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自爆馬甲

  第九十一章 自爆馬甲

  這件事情一直熱鬧了好幾天，也沒有要降熱度的姿態。

  楚染從一開始的抓耳撓腮，咬牙切齒，憤憤不平，據理力爭，到最後平淡如水，一臉死氣目光沉沉，生無可戀，好像根本不把這當回事兒。

  更奇怪的是，明明平日裡學校貼吧若是發一些有反校規或者什麼的帖子，管理人員會在三天之內，將它刪除得乾乾淨淨，可是，這帖子在熱帖上掛了五六天了，別說影響重大了，不出意外的話，估計全校學生都看見了。

  可是別說管理人員了，連個毛兒他都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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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這一天，當他們班主任李老師終於開了口，要叫他進辦公室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不是忐忑，也不是沉重，居然是興奮，莫名其妙的興奮，像抽風了一樣。

  周圍看著他一臉笑意，姿勢挺拔，像是一個奔赴戰場的勇士一般，朝著高三辦公室而去，大家都一頭霧水，覺得他大概是興奮瘋了，又或者是這些天，被這帖子折磨的，已經精神失常，恨不得看見誰都打一頓，甚至乾脆殺了。

  當然了，他們三中的大學霸楚染，一定不會對自己班級的班主任動手。可是，莫名其妙就有一種大學霸見神殺神，遇鬼殺鬼的氣勢。

  莫名其妙就讓人有些興奮的，怎麼回事兒？

  辦公室里，李老師坐在凳子上，看著推門而入的楚染，對他擺手，笑著道：「聽八班的班主任說，你這些天給他們班學生補課，成績提高了不少，他們班那幾個補課的學生，都已經竄到班級前幾名，馬上就要第一第二了，他們班老師挺高興的，也非常感謝你，但是因為以前的八班班主任跟你有一些過節，所以，她不好將你請到他們班級去，讓你給他們分享學習的方法，就讓我來和你談一談，你覺得去一趟怎麼樣？若是不行，那就算了，八班的班主任也不會介意的。」

  楚染一聽，發現他們班班主任說的，居然不是貼吧上那個熱貼的事情，也不是他居然在高三這麼關鍵的時刻，跟同桌談戀愛，而是說補課的事情。

  不知怎的，他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心裡輕鬆了不少。

  他擡眸，望著班主任李老師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拒絕，點頭道：「可以去是可以去，不過等著晚自習吧，我說一會兒，然後再帶他們去補課，不然有點兒耽誤上課時間，也有點兒耽誤別人的時間。」

  李老師笑笑，道：「那也行，你決定就行了，我一會兒跟八班的小王老師說一聲，她第一年上班就當上了班主任，其實也挺難的，她想跟學生都處好關係，又怕有一點事情做得不好，惹到學生，怕學生討厭她，你能答應下來，老師真的挺高興的。」

  楚染搖搖頭，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情，舉手之勞而已。反正也耽誤不了幾分鐘，她畢竟是個老師，還是一個比我們大不了幾歲的小姑娘，她能不顧學生和老師的身份，來和您商量，找我去他們班級的事情，本身來說其實很有教養和禮貌，是個人估計都不會拒絕的。再者他人平日裡也挺好的，不會仗著自己是老師的身份就對學生吆五喝六的，不像以前的那個八班班主任，看這個不順眼，看那個不順眼，小心眼兒且記仇，所以不是什麼大事情，我也不會拒絕，倒是您……」

  說完，一臉的欲言又止。

  李老師見他有話要說，就眨巴眨巴眼睛開口詢問：「有什麼事情你說就是了，我是你的班主任，也是你的朋友，平日裡你們插科打諢，嬉笑打鬧的時候，我也從來都不會生氣，所以，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我說，老師能幫你的，老師自然會幫你，幫不了你也會想辦法幫你。你不用在意我是老師的身份。」

  楚染欲言又止了一下，才擡眼皮，有些許的不自在：「那個您看學校的貼吧了嗎？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

  李老師一聽這話，也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了，倒是沒生氣，臉色依然是平淡的，嘴角的笑容恰到好處，眼睛裡也沒有兇狠或者生氣的光。

