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個球

  十六個球

  回球再一次得分。

  

  「好無聊。」菅野突然開口。

  他面無表情地站在網球場上，那雙粉色的眼睛一如既往顯得很平靜。

  但比賽因為他這一句話，突然陷入了停滯狀態。

  菅野並不是在一個在比賽的時候，喜歡放狠話或者挑釁的人，但是他很喜歡說實話。

  尤其是當他感覺到，自己無法因為這場比賽學習或進步的時候，他會突然蹦出幾句不符合他日常性格的話。

  現在是第二局，比分已經到了45:0，也就是說目前高中生們還沒有拿到一球。

  菅野對此很疑惑：「高中生是只會重炮發球嗎？」

  聽到這句話什麼感受，切原應該有話要說。

  可惜高中生不認識可能和他們有共同話題的切原，只好站在比賽場地，承受旁人打量、懷疑的視線。

  無論是誰，被一個初中生說出這種話，都會感到羞恥憤怒的吧。

  菅野不知道對方什麼感覺，他對切原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在表達內心的疑惑，因為他很信任立海大前輩的實力。

  但對面前高中生說的時候，更像是不想打下去了，很浪費時間。

  他想，明明是特意過來找立海大打比賽的，為什麼是這樣的實力。

  因為這幾個人，他明天會被前輩們懲罰訓話，還會被認為不聽話。

  菅野真心認為，很不值。

  「換我來吧？」越前龍馬走到網球場中間，他看出來菅野是真的不想打了。

  菅野剛想點頭，就聽見高中生大聲喊道：

  「等等！你不能下場！」

  菅野看著他，沒說話。

  他一直是那張面癱臉，但幾乎他身邊所有人都覺得，想讀懂他的情緒很簡單。

  比如現在，高中生就發現他們已經知道，對面這個囂張的小子想表達的意思。

  他在問他們為什麼。

  灰發高中生盡力平復自己的情緒。打不贏初中生很丟人，不，早在他們決定故意擊傷初中生，斷絕他們進U-17時，就已經十分丟人了。

  但是——

  一直被天賦出眾的同期壓制就算了，面對初中生，他們、還是想再努力一下。

  這麼輕易就認輸，也太遜了。

  「我們……可以。」

  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兩個人的身上突然發出了很明顯的變化。

  「同、同調？」

  「絕了，同調不是雙打神技嗎，就這麼被用出來了？」

  「這兩個高中生還是有點東西的。」

  菅野的耳朵動了動，雙打神技？

  他不知道同調是什麼，對於兩個高中生身上突然冒出一陣白光，他的猜測是這應該是精神力被使用的原因。

  只能可以讓他有繼續打下去的興致就沒問題。

  但是如果是雙打神技的話……

  菅野轉頭，目光亮晶晶地看向越前龍馬。

  神技，他也想要。

  「……」越前龍馬壓了壓帽子，不知該如何開口。

  那可能不是我們能學會的東西。

  不行，對上這雙眼睛，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我……我們努力一下吧。」越前敗下陣來，最終無奈地說道。

  「噗。」入江奏多彎了彎眼睛，被兩人的對話逗得很開心。

  嘛，這兩個小孩組成的雙打似乎很有意思，如果能夠成功同調，應該會更有趣吧。

  不過，這兩個高中生能被逼到這個份上，平時應該從沒懈怠過。

  那這場比賽還是有點看頭。

  「同調要兩個人一起配合哦。」入江奏多親切地提醒。

  菅野懂了。

  越前龍馬懂不了一點。

  不管怎麼說，兩人決定拋棄之前的雙打方式。

  不僅是因為神技，還有對同調的好奇。

  他們聽到觀眾里有人在討論，大部分同調並不能支撐全場比賽，也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消失了。

