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定位器

  第四十章 定位器

  一整天裡，柳之繁都在忙。

  柳老夫人的確給他介紹了一單好生意，穩賺不賠的好生意，就是時間上實在是太緊了。

  柳之繁一整天都在看項目書，還約了人第二天出去吃飯聊項目。

  以至於回柳家老宅的第三天傍晚，路未亦終於出門的時候，沒能看見柳之繁。

  不問還好，一問就爆。

  「少爺？少爺帶小喬先生出去了，早上就出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為什麼帶小喬？因為這單生意的合作方，就是小喬的外公。

  路未亦指尖猛然陷入手心，眸光黯淡，「知道了。」

  【Lu：我們好像有結婚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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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柳之繁：在你那。】

  【Lu：你這樣算婚內出軌嗎？】

  【Lu：[圖片]】

  正在結帳簽單的柳之繁拿起手機點開看了一眼，圖片是百度搜索出來的婚內出軌定義的截圖。

  【折柳之繁：沒出軌，你手機有個隱藏軟體定位了我的位置，忘記了？】

  路未亦一怔，沒明白他的意思，想發一條語音過去，卻發現自己的嗓音啞得恐怕。

  【Lu：什麼意思？】

  【折柳之繁：你背著我在我手機里安了定位器，我手機摔過一次，發現了，但忘了告訴你。】

  【Lu：你很介意嗎？】

  柳之繁把簽字筆往簽好的單子上一扔，直接發了條語音過去，語氣吊兒郎當的，「我要是介意你就不安了嗎？你怕什麼？安了我又沒拿你怎麼樣。」

  路未亦沒回他，只是坐在沙發上點開這條語音聽了一遍又一遍。

  半晌，柳之繁在收到他的一條消息，跟等輪迴似的。

  【Lu：你和小喬，解釋一下。】

  【折柳之繁：他外公是我合作方，一起吃頓飯，還有什麼想問的？】

  【折柳之繁：要問就問，想查就查，別他|媽|不理我。】

  我會幫你綁起來，關起來。柳之繁在心底補充。

  他自認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甚至因為這些年吃藥的原因變得陰晴不定。今天笑嘻嘻的哄你，明天就一巴掌呼死你。

  但是路未亦，這個人不一樣。

  是他說喜歡自己的，柳之繁這輩子都不會讓他離開自己。

  【Lu：有人跟我說，你昨晚睡在小喬房間裡。】

  【折柳之繁：我只喜歡年下，懂？】

  言下之意，他雖然喜歡年紀小的，但還有一個附加條件，年紀小的當攻。

  小喬那單薄的小身板，壓根不入柳之繁的眼。

  「哈。」路未亦如釋重負的扔開手機，整個人癱在沙發上閉眼休息。

  迷迷糊糊之間，好像窺見了往事。

  ——^——

  一年前，雨夜。

  「先生，要不您先睡吧？少爺這陣子忙，回來不知道得多晚。」廚娘好心勸道，「高管家給少爺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應該是在忙，不方便接電話。」

  路未亦沒吭聲，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那個小綠點一動不動，小綠點也一動不動，一看就是堵車了。

  但是堵車為什麼不接電話？在開電話會議？手機沒電？手機靜音？睡著了？

  路未亦努力按住心中亂七八糟的雜念，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他只是堵車了，很快就回來。

  可是……

  路未亦目光移開一瞬，去看椅子上的那捧花。

  可是，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今早出門時，路未亦還特意交代了，讓他早點回家。而柳之繁不僅笑著應下了，還說要給路未亦送禮物。