  她十分坦然地點點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已經成年，馬上就要經歷高考，然後步入大學的學生，她自高一起就一直帶著的男孩子，楚染，突然就笑了，道：「老師也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也經歷過青春期，並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麼不對，你們都是很好很好的孩子，在很多方面都很有分寸感，老師相信你們的。再者說了，這又不是什麼壞事，青春期懵懂能喜歡上一個，人並且選擇和他在一起，這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好，當然了不能因為談戀愛沉溺於對方的美色就耽誤了學習，老師還指望你高三。畢業高考的時候能考個好成績，然後拿大額獎學金的你可不能在關鍵時刻給我掉鏈子。」

  楚染一聽李老師居然沒有生氣，反倒還有時間調侃他，頓時就愣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看著坐在位置上，仰著頭看他的李老師，目光怔怔，語氣諾諾：「老師，你不阻止我談戀愛，不叫家長或者讓我寫檢查嗎？這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嗎？若是換做別人，是不是早就該叫家長了？我不是說您偏心我或者怎麼樣，就是覺得，您說的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李老師笑了笑，從凳子上站起身墊起腳尖，擡手摸了摸楚染低垂下來的腦袋，有點好笑，道：「這有什麼的呀？青春期情竇初開，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再者說，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會因為談戀愛而耽誤學習嗎？應該不會吧？既然不會，那老師為什麼要阻止你們？又或者說，你擔心你們兩個的性別問題？

  說到這裡，李老師的話頭頓了頓，繼續道：「雖然老師知道不該提倡兩個a相戀，但是相愛這件事情，誰又能搞得懂呢？今天你看上我，明天我看上你，誰也不知道對方的性別到底是什麼，自然也不會知道對方的家境，對方的年齡，對方的一切。只要相愛，能夠在一起，攜手共進，承諾一生，白頭到老，那不就得了嗎？老師並不覺得這是個什麼問題，雖然，嗯，這件事情確實有點有悖人倫，但是吧，老師覺得，既然是相愛，那麼一切都不是問題。」

  楚染聽她這樣講，心裡有些如釋重負。

  他擡起頭，高出李老師一大截的男孩兒，目光亮亮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也就大個十歲左右的女人，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老師，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我並不是個a，我是個o，這件事情不是一開始就發生的，而是高三開學的時候，紀凌軒轉到咱們班級里，我突然二次分化，導致的性別錯亂，我一直想著要怎麼跟你說，或者跟其他人說，但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畢竟在大家眼裡，我一直都是個很a的人，無論是在男生眼裡還是在女生眼裡，而我這麼大個男生，還是很要面子的，我不好意思當眾在所有人面前爆馬甲，所以就一直選擇了隱瞞，您不會怪我吧？」

  李老師就是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可能，愣了愣，才笑著搖搖頭說了一句：「老師幹嘛要怪你？正常人青春期開始，就二次分化了，你這麼晚，應該是身體的原因，你一直選擇不與其他人說，大概也是心裡有些忐忑不安，沒有安全感的，老師怎麼會怪你？其實也挺好的，你們兩個一A一O，十分的般配，學習又好，長得又帥，家裡應該也差不多，既然如此，那不是天生的一對嗎？老師祝賀你還來不及，幹什麼要怪你呢？好了，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你趕緊回去學習吧，晚自習的時候，記得去八班幫忙演講一會兒，我會跟八班的班主任說，到時候讓她給你買零食吃。」

  楚染被老師推出辦公室一臉懵逼，但心裡更多的還是開心。

  他其實很想將自己已經二次分化的消息，告訴所有對他好的人，現在就剩李老師一個，他也將藏在心裡的秘密說了出來。

  他突然感覺一身輕鬆，仿佛整個人都沒什麼煩惱了一樣，喜滋滋地從辦公室門口，轉身回了班級里。

  至於他的父母，實在瞞不住了，他再說吧，他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學習，然後和紀凌軒考同一所大學，其他的他暫時都不會去想。

  畢竟，什麼事情都沒有他考大學重要。

  包括他的父母，他的家庭瑣事，周遭亂糟糟的一切。

  誰都不能動搖他一直熱愛學習的心。

  老天爺也不行。

  站在班級門口，看著屋子裡熱熱鬧鬧的一片，猛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後，踱步走進了班級，慢悠悠路過段文旭的桌子，坐到了自己的凳子上。

  周圍的混亂一下子變得安靜，大家的目光集體從朋友身上轉移到了班級學霸的身上，如狼似虎，如鯁在喉。

  楚染：「……」

  幹什麼？你們真的挺嚇人的。

  楚染用手默默拉緊自己的衣襟，眼神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