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計

  第11章 計

  孔煊被李榮飛哄著又坐回床上，他忍不住詢問：「船的進度怎麼樣了，我感覺很快陸地就會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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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了，今天下午就能完工，然後晚上之前就會把東西搬上去，之後就隨時可以上船。」

  「還是太慢了，」

  孔煊心跳得飛快，幾乎要跳出嗓子，「再快點，讓他們再快點，最好今天之內能搬到船上。」

  不知是不是巧合，他醒來的時機太巧了。

  他狂亂的心跳還有沸騰的血液都在告訴他，馬上暴雨就會淹沒最後的陸地，這片大陸再也不會有土壤。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湧上心頭，孔煊再次交代：「讓他們帶點土壤到船上去，開闢一塊地方用來播種。」

  「早就準備好了，你放心。」

  孔煊現在表現出的都是他平時使用先知能力的症狀，所以李榮飛沒辦法撫慰他，只能儘量順著孔煊的思路說話，讓孔煊能夠少費神：「你別擔心，他們還把這幾天種植的花都搬上船了。」

  「那就好，那就好……」孔煊剛醒來就使用了能力，這會兒有些累，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

  -

  孔煊再次醒來時是在一張不大卻鋪置的很柔軟的床上，視線有些搖晃，他後知後覺大概是上船了。

  房間不大，但是布置得很精緻，除了自己剩下的床，旁邊還放了一張躺椅，躺椅上散亂地放著枕頭和毛毯，昭示著有人睡過的痕跡。

  而床邊觸手可及處是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溫水和一小杯蜂蜜。

  孔煊將那個硬幣大小杯子裡的蜂蜜倒進水裡，攪拌幾下抿了一口，甜度正好。

  喝完一杯蜂蜜水，這幾天一直睡睡醒醒的混沌腦子終於清醒了點。

  肚子「咕嚕嚕」作響，孔煊翻找著自己的手機想找李榮飛。

  門口傳來一陣飯菜香，孔煊被吸引朝門口看。

  李榮飛端了一小份飯菜準備來看孔煊有沒有清醒，就看孔煊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還有自己手裡的托盤。

  他趕緊把飯菜端進房間放在小桌子上，讓孔煊吃飯。

  孔煊吃飯很優雅，即使餓得肚子咕咕作響，吃飯也不狼吞虎咽，必定是一口菜一口飯，吞咽完才會吃下一口。

  李榮飛安靜地看著孔煊慢慢把一份飯菜吃完，又端了杯溫水給他，才把碗筷收拾了端走。

  孔煊肚子裡有了食物，精神好了很多。

  他透過藤蔓束縛玻璃形成的窗口往外看去，船已經駛離了山頂四合院，正行駛在一望無邊的污水之中。

  天色已是晚上，烏雲密布的天色時不時傳來轟隆隆的雷鳴，明明沉悶地好像下一秒就會天塌，卻一直沒有其他動靜，連風也沒有。

  漆黑一片的遠處乍亮，一搜船劃破黑夜疾馳而來，穩穩停在孔煊這艘船的側邊，逼停了孔煊的船。

  漂亮潔白的船身上寫著船的名字，是星辰號。

  孔煊趕緊下床衝出房間，來到甲板上。

  李榮飛得知船被逼停是還以為是因為末世來臨有人起了壞心要搶劫，跑到甲板上就看到從對方船上下來的樓先生，樓先生還推著一位行動不便坐著輪椅的男人。

  「樓先生，您有什麼事情嗎。」李榮飛彬彬有禮的上前詢問。

  「我希望你們把孔煊交給我一段時間，我會幫他治癒病疾，延長壽命。」

  李榮飛聽到前半句剛要開口拒絕的話被樓霽星後半句話堵在了嗓子。

  治癒病疾，延長壽命，每個字都精準擊中李榮飛的靶心，李榮飛看著樓霽星，眼底一片晦暗。

  孔煊聽樓先生的話立刻反應過來大概是老祖宗拜託的樓先生。

  他抿唇，欲言又止，沒有開口答應。

  他自己的身體壞到什麼程度自己也知道幾分，同時他也明白自己對於人類的重要，這讓他左右為難，不知道該不該自私地就這麼跟著樓先生走。

  樓先生就那樣站在那兒，被身後星辰號的燈照亮，像個降世救苦的神，纖塵不染，又跟這個荒蕪的末世格格不入。

  既能彈指掌控生靈，又能揮手預言未來，現在還有辦法治癒孔煊的病疾。

  看出李榮飛的猶豫，站在後面的阮於上前一步，誠懇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樓先生，我們這批人都是跟著孔先生的，不能讓孔先生單獨離開，如果您方便，能不能我們就跟在您的船後面，您治癒了孔先生我們馬上帶孔先生離開，不會打擾您。」

  讓孔煊跟著樓先生走他們肯定不能同意，孔先生是先知，身體狀況也未知，貿然讓樓先生帶走他，萬一有什麼不測這是人類的損失。

  樓先生的能力除了預言誰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治癒，但是就算萬分之一的概率，他們也不能放棄治癒孔先生的可能性。

