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第 70 章

  第070章 第 70 章

  周止一定定地站在門口, 看著林唯一邊跟打招呼的眾人點頭，一邊走進來。她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剛才還在這裡仗勢欺人的舒瑞, 在她旁邊跟一條溫順小狗一樣，兩人走得很近，讓他一時分不清楚兩人的關係。

  那昨晚上那個男的又是怎麼回事？

  來不及想, 林唯已經走過來了, 走到食堂門口，看著呆愣的周止一。

  「來很久了嗎？過來我辦公室一趟。」她說。

  語氣是溫和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緊張，感覺她和昨晚看的那個人都對不上號一樣, 昨晚只是個普通小女生，有一個帥氣的男朋友。今天就變成了大老闆，所有人都圍著她轉。

  其實她光看外表, 遠沒有辦公室他剛接觸的這些女生光鮮亮麗，她穿衣服都很隨便, 穿了一套阿迪達斯的短袖短褲就來了，看著手和腿都細細的。

  周止一點點頭，走在她後面。

  「舒瑞你先忙你的。」林唯說。

  舒瑞的腳步頓住, 一點也沒有不開心或者吃醋的樣子。

  

  「知道了姐姐。」他說, 目送兩人進辦公室。

  過了接待室才是她的辦公室，很大很寬, 配色也很年輕化，因為她的視線沒有在自己身上, 所以周止一在她背後四處張望，這個公司應該是正規的吧, 只是她這麼年輕就當老闆，是家裡的家業嗎？

  林唯坐下了，兩人面對著，他一下就呼吸不上來了。

  緊張，緊張得要死。

  咽了一下口水。

  林唯看著他說道：「坐啊，站著幹什麼？」

  「好。」周止一坐下，木訥到像是個提線木偶。

  「這樣的，我這邊在拍個劇，差個男主角，光看外表的話，你還挺適合的，你有興趣試試嗎？」她問。

  「怎麼試？」他說話都帶著顫音，倒是讓林唯笑了一下。

  「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又不會吃人。」林唯說。

  「哦。」周止一又咽了一下口水。

  「如果我沒面上，那你們公司還招不招雜工啊？」他問。

  「保安也可以。」他說。

  林唯按著額頭笑了一下，這麼陰鬱帥氣的外表，怎麼說話這麼單純好笑。

  「好啊。」她說。

  周止一頓時綻放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我雖然懂的東西不多，但是我有力氣的，你們公司女生比較多，粗活累活以後都讓我來就好了。」他說。

  「哈哈哈。」林唯真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你到底來面試什麼的？」她問。

  「雜工。」他言語堅定。

  男主角什麼的太遙遠了不切實際，如果可以在這裡當雜工，他就很開心了。

  林唯笑得不行，他態度認真，言辭懇切，把這一切弄得越發好笑了。

  「你先面吧好吧，我跟你說一下戲，你是女主的男僕，下面這些是你的台詞，給你十五分鐘背一下台詞，然後表演。」她邊說邊把桌上的劇本推過來。

  周止一拿過劇本，打開第一頁，開始看劇情跟台詞。

  林唯就坐在他對面忙著自己的事情，她也沒關注周止一這邊，讓他心理壓力小一點了。她在看電腦，回一些消息。

  周止一很快背完台詞，幾乎一次就背下來了。

  林唯見他視線移到自己身上，就轉過去問他：「可以了？」

  「是的。」他點頭。

  把劇本合好之後放在桌上，林唯把旁邊的攝影機打開，坐回原位。

  「action。」她喊了一聲。

  周止一開始背台詞，不太好意思看著林唯，總是把眼睛的視線停留在她面前的ipad上。

  很流暢地把全部台詞都背出來了，只是少了一點情緒，台詞這方面沒問題，雖然聲音小了一點，但是吐字很清晰，而且他的聲音很好聽，冰冷得像是金屬，跟他的神態不搭，跟他的外表很搭。

