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零七個球

  兩百零七個球

  漆黑的夜空有幾顆繁星點綴, 一閃一閃的，擡頭還能看見皎潔的月亮。

  明天應當會有一個好天氣。

  菅野走了兩步，突然覺得身邊暗淡了些, 原本照耀在他身上的月光也盡數消失, 是烏雲將月亮遮掩住了嗎？

  他擡頭看了一眼，視線里一片黑暗，他愣了一下, 暫停了腳步, 認真思索。

  

  月亮和星星都消失不見了，可能明天會下雨, 這樣室內網球場絕對會爆滿, 要早點去占場地才行……

  身邊的德川注意到菅野停了下來, 轉頭問道：「怎麼了？」

  他要比菅野多走了兩步, 兩人稍微錯開了身體，菅野發現周圍又恢復了亮度。

  他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發現月亮和星星仍然在天上, 並沒有突然消失。

  怎麼回事？

  剛剛有人對自己施展了幻術嗎？菅野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他可沒忘記那天在集訓營里感知到的危險。

  事後, 菅野特意在附近巡查了一番, 並沒有發現可疑人物，反而找到了很多個攝像頭。

  齋藤教練在攝像頭裡問他是否能配合他做精神力檢查, 菅野同意之後，在齋藤教練那裡看到了很多精密可怕的儀器。

  他的身體各個數值都被記錄下來, 就連精神力也被人標了數值——10。

  「10是滿分。」注意到菅野好奇的目光，齋藤教練溫和地解釋, 「整座集訓營里的精神力是最高的，所以便用了你的精神力來作為滿分。」

  菅野得了一個滿分, 開心地走掉了。

  想到集訓營里存在的不知名危險，菅野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菅野君？你怎麼了？」德川再一次問道，他對人的情緒感知敏銳，剛剛有一瞬間覺得旁邊的男孩兒有些凶。

  他下意識開始找自己的原因，然後又搖搖頭，菅野君不是這樣的人。

  因為問話的關係，他停在了菅野的身邊，將近1m9的身高，如一面高牆，再次將菅野攔得嚴嚴實實。

  這一次菅野成功發現了周圍光線變暗的原因，並不是有人對自己施展了幻覺，而是德川前輩太高大了，遮住了他的視線。

  菅野鬆了口氣，又產生了某些想法：　「德川前輩的身高是多少？」

  冒昧地問一個人的身高聽起來有些失禮，但至少在高個子行列里，這種失禮會減少很多。

  德川雖然不明白菅野何問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

  「189cm。」他語氣平靜，聽起來並沒有自得，過了兩秒，又補充道，「這是前段時間體檢的參數。」

  189……菅野悄悄在心裡算了一下，發現德川前輩已經比自己高了將近40cm，雖然早有猜測，但比自己高了將近1/3，還是讓菅野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菅野沉默地往前走，兩人的對話就此中斷。

  德川有些不知所措，他仔細思考了一番剛才的對話，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合情理的地方，便也只好低頭保持沉默。

  自己果然不擅長社交，德川有些自責。

  菅野並沒有修成七竅玲瓏心，所以不清楚德川前輩的想法，他正在思考一些很期待的事情，比如一個一米九的大菅野。

  一米九，比尊還高的大菅野。

  在某天遇到危險的時候，尊和草薙先生大戰敵人，因體力不支，逐漸戰損，突然一個1米9的大菅野從天而降，將小尊和小草薙先生護在懷裡，發揮雄風，打敗了敵人！

  這些想像讓菅野的身後冒出了很多小花，頭頂的呆毛一晃一晃，在頭頂網球場的燈光下，看起來十分明顯。

  去餐廳的路上要經過很多網球場，菅野看到了很多高中生前輩，這讓他想起了剛剛遇見德川前輩的場景。

  幾十個網球場裡，靠左邊的網球場最暗，菅野敏銳地感受到了龐大的精神力，所以特意走了過去。

  他在網球場中央看見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哪怕相隔一段距離，他也能感受到漩渦里蘊藏的力量，這和那天鬼先生給他的感覺類似。

  比起鬼先生那天所展示出來的「鬼神」，菅野認為這個黑色漩渦里的能量要更加的危險和不可控。

  菅野在黑色漩渦面前看到了德川前輩，和正不斷吸收力量的漩渦相比，德川前輩看起來十分脆弱，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漩渦吸入其中，菅野有種必須要將德川前輩救出來的直覺。