  那麼……

  現在，人呢？禮物呢？

  「先生，先生！」高管家穿著黑色西裝滿面焦急的小跑過來，「先生，醫院打電話來了，少爺車禍在醫院搶救，您得去簽字啊。」

  路未亦身體僵硬一瞬，眸光中划過一絲茫然，心臟在一瞬間跌落懸崖，摔得稀巴爛。

  「先生？」高管家遲疑了一秒，「您還好嗎？司機已經在外面等了。」

  路未亦如夢初醒，抓起身側的手機猛然起身離去，背影渺小又孤獨。

  「先生。」司機恭恭敬敬的替他開了車門，「高管家說，要不要通知柳老夫人看您。」

  「先去醫院看看情況。」

  「是。」油門一踩，導向醫院。

  ——^——

  「我愛人情況怎麼樣？」路未亦把簽好字的文件還給護士，攔住人問了一句。

  護士：「送過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

  路未亦手指一顫，沒再說話，坐在搶救室門外的長椅上出神等待。

  「路未亦？名字有點耳熟。」

  「男大學生，不錯，大幾了？」

  「忙，很忙，你來給我送飯吧。」

  「你是……阿笙？」

  「我好像還欠你頓飯，就今晚，有空嗎？」

  「看電影嗎？我去買票。」

  「她剛剛是在親你嗎？我需要一個解釋。」

  「男朋友，鑰匙拿好。」

  「別惹我生氣，這是第二次了。」

  「路未亦，滾過來，你|他|媽|聽不懂人話？」

  「阿笙，送你一個戒指吧。」

  「新婚快樂，路先生。」

  ……

  「柳之繁家屬在那裡？」

  瀕臨溺水的路未亦猛然回神，「這裡。」

  「下病危通知書了，簽字吧。」

  「好。」路未亦顫著手簽了字，看著護士的背影再次進入手術室，這才感覺到背上一片黏糊。

  他竟然……

  嚇出汗了嗎？

  地面在翻滾，視野在動盪。

  不適感鋪天蓋地的湧來，路未亦閉著眼晃了晃腦袋，再睜開眼時，畫面變成了VIP病房。

  「先生，查到了。」保鏢把兩個黃皮紙袋雙手奉上，在路未亦接過的那一瞬間，就低著頭出去了。

  路未亦拆開紙袋翻閱，視野卻一片迷糊，什麼都看不清。

  路未亦一怔，猛然意識到，這不是他正在做的夢，而是他曾經的記憶。

  他聽見自己不冷不淡的開口，「你一定要沈淮之做私人醫生？」

  病床上戴著呼吸罩還在昏迷的柳之繁當然沒有回應他，但路未亦心下一沉，不悅感「蹭蹭蹭」的往上漲。

  他拿起柳之繁摔得破破爛爛的手機，把定位器拆出來，碾碎扔進垃圾桶。

  「高伯，送一個新手機來。」

  「是，需要給您帶換洗衣服嗎？」

  「嗯。」路未亦掛了電話，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新的定位器和竊聽器當作「核桃」把玩。

  ——^——

  「喬總，您客氣了，小喬是您的外孫，我奶奶和您又是摯友，那小喬我肯定當親弟弟照顧啊。」柳之繁要笑不笑的打著太極。

  心裡早就把這個姓喬的老爺子罵得狗血淋頭，誰不知道他結婚了啊？還上趕著把外孫送過來，這老頭子有病吧？

  喬老爺子臉色不虞，「小柳總，你忽悠誰呢？你弟弟一抓一大把，我們小喬那麼喜歡你，你奶奶又這麼喜歡我們小喬，你可得把他放在心上啊。」

  喬老爺子有點口音，總是把「柳」念成「劉」。柳之繁聽著「小劉總」，心底的怒火又添三分，這麼高檔次的姓氏一秒就變成司機小劉了，他能不氣嗎？

  「那是肯定的，我正巧有個跟小喬年紀相仿的弟弟，不如我改天組個局，把人帶出來跟小喬認識一下。」

  喬老爺子一頓，「弟弟？」

  柳之繁淺笑，「嗯，過陣子正式入族譜，到時候請您來捧場。」

  「哈哈哈哈哈哈，行。」喬老爺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嘆，「後生可畏啊。」

  正在外面小吃攤排隊的柳滿打了兩個噴嚏，詫異的揉著鼻尖，心想難不成有人在罵他？

  ——^——

  回去的路上，司機開車，小喬坐在副駕駛上補覺，柳之繁坐在后座上玩手機。

  他點開了好些天沒看的微博，發現《今晚的月色》在搞抽|獎活動，猜測幾位男嘉賓姓名由來，第一個答對者可獲得他們今天親手抓的娃娃一個。

  柳之繁點開娃娃的照片，一眼就看見了一個白色的湯圓，跟當初在英國的時候，路未亦床上的那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柳之繁_fan：我猜黎蒔。

  黎蒔，蒔蘿花，象徵著新生。

  蒔蘿的種子像指南針，象徵著人們的信仰和約定的力量。它的生長需要充足的陽光，即使在漫長的冬季里仍然堅韌生長，為人們帶來溫暖和希望，因此蒔蘿也被視為代表期待的花卉。#黎蒔#今晚的月色#猜中有獎#抓娃娃 [轉發《今晚的月色》快來猜一猜……]】

  評論區很快就被各路粉絲攻占了。

  評論區——

  【我嗑的CP金婚！！！：柳老師，放過我們吧，你怎麼還來搶我們的名額呢？】

  【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奶奶！您粉的男人重要發微博了！！！！！！】

  【黑子滾蛋：樓上，你的精神狀態還好嗎？】

  【蕭山市第一人民醫院精神科房主任：哈哈，大家在網絡上都蠻正常的哈，有需要的朋友私信我。】

  【你看見我男人了嗎：所以是不是這個含義啊？黎蒔老師快來。】

  【你們別開玩笑了：什麼黎蒔老師，大家都喊黎爺了，沒看見我黎爺腹肌開瓶蓋嗎？多帥啊，今天也在嫉妒祁一。】

  柳之繁滑動屏幕的手指頓住了。

  黎蒔？腹肌？開瓶蓋？

  不信。柳之繁果斷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