  越前龍馬作為後三局出場的，可能都沒機會接觸一下，也不太行。

  兩人學著高中生的樣子，前後站位。

  菅野選擇了後面，因為他的「飄飄球」現在還沒打出來呢。

  依舊是對面的發球局，高中生揚起球拍，這一次並不是一直被他們使用的「重炮發球」，而是一記「切削髮球」。

  這種發球是一種以右側旋轉略帶下旋為主的發球法，速度快、威力大，需要一定的網球技巧，但很容易命中得分。

  比如，這一球初中生這邊就失了分。

  越前龍馬是反應過來了，但是身體速度不夠，沒有成功接到。菅野可以接到球，但是看到越前跑過去，直接就放棄了。

  「OUT，45：15，國中生領先。」

  接下來又有兩球，雖然不至於接不到，但兩人總是因為搶球或者兼讓，導致離譜的失分。

  算下來，還沒有單人比賽的效率高。

  這個時候就能體現對面同調的重要性了，明明一句話也沒說，甚至連眼神交流都沒有，但看起來默契十足。

  而且同調之後，兩人的實力也提升了不少，應該是精神力激發了他們的潛能。

  就像是一開始他們打出來的「重炮發球」，是越前龍馬完全可以接到的類型。但同調之後的「切削髮球」由於速度威力都提升不少，越前第一次甚至沒有接到。

  我一定要學會同調，菅野目光越來越亮。

  對他而言，個人絕招屬於別人，他一般很少想去學習，但是同調不同，它是雙打都能學會的神技！（霧）

  越前龍馬和菅野的想法完全不同，他對同調沒什麼興趣，雖然在陪著菅野胡鬧（……）。

  相比起來，他更喜歡那招速度威力極大的「切削髮球」。

  第二局依舊是國中生這邊拿下來了。

  相比於第一局的一邊倒，觀眾對能打得有來有回的比賽更感興趣。

  每當菅野和越前因為搶球撞到一起，或者因為謙讓眼睜睜看著球無人去接而落地時，周圍總會爆發一陣善意的笑聲。

  大家都清楚他們兩個是絕佳單打的苗子了。

  第三局輪到初中生這邊發球。

  菅野和越前龍馬商量了一下這局由誰來，菅野的發球很強，那招「沒有名字」估計就算高中生同調了，也無法破解。

  但是越前龍馬表示他想試一試，他剛剛學了個新招數。

  菅野認為可以，將發球局交給了他。

  越前龍馬將網球在地上彈了一下，握在手中，擺出和對面高中生之前發球局一模一樣的姿勢。

  他將網球高高拋起，無論是動作，還是網球被擊飛出去的速度力量，都和對面高中生半點不差。

  完全復刻對面的「切削髮球」。

  場下觀眾爆發出一陣驚呼。

  其實正常的「切削髮球」並沒有這麼厲害，但高中生們通過同調打出來的「切削髮球」，應該能被叫作「切削髮球升級版」。

  然後越前龍馬沒有同調，也沒有利用精神力提升潛能，居然能完整的復刻一模一樣的發球。

  「啊，」入江奏多笑眯眯的擡了擡眼鏡，難怪上面會出這樣的政策呢，這幾屆的國中生還真是了不起。

  鬼十次郎的表情也很欣慰，他和入江奏多都對培育日本未來網球選手的計劃很感興趣。

  「這個戴帽子的國中生也很厲害呢。」

  「的確，難道小個子有什麼特殊天賦嗎？」

  「還真是了不起啊，讓身為前輩的我都感到緊迫感了。」

  網球場內，菅野對越前龍馬可以模仿出同調時打出的絕招，並沒有很大的驚訝。

  他在很認真地思考，可以模仿出「切削髮球升級版」，應該也能模仿出同調吧。

  他亮晶晶地看向越前龍馬。

  越前龍馬：……很微妙，總覺得不是在敬佩他可以模仿出對面的發球。

  兩名進行同調的高中生也因為越前龍馬模仿的這個發球，驚了一下，但很快戰意便湧上來了。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打過這麼開心的比賽了。

  面對對方的壓制時沒有想著退縮、害怕，而是迎難而上地去拆解、挑戰，讓自己的打法在比賽中進步。

  他們最開始選擇打網球，不就是因為這種挑戰性嗎？

  「再來！」兩名高中生同時說道。

  這場比賽最終打了40多分鐘。

  本來應該打的更久一些，但是高中生的共調在第四局的時候就解除了。

  供調時體力消耗過大，他們很快就因為疲憊輸了比賽。

  「Game！6：0，國中生獲勝！」入江奏多宣布。

  「真不甘心啊。」一名高中生躺在地上，將額頭的碎發掀起。

  明明已經做到了同調，卻還是輸的這麼慘烈。

  「得了吧你們兩個。」一直在旁邊圍觀的高中生走上前，一人給他們兩人一拳。「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啊。」高中生笑了笑，「以後還是老老實實打網球吧，還是這樣舒服。」

  「知道了。」

  他們會去好好跟受害者道歉的。

  比賽結束後，圍觀觀眾爆發出一陣歡呼。這場比賽本質上是一場倚強凌弱，慘遭滑鐵盧的故事，大家都看得挺盡興的。

  除了沒有成功同調的菅野，他感到有一點鬱悶，打算下一次再和可以模仿他人球技的越前龍馬雙打。

  越前龍馬：……其實我更想和你對打。

  好在最終結果也是皆大歡喜的，崗村不過受了點輕傷，菅野也成功維護了立海大的榮耀。

  一直觀看的幾名男生將崗村攙扶過來，認真地道了謝，關於這場比賽他們也受益良多。

  然後扭頭就把崗村送去了醫院。

  高中生們追過去跟他們道歉，為自己故意打傷他的手臂。

  崗村擺了擺手：「比賽中並不禁止暴力網球，歸根結底是我太弱了。」

  觀眾漸漸散去。

  「走吧。」入江奏多對鬼笑笑，也離開了網球場。

  網球場人變得越來越少。

  「你叫什麼名字？」越前龍馬扯了扯自己的帽子。

  「菅野司，未來立海大網球部的一年級正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