  可這是德川前輩的修羅神道，菅野在十米處停下了腳步。

  空氣中的能量不斷波動，黑色漩渦在菅野的視線里不斷變小，很快消失在了空氣中，網球場恢復平靜，看起來和其他網球場並沒有差別。

  菅野想走過去請德川前輩和自己比賽，他已經看到了德川前輩的強大，這讓他身體裡的能量產生了一些波動，如果不能打一場網球的話，他今晚或許會興奮地睡不著。

  德川面色慘白，他用球拍支撐著地面，咬牙努力站直身體，因為逞強，額頭上布滿了黃豆大小的汗珠。

  他感覺到自己身體承受了過多的負荷，已經漸漸失去對身體的掌控，這讓他心裡爆發出強烈的不甘心。

  就這點程度，就這點程度怎麼打敗那個人？！

  德川低著頭，睫毛微顫，唯一支撐的球拍突然摔落在地，他身體晃了晃，還是讓自己穩住了身體。

  「德川前輩，你沒事吧？」

  德川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擡頭，看到了滿臉困惑的後輩，由於剛從澡堂里出來的緣故，他看起來比平時要更加可愛。

  「沒事。」德川頓了頓，彎腰將掉落在地上的球拍撿了起來。

  菅野注意到德川前輩的身體在顫抖，但他並沒有上前幫忙，只是安靜的站在原地，直到德川轉身。

  他頭髮有些長，尤其是在汗濕之後，幾乎要遮住半邊眼睛，讓他看起來有一種凌厲的美感。

  ……

  「剛才的事……」德川突然開口，在一片安靜的氛圍里，他也想到了網球場上的事。

  菅野等了兩秒，目光從平靜轉為疑惑：「德川前輩？」

  德川回過神來：「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菅野愣了一下，他認為德川前輩已經知道了他的目的，心裡升起了佩服。

  「有的。」菅野點頭。

  德川反而鬆了口氣，他知道菅野想問的肯定是關於「黑洞」的事情，他聽說這孩子也已經展開了「異次元領域」，應該是對他的領域也感到好奇。

  他打算滿足了這孩子的好奇心後，拜託他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鬼前輩和入江前輩，她不想讓人擔心。

  「沒事，你直接問吧。」德川平靜地說道。

  他平時看起來沉默寡言，但是面對優秀後輩時，會不自覺的想要關照對方，這也是因為鬼前輩和入江前輩對自己的照顧，讓他也有了培養下一代的想法。

  何況，菅野君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滿足了他對弟弟的想像，所以他總是會忍不住關注這孩子。

  菅野問道：「德川前輩，我可以請你和我比賽嗎？」

  德川原本準備的話都停在口中，他低頭看向身邊的後輩，他的目光很認真，似乎一直考慮的都是這個問題。

  「……可以。」德川又說道，「黑外套可以讓任何人答應和你比賽。」

  他擔心這孩子不清楚規則。

  「嗯。」菅野有點高興，為自己明天可以和德川前輩比賽而高興。

  德川等了兩秒，發現菅野已經轉過頭去了。

  「你不想問關於黑洞的事情嗎？ 」德川說。

  原來德川前輩修羅神道的名字是黑洞，菅野恍然大悟，他知道德川前輩的異次元領域的確是一個很大很黑的洞，所以認為這個名字很符合。

  「明天就知道了。」菅野回答德川前輩的問題。

  德川愣了一下，低下頭，緩慢地開口：「好，我也想見見你的領域。」

  黑洞對身體的負荷很大，連續使用甚至會對身體造成永久性損傷，他現在身體還在隱隱作痛，不過德川並沒有沒有告訴菅野這件事。

  他不想讓這孩子失望，並且黑洞是他最大的絕招，哪怕有傷害，他也絕不可能放棄使用。

  如果放棄了，他這輩子可能都無法戰勝那個人。

  兩人終於走到了餐廳，菅野取了一杯牛奶，德川取了三個包子。

  「德川前輩，你不喝牛奶嗎？」菅野有些疑惑。

  德川沒有理解菅野的意思，但還是穩重地對窗口阿姨說道：「請給我一杯牛奶，謝謝。」

  菅野：果然，想要長得高必須多喝牛奶。

  德川：菅野君或許是希望有人陪自己喝飲料。

  他在寢室的時候，偶爾會聽到入江前輩吐槽，說女孩子喜歡點一樣的奶茶，一樣的飯菜，因為這樣會很有陪同感。

  入江前輩有一位姐姐和妹妹，夾在中間的他，總是會被迫進行很多女生活動，這讓入江前輩感到幸福又煩惱。

  德川低頭喝了口牛奶，思考了一下入江前輩的煩惱，如果自己有一個弟弟，每天和自己吃一樣的飯菜，喝同樣的飲料，他們在夕陽下一起打網球，一起鍛鍊身體跑步……

  菅野看到德川前輩的身後冒出了小花花，他有所明悟：

  德川前輩因為喝牛奶而感到了幸福。

  菅野趕緊低頭抿了一口，想到了一米九的大菅野，身後也冒出了小花。

  喝牛奶果然會感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