家裡人?」

  林雲嫣上前行禮,道了聲賀。

  「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就曉得生辰沒什麼好過的,」長公主扶了林雲嫣一下,「我最是羨慕你這個年紀,水靈,整天有使不完的勁兒。」    林雲嫣莞爾。

  皇太后佯裝不滿:「你這話哀家真是不愛聽!加一塊還沒哀家老呢,就那麼多道理。」

  德榮連連告罪,逗得皇太后哈哈大笑。

  「時辰還早,」德榮長公主建議道,「我們打會兒馬吊,六哥得到午膳時才有空過來,我還讓他把李邵叫來了。」

  林雲嫣聞聲看向她。

  長公主甚至都沒有在皇太后跟前掩飾過對李邵的不喜,怎麼過生辰、還會想到叫上李邵?

  「哀家還以為,你不想叫他。」皇太后一面讓王嬤嬤準備牌桌,一面隨口說道。

  「我是對他有意見,可誰叫六哥偏寵他呢?做姑母的、也不好總跟晚輩較勁,」長公主嘆道,「再說了,保安侯府那小子洗心革面,我們怎麼說、總得給李邵多一點機會吧?

  說真心話,六哥這幾個兒子,對我來說都一樣,沒有親疏區別,我難道還能盼著李邵不好?

  他多長進些,我們做長輩的都欣慰。」

  皇太后頷首:「是這麼個理。」

  馬吊打了幾圈,外頭聖駕到了,也就都停了手。

  李邵與聖上一道進來,看到牌桌,笑著問道:「誰贏了?」

  皇太后笑著道:「德榮生辰,手氣好得很。」

  午膳擺桌,德榮長公主想飲酒,又讓人備了些。

  李邵作陪著喝了幾盞,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就是吃得不太痛快。

  他總覺得姑母在打量他,視線從他臉上滑來掠去,讓人後脊生寒。

  他是哪裡惹得姑母不痛快了?

  長公主微醺,拉著林雲嫣的手,絮絮說話:「還記得小時候,我母妃走得早,回回生辰都是母后替我張羅。

  那時你母親也在宮裡,送我賀禮,逗我高興,是個特別好的姐姐。

  後來她嫁人了,亦從不忘了我生辰。

  今兒只請家裡人,寧安你也是我家裡人,我就讓母后把你叫了來。」

  林雲嫣笑著,應著長公主的話。

  又是一盞酒下肚,德榮長公主又看向李邵,這一次,她沒有移開視線,眯著眼看了好一會兒。

  李邵不由自主地抬手抹了下後脖頸,忍不住問道:「姑母一直打量我,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

  「沒沾什麼東西,」德榮長公主頓了頓,眉宇間露出些不滿意來,「我剛回憶寧安她母親,也想起六嫂來了。

  今兒這裡沒有外人,我實話實說,近來隱約聽到些不好的傳言,是與六嫂有關的。

  我自然是一個字都不信,我與六嫂也熟悉,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有心有耳朵,自然有判斷。」

  此話一出,氣氛便是一凝。

  「都不問我聽說了什麼?」德榮長公主嘆了聲,「看來都是心裡有數,也聽說了些,是吧?」

  聖上清了清嗓子,道:「你也曉得全是渾話……」

  「就是渾話,也有麻煩,能傳到我耳朵里,也會傳到別人耳朵里,」德榮道,「我不願意外頭那般說六嫂。」

  李邵輕輕嘀咕了句:「我也不願意。」

  「你可緊著些皮吧!」德榮瞪了李邵一眼,「別怪姑母說話直,且不說六嫂那些污名會影響你多少,反過來呢?

  邵兒啊,你若是不能踏踏實實,還跟從前似的,一會兒被順天府逮,一會兒在宮裡拔劍瞎鬧,舉止無狀,別人會怎麼說?

  豈不是給了別人證據,說六嫂如何如何了嗎?

  六嫂要是沒什麼,邵兒你能這樣那樣?

  你的名聲,等同你母后的名聲!

  你要不想你母后被人誤會、被人借題發揮,你自己就得清醒!」

  一番話說的李邵面色通紅一片,像是被酒熏的,又像是被劈頭蓋腦訓的。

  可話難聽,理還是這麼個理。

  「邵兒,聽見沒有?」聖上打了個圓場,與李邵道,「聽明白了就應你姑母一聲。」

  李邵嘴皮子動了動,一時之間沒有發出聲音來。

  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他還是幼童之時,被身邊一眾長輩說各種道理,不止要聽,還要應。

  可他現在難道還是稚子幼童?

  算了!

  李邵想,誰讓姑母生辰呢!

  不跟過生辰的人計較。

  「聽見了,」李邵悶聲道,「謝姑母提點。」

  林雲嫣抿了口手邊的飲子,心說,這其實奇了怪了。

  她從前見過長公主吃酒,女中豪傑,一兩罈子下去面不改色,今兒不過兩壺酒,還是與聖上、李邵分著飲的,怎麼可能讓她熏醉到酒後失言?

  是的,訓誡李邵,在德榮長公主這裡,算是失言了。

  長公主會向皇太后抱怨,但她從未當面下過李邵面子,尤其是,她是特特把李邵叫來的。

  那麼……

  林雲嫣心念一動,輕聲細語道:「長公主,比起前兩年,大殿下今年變化頗大。」

  李邵面色稍霽。

  林雲嫣又道:「您平時與大殿下的接觸沒有那麼多,周身變化,還是平日交道打得多些的更有體會。

  不止我這麼說,我們國公爺也是這麼想的。

  聖上、皇太后也一定是這麼認為的吧?」

  「是嗎?」德榮長公主追問。

  聖上笑道:「朕看著邵兒是成熟不少,讓人很是欣慰,朕也相信,邵兒會越來越好。」

  李邵抬了抬下顎,眼神里透出幾分得意來。

  「六哥這話托大了,你說的是信他,看到了他的改變,」德榮長公主打了個淺淺的酒嗝,「你要真信任他、放心他,至於天天讓人盯著他嗎?

  我聽說,跟著他那內侍幾乎是寸步不離,恨不能有兩雙眼睛看得死死的。

  邵兒,你什麼時候、身邊沒有人盯著也能像模像樣,姑母就徹底放心了!」

  李邵的得意被這幾句話擊得蕩然無存。

  他想到了毓慶宮裡的郭公公,想到每天跟著的高公公,渾身不自在起來。

  是啊。

  父皇若是信任他,曹公公怎麼會安排心腹跟著?

  而他若想完全取得父皇的信任,東山再起,肯定也要有更好的表現。

  不管這些眼睛在與不在,都要立得住。

  這是證明自己。

  「父皇,」李邵越想越激動,看向聖上,懇切道,「兒臣認為姑母所言十分在理。」

  感謝書友小院子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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