  背完了之後才敢擡眼看林唯。

  「加點情緒再來一次，想像一下你喜歡這個女生，把台詞想成跟你初戀說的。」林唯說。

  周止一愣著不動，好一會兒才忸怩地說：「我沒談過戀愛，也沒……喜歡過誰。」

  他誰也配不上，家裡那條件，根本無暇考慮這些問題，對於一個連溫飽都成問題的人來說，感情太奢侈了，他根本沒想過，也不敢想。

  林唯聽完看著他的臉，這眼神不像是騙人的。

  這麼帥，居然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喜歡過誰？

  「那你平時閒下來在幹什麼？」她問。

  「基本沒有閒下來的時候，偶爾的話……打遊戲吧，我喜歡打遊戲。」他說。

  「王者？」

  「對。」

  林唯伸出手，「我可以看看嗎？」

  周止一忙把自己的手機摸出來，很老舊的一款手機了，畫質不怎麼清晰，裡面也沒什麼軟體，連抖音都沒有，娛樂的軟體就一個王者。

  林唯點開看，她還是有點不相信他的話，結果一拉戰績，確實都是單排，一個月能上線一次，打個三四把就下線。

  她頓時覺得自己的舉動有點無聊了，把手機還回去給他。

  「那你就想像一下，你剛才這個有點幹了。」林唯說。

  周止一點點頭，看著林唯，看她認真給自己講戲的樣子，很專注。

  似乎生活里從沒有一個女生這麼跟自己說過話，也沒有這麼近的距離，她的呼吸他的面頰似乎都能感受到。

  重新來一次，他似乎終於明白了她說的把對方當成自己喜歡的女生是什麼意思了。

  那些台詞的意思他也明白了，找到了感覺。

  林唯抱手靠在老闆椅上，看著他的表演。

  周止一看著她，鼓起勇氣看她，又忍不住移開視線。

  這次情緒到位了，但是台詞似乎就沒那麼順暢了。

  林唯眉頭微皺，似乎在考慮他這個人的可塑性，或者自己調教一段時間會好？她確實不想放棄這張臉，連電影色調和拍攝角度都已經想好。

  林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周止一的手指一直在摳自己的衣角，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他都不知道林唯為什麼選中自己，在他看來，自己跟螻蟻也沒什麼區別。

  電話突兀的響起來，聲音很大，他驚慌地捂住手機，像是犯了什麼大錯一樣。

  「對不起對不起。」他一直跟林唯道歉。

  林唯看著他，搖搖頭。

  「接吧。」她說。

  周止一捂著話筒接通，對面的聲音大得他捂不住。

  「周止一，幾點了你還不來上班，我怎麼跟你說的？」對方的聲音兇狠極了。

  周止一看了一下時間，十一點了。

  「對不起老闆，對不起。」

  「你今天工資別要了，趕緊過來，一個小時內你沒過來，明天的工資也沒有了，聽到沒？」

  對方啪一下把電話掛斷。

  周止一的面上露出尷尬又窘迫的笑容。

  林唯看著他，卻從中體會到那種辛酸和可憐。

  「林總，我現在要先回去上班了，後面如果您這邊需要雜工的話，叫我。」他說著就站起來。

  林唯的視線隨著他擡高，近距離發現他很瘦，衣服掛在骨架上，那件T恤都已經洗得泛白了，房間裡有股他洗衣液的味道，稍顯刺鼻廉價。

  她的手指敲敲腦袋。

  「我沒說不要你。」她說。

  周止一黯淡的眼睛像是動漫里的主角一樣，逐漸生出一些光彩，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是的，就算他的演技目前看來挺蹩腳，但是他這張臉，林唯能給他運營起來。她剛才沒說話，只是在想要以什麼方式讓他為自己所用。

  說實話，帥哥林唯見得真不少，不管是別人推薦的還是毛遂自薦來的，油膩的偏多，很多男的一旦知道自己長得帥之後，就會生出那種油膩感，把自己的帥氣大打折扣。

  他這種帥而不自知，小心翼翼的帥哥，林唯第一次見。

  周止一看著她，專注且認真。

  像是個小孩子一樣等著老師給的期末成績，兩隻手不安分地在衣角轉圈。

  「你把那邊的工作辭了吧，過來這裡，我讓人事那邊給你擬個合同，雜工的話，我給你開個七千行不行？」林唯逗他。

  七千？

  在這裡上班，七千？！

  「包吃包住嗎？」他提出過分的疑問。

  「嗯，包吃包住的，我們有員工宿舍，不過現在是兩人一間。」林唯說，98平的兩室一廳，一個員工一間臥室。

  這是普通員工的標準，主任及以上就是單人一套或者住房補貼。林唯在這些上面都沒省錢，大家來上班不就圖點錢，之所以公司氛圍那麼好，而且大家願意主動加班，不就是因為福利待遇好，多勞多得。

  周止一眼睛都在發光，像是中了五百萬大獎一樣。

  「所以你可以先坐下，重新試一場戲。」林唯翻動劇本，重新找了一頁給他。

  這次周止一終於定下心來去感悟劇本中的人物情感，台詞過了一遍之後，對著林唯點點頭。

  「我準備好了。」他每次都整的像是林唯要他去赴死一樣。

  林唯點點頭。

  他開始這場試戲。

  他的眼神，台詞，神態都過關，在投入角色的時候稍顯生澀，但是已經進步巨大了。

  很可以，林唯很喜歡，污泥洗淨之後露出來的是冰冷玉髓。

  她確實挖到寶了。

  她正準備說話，他的電話又來了。

  老闆在那頭越想越氣，怒火衝天：「我說你是不是誠心偷懶啊？明知道今天搬貨故意不來是吧？你怎麼不昨天肚子疼，明天肚子疼，偏偏是今天？」

  林唯聽得皺眉。

  「跟他說，你不幹了。」她一字一頓。

  被批評到內心瑟縮的周止一看著她，她堅定的態度給足了他底氣。

  周止一說：「我不幹了。」

  聲音很小，似乎自己都不太敢相信這是他說出來的話。

  「大聲點。」林唯說。

  「我不幹了！」字正腔圓，聲音很大。

  然後「啪」一下掛斷電話。

  像是需要被主人表揚的小狗一樣看著林唯，渴望她的肯定。

  「對，不幹了，過來跟我。」林唯說。

  「好，跟著你。」周止一低聲呢喃，重複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