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男孩

  第5章 小男孩

  在第七日晚間，星辰號停泊在人跡罕至的砂礫港口。

  明天就是寶石預測下一個災難的最晚日期，雖然星辰號有保護罩，樓霽星還是決定靠住港口，讓船體有靠點，更為穩妥。

  樓霽星抱著狐貍星星，靠著船舷，面朝海的方向看著滿天星空，心情很是平靜。

  他昨晚又做了夢，果然思考方向正常之後，夢境發生了變化。

  昨夜的夢裡是安靜祥和的海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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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春晝融合了蛟龍和鮫人皇的血脈，統領整個天空與海洋。

  紀時笙完全掌握了春神句芒的力量，擡指百花齊放，落掌花落結果。

  裴傾在紀時笙的力量之下，血脈更加強盛，火焰生出了生命。

  樓霽星看了眼時間。

  23：58

  快了。

  他低頭看向腳邊站著的小刺蝟還有那幾隻小動物，這幾隻動物的能力都是保護罩。

  「開始吧。」

  小動物們點點頭，紛紛開始發力，保護罩瞬間加固完成，整個遊艇被保護罩罩住，如同一個堅不可摧的壁壘。

  紀時笙提著一小籃蘋果走過來，將籃子放在小動物們旁邊，溫柔地安撫：「辛苦你們啦，這些蘋果是給你們的獎品哦。」

  小動物們朝著紀時笙撒嬌賣了個萌，開始分食蘋果。

  這幾隻有保護罩能力的小動物都是食素動物，都挺愛吃蘋果。

  「樓哥。」紀時笙從船艙出來跟樓霽星打了個招呼。

  「來了。」

  樓霽星沒有回應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喃喃。

  紀時笙跟著望去，就見遠處的海平面開始掀起海濤，層層疊疊的海濤堆疊成滔天的巨浪往這邊翻滾而來。

  明明已是深夜只能看見模糊的形狀，那巨浪卻有如實質，鋪天蓋地的窒息感讓紀時笙軟了腿。

  樓霽星盯著巨浪，無暇顧及身邊的紀時笙。

  他死死觀察著巨浪的距離，在巨浪近在咫尺的時候伸出了手，點在保護罩之上，輕聲低語：「散。」

  重重落在保護罩之上的海浪立刻被分散，往兩側散開，在離開遊艇保護罩的區域之後立刻又合攏，勢如破竹地攻向陸地。

  頃刻間，整個砂礫港口都消失在海浪中。

  巨浪輕而易舉地破壞一切攔路之物，所及之處不管是樹木還是房屋全部被破壞裹挾進洪浪，骯髒污濁的洪水以近乎碾壓的姿態把整個陸地盡數吞沒。

  -

  山頂四合院裡，孔煊也夜不能寐。

  他身邊站著身為火系能力者的李榮飛，還有那位能力不明的阮於。

  零點的鐘聲響起，滔天的巨浪就這麼驟然出現在半空，往陸地襲來。

  李榮飛護住身後的孔煊，阮於手一揮，即將落在四合院上的巨浪瞬間蒸騰成了水汽，消失在空中。

  下一波浪花跟著襲來，阮於面不改色，就那麼雲淡風輕地站在院子裡，擊退一波波海浪。

  終於在天蒙蒙亮起的時候，巨浪沒有再出現，海水淹沒到了山體的二分之一處。

  阮於估量了下，其他的避難所應該沒有被淹沒。

  -

  海水一夜之間將整個大陸淹沒，只剩下部分高樓和山峰。

  本碧藍的海水裹挾了陸地上的泥土花草還有建築物碎片，變得渾濁不堪，水中不時有不知名的活物游過，嚇得避難所中的人不敢探頭。

  人們驚魂未定地站在避難所門口，看著差一點就要吞上圍欄的海水，驚恐地說不出話。

  半晌，人群中一聲驚叫劃破寂靜。

  「老天啊，造孽喲，這都什麼事啊！」喊叫的老太太癱坐在地上，拍打著金屬鋪就的地面，不知在發泄還是情緒無法自控。

  身邊有心軟的年輕人想要去勸慰，但是伴隨著老太太的開腔，更多人壓抑不住地跟著低聲抽泣起來。

  「這都是為什麼呀，年前的嚴寒，現在的洪水，難道真是老天爺要消滅人類了嗎。」

  「我老家的父母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今年，今年都沒來及回去看看他們，我好想哭啊。」