  阮於想到上次見到樓先生時，她曾經許願「樓先生的能力」，結果不僅沒有得到許願神回應，還被抽空了當天的許願次數。

  阮於的能力嚴格意義來說是對許願神的信仰，越虔誠就越強大，她的信仰十分虔誠，每天的許願次數達到了五。

  在這個眾神凋零，信仰殘缺的時代，人們不去供奉神明，只會在走投無路時向神明祈求幫助，時間長了之後神明們對人類極度失望，也就不再理會「信徒」或者說「囚徒」的祈求。

  而阮於每天的五次許願，數字看起來很少，但是是必定會被神明回應的，可見其信仰的虔誠。

  阮於一邊撫摸著手腕上佩戴的玉佩，一邊思考如果樓霽星不同意，該怎麼勸說。

  樓霽星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前面的姑娘。

  乾淨利落的打扮，沒有任何飾品，頭髮扎著利索的馬尾，發尾過肩，英姿颯爽的樣子。

  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但似乎在這群人中的地位很高，小姑娘說完之後人群中有人面帶不贊同地跟周圍人竊竊私語，但沒人敢真正站出來反對小姑娘的說法。

  「我是不太建議你們跟著的，」

  出乎意料地，是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開了口。

  阮於本來覺得樓先生是星辰號上的第一順位者，不容置疑的領導者，沒想到這個坐在輪椅上，看起來十分無害的男人越過樓先生發了言，樓先生也沒有任何不悅，還細心地給男人蓋好腿上的毛毯。

  她正在訝異，就聽男人繼續說：「我們接下來的目的地是極北的北晝，那裡常年冰封，氣溫很低，你們只有一位火系能力者，肯定是顧不了你們所有人的。我們的船雖然很大，但是也不歡迎很多陌生人。你們可以放心，小月亮受人之託，自然會治好你們那個小朋友的。」

  男人耐心極了，很仔細地跟他們解釋著，阮於陡然生出了一種這個男人很好說話的感覺。

  她試探地上前一步，誠懇地對著輪椅上的男人商量：「這位先生，孔先生對我們來說真的意義重大，請您一定要通融。」

  男人將手搭在樓霽星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上，轉頭似是無奈地去仰頭看向樓霽星，語帶憐憫：「小月亮，好難辦哦。」

  樓霽星也不說話，就饒有興致地看著謝春晝演戲。

  對方那個女生看不出來，但是以他對謝春晝的了解，謝春晝根本沒這麼耐心會為別人考慮。

  那到底是因為什麼呢，春晝在打什麼算盤？

  樓霽星不說話謝春晝也不覺得尷尬，他回身，語氣仍舊溫柔地給阮於想了個辦法：「所有人都跟著是不行的，我知道你們也不放心這位孔先生，你們可以選出兩位能力者跟著孔先生，多的人真的不行了。」

  謝春晝為難地皺眉。

  「這……」

  阮於也猶豫了，從開始的不允許跟著到現在允許兩位能力者跟隨，她明白已經是對方的退讓了。

  樓先生沒說話說明是同意那個先生的辦法的，這讓她進退兩難，不敢一下子拒絕，也不敢一口答應。

  正在現場氣氛有些僵持的時候，人群中有個人拿著手機擠了出來，那個能力者將手機遞給阮於。

  阮於疑惑地接過手機，開了免提的通話傳來京市特殊組趙組長慎重嚴肅的聲音：「阮於，官方同意這位先生的提議，你讓林橋和李榮飛跟著孔煊去，你們其他人開船來京市研究所的原址，這裡正好有些事情需要你們。」

  跟趙組長在一起的還有官方區管局的局長和軍事局局長，這個決策是三人共同做的。

  在船被攔下的時趙組長就接到了這通電話，所以聽完了幾人說話的全程，三人緊急討論了一下同意了那個陌生男聲的提議。

  樓先生要帶走孔煊，這倒是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京市研究所附近的避難所發現研究所殘骸這幾天出現了些異常，經常出現漩渦還從漩渦中冒出怪異的各色水漩，他們需要召回山頂四合院的異能者小隊，對水下遺骸進行探測。

  召回異能小隊，他們最煩惱的無疑就是原先被能力者小隊保護著的孔先生的去處。

  孔先生身份極為重要，還沒有自保能力，如果跟著進入研究所殘骸的探索，危險是不可預知的，但是把孔先生交給其他避難所保護，每個避難所人數太多，能力者數量很少，不成正比的人數讓孔煊的健康和安全得不到很好的保障。

  而樓霽星雖然現在已經不會為他們預言，但是信譽還是可靠的，按照那個男人所言，樓先生是受人所託救治孔煊，那就不會讓孔煊收到傷害。

  孔煊也跟他們含糊地說過跟樓先生的淵源，那個陌生男聲說「受人之託」時孔煊也沒有反駁，看來是真的可信。

  多重考慮，趙組長決定同意孔煊跟樓先生走。

  「太好了，這樣就兩全其美了。」

  謝春晝溫柔地聲音響起，大家下意識看向那個坐著輪椅的男人，就見男人一臉地喜悅，好像真心地為自己能幫到忙而高興。

  大家心裡都不由覺得這位先生真是個心善的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