  「我也好想我媽媽，我媽媽一個人把我養大，我考出了大山卻忙得連個回去看她的時間都沒有，我真是不孝啊！」

  「嗚嗚嗚……不會的不會的，大家都會沒事的，一定的。」

  「都別哭了，官方把我們保護得這麼好，我們的家人也一定都會沒事的！」

  有人伸手扶起了坐在地上的老太太：「沈奶奶你也不要哭了，我知道您親人都不在了，您看看我，您之前跟我聊過天，我沒什麼親人了，您放心以後我會照顧您的。」

  到了這個時候，好像誰都可以是誰的親人，誰都是可以誰的至交好友，大家都相互擁抱，互相安撫，也安慰著親人不在身邊的男女老少。

  經歷了嚴寒和海嘯，大家心裡隱隱明白，這日子以後都不會好過了，但總得打起精神，日子還是得一天天過。

  正好這時候出去看情況的一位飛行異能者回來了，他臉色凝重地跟區域管理員報告。

  目之所及已經沒有陸地了。

  他往附近的避難所看了看，還好，周圍的兩個避難所都沒出什麼問題，沒什麼人員傷亡。

  管理員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因為時間關係，他們當時首要目標是轉移居民還有建造避難所，所以食物和藥品攜帶的不多，如果這樣坐吃山空，頂多能撐一個禮拜。

  坐以待斃是不可取的，所以現在的第一要務是要下水，前往儲存食物的地方搜尋物資，可是積水渾濁一片，根本看不清水底，這樣的情況下水面臨的不僅有未知生物，還有可能被尖銳物體刺傷導致破傷風。

  幾人的討論聲不大，但還是被一旁的人聽到了。

  一群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那位最先情緒崩潰的沈老太太回到自己的避難所，翻找出了一個大包袱遞給管理員。

  「娃兒啊，奶奶我沒什麼好東西給你們，這是奶奶出來前烙的烙餅，奶奶一個人吃不完這麼些，就給你們吧，由你們分配，不浪費。」

  沈奶奶起了個頭，圍觀的人咬咬牙也都紛紛拿來自己帶的餘糧，表達了交給官方分配的意願。

  在災難面前，江河區的居民們表現出了空前的團結，管理員感動地落下淚來，哽咽著再三保證：「你們放心，這些糧食我們一定一點都不會浪費，一定保證每一份都吃進肚子，讓，讓出去尋找物資們的孩子們吃飽，也讓避難所的你們吃飽！」

  人群中有個年紀不大的消瘦男孩猶豫幾次，還是趁身邊男子罵罵咧咧走神的空隙，掙脫了中年男子的挾制，沖了出來衝到管理員身邊。

  「我，我也要跟著去尋找物資，我，我有用！」

  「小朋友，你當然有用啦，你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陪伴在你的爸爸媽媽身邊，這個任務你能不能完成啊？」

  管理員制止了想要打孩子的中年男子，溫柔地蹲下身子揉了一把男孩子的頭，半訓斥地玩笑：「是不是平時挑食，都不好好吃飯，看看一個男孩子瘦成什麼樣子了，以後可不能這樣了哦，以後的食物都是叔叔阿姨們省下來的，很寶貴的，一定要好好吃完哦。」

  一旁的群眾也都善意地笑了出來，讓男孩可得吃飽，長得壯實才能幫管理員叔叔找更多物資。

  旁邊的中年男子聽到這話臉色驟然一變，咧著一口被菸草醃得焦黃的牙訕笑著上前又要拉扯男孩，嘴裡打著哈哈：「長官，你別理這小崽子，他就會胡咧咧，我們家長都拿他沒辦法了，做啥子飯都不吃，還淨想著拯救啥子世界，這小崽子。」

  男孩避開中年男子的手，躲到管理員身後，揪著管理員的衣服，咬唇，下定決心似的趴在管理員耳邊小聲說了句話。

  「小朋友你說的是真的？說謊的話可是會被水裡的大鯊魚吃掉的哦，現在外面水裡是很可怕的鯊魚。」

  男孩下意識去看中年男子的臉，被嚇得一抖，還是怯怯又堅定地點頭。

  管理員剛剛還笑眯眯的臉陡然失去了笑意，他擡頭示意身邊的異能者，異能者立刻上前控制住吊兒郎當的中年男子。

  「哎哎哎！你們這是以多欺少搶孩子啊！還講不講理！」中年男子左右呼喊著，想要找到附和自己的人。

  可是剛剛經過一場災難，周圍的人都還六神無主，而且跟這個中年男人有衝突的還是官方的人，誰也不會主動出聲。

  管理員把小男孩拉到面前：「小朋友，哥哥覺得你特別勇敢，你把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次，你告訴哥哥，你能證明嗎？」

  「我，我可以！」

  看見中年男人被控制住，男孩膽子一下子大了起來。

  他伸出一直縮在袖子裡的手，把身上破舊的棉衣脫了下來，遞給管理員：「在，在衣角的內層，有，有他們買我的協議。」

  管理員這才看到男孩的手上滿是老繭還有傷口，甚至到現在還在往外滲血。

  「哎喲造孽哦，這都是什麼喪盡天良的黑心東西喲。」旁邊的沈老太太心疼地看著脫了舊棉衣就只剩一件單薄背心的男孩子，趕緊回房拿了件洗得乾乾淨淨的花棉襖裹在了男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