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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 第 60 章 ◇

2024-09-14 23:24:54 作者: 林海潮聲

  60  第 60 章 ◇

  袁博遠跟沈曦的訂婚儀式因為各方原因一再推遲, 最後據說為了照顧遠在異國上學的親弟弟,定在五月五號,也就是五一小長假最後一天。

  這時候袁睿思已經完全結束課程考試, 擁有了十三周零五天的假期, 回國剛見一眼陳茉,就被袁先生召回去幫忙。

  陳茉正好放假也跟著他一起去, 但到了B市卻不願意住到袁家跟袁太太日日相對,而是回到了十六中附近的公寓。

  袁睿思一直都不大能離開她,好像成年前由袁太太主導的那場分別,在他那裡留下了一道不能磨滅的痛楚的痕跡。

  這讓他們相處模式遠比一般情侶來的親近,親近到如果不是異國,幾乎沒有什麼個人空間。

  

  陳茉也在T大和社交平台遇到很多異國情侶。人不論出身、財富、年齡, 情感大體都是相似的。所以多少也有些參考價值。

  如果兩人感情濃度可以用曲線表示,第一個階段肯定是順滑上升,上升到一定程度, 人們開始決定交往。

  這個階段可以簡單歸結為多巴胺戰勝了理智。大家確實不介意長途飛行和對學生時代來講略微昂貴的機票。只要這些能換來與戀人相聚的機會,一切都可以推後再談。

  可隨著交往時間增長,他們總有一天會越過峰值, 曲線逐漸下降直到保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水平。這時候人體分泌的多巴胺就不足以再戰勝理智,讓主人永久沉浸於愛河不去考慮現實因素。

  兩人能不能走到最後,全靠個人的堅守。

  不是誰都能忍過漫長寂寞和無盡的等待。

  陳茉見過最多的評論和樹洞都是:分手後我也不怪他/她, 異地都讓人受不了, 更何況異國呢?

  她想到這裡難得有點茫然,他們都不是神仙, 填不了太平洋, 也拉不近兩塊大陸板塊之間的距離。袁睿思早就定好的人生路線更不可能因為誰隨意更改, 但她本人卻沒出國的意向。

  現在讀書還好說, 畢竟所處環境相對單純,上學也是誰都不能置喙的正當理由,那畢業了又應該怎麼辦?

  想不通就不想了。陳茉從來不是一個喜歡難為自己的人,找不到答案的問題她通常都選擇擱置。不管以後如何,都要珍惜當下。

  陳茉住在公寓,袁睿思自然是跟著她走。他拒絕了袁太太住家的邀請,在袁太太抱怨著妥協要陳茉也回去時,嗤笑道:「你以為那裡有多好?要是好,為什麼一個個都搬出來?我不稀罕,她也不稀罕。」

  袁太太不知為什麼壓下脾氣繼續關懷:「住在家裡至少有人照顧吃喝,能讓你們放心出去做事。再說她來袁家沒招惹你的時候,你看我什麼時候針對過她?睿思,你何苦把我當成惡人?」

  袁睿思揉捏著鼻樑,袁先生拉他做的事十分繁瑣,說白了全都是訂婚宴會上的一干人情往來。以往一家人還能維持表面和睦的時候,這些都是袁太太的工作。

  公道來講,母親雖然千般不好、萬般不對,當袁太太的水準還是有的,要不然父親以前也不會放心讓她做事。但現在不知道是誰變了,還是說大家都變了,他現在竟然連這點事都不想讓她沾手。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只享受權利而不用承擔義務的,都是家族棄子。

  普通人認為棄子的生活舒服,那是因為他們每月拿著三五千勉強度日,成為棄子是階級躍升,怎麼可能不舒服?但本人從雲端跌落走到那一步的,無一例外全都感到痛苦。

  更何況母親這種無法遏制自己購物慾望的人,她早已習慣『袁太太』這種豪奢的生活,揮金如土、聽人吹捧是她生活中不可抹去的一部分,驟然從雲端墜落,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所以她開始對小兒子示弱,用血緣、用親情緊緊將大哥綁在她的戰車上,期冀袁先生看在兩個兒子的面上再次妥協。

  袁睿思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想到陳茉,那種窺察到父親翻臉冷酷的心驚才平復一點。出現意外送進搶救室似乎是父親人生的一個分割點,——當然也可以說是他的,從他接觸袁家事務開始,父親在他的眼裡就變了。

  以前他是爸爸,是頻繁出現在各大金融讀物掛著一連串名頭、回家卻對兒子親近公平的父親;現在他是袁家掌權人袁維運,是一頭蒼老到眯著眼睛打盹,但隨時都能暴起咬斷幼獸喉嚨的猛獸。

  他老了,但他手中的權力沒有老去。

  希望大哥能在父親出手前明白這一點。袁睿思想:當袁維運的兒子,你是繼承人。當朱念珍的兒子,你就是找死。

  袁睿思說不上支持誰,走到這一步似乎誰都有責任,母親是處於弱勢,但他比她更弱的時候,她是怎麼對待他的?她忘了,他沒忘。

  現在他已經不想繼續這通無謂的電話:「大哥訂婚那天我們肯定會回去的,放心,只要你不惹事,這種場合爸爸不會故意打你的臉。」

  得到小兒子這句似是而非的安慰,袁太太真就安靜了,電話中沉默半晌,她覺得不好剛要開口說些什麼,袁睿思一句:「掛了。」

  兩人結束通話,袁太太看著手機默默無言。

  ……

  袁博遠訂婚那天,陳茉在人群中看見了丁曼青!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她還是擔心這人受刺激之下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立馬跟袁睿思說一聲,自己也不絞盡腦汁躲懶了,主動跑出去找人。

  她在幾個重點位置搜羅一遍,最後果然在布滿鮮花的LED屏旁找到了人。

  像袁家這種人家,訂婚真跟結婚沒什麼兩樣了,親友通知到位,雙方家長不是病的下不了床,全都收拾整齊跟著未來親家迎客應酬。

  碩大的LED屏上不斷閃過訂婚雙方的個人照,穿著定製情侶服、滿面笑容的合照,好似是再也不能更幸福的一對了。

  丁曼青正站在大屏幕前,看著袁博遠穿著西裝目視前方的照片,見到陳茉過來,伸手指了指照片中的獅頭袖扣:「這還是我送給他的,送完沒幾天我們就分手了。」

  陳茉聽到這句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站在那裡陪她一起看,但大屏幕好死不死正放到沈曦跟袁博遠的合照——拍的跟婚紗照一樣,聽說訂婚是來人最齊的時候,有時候雙方結婚反倒沒這麼大陣仗。

  照片中沈曦作為準未婚妻,戴著一個小巧精緻的寶石頭冠,穿一身藍色吊脖高定,再加上王牌攝影師操刀光影簡直不能更妙。類似官方雙人照的簡單布局更是跳出市面上狂加濾鏡、磨皮磨到媽不認的套路,顯得嚴肅、正式並光彩照人。

  幾乎可以直接拿去登報紙封面了。

  今天大大小小的報紙,甚至於各大門戶網站,全都推送了袁家大兒子跟沈家千金訂婚的消息。袁家為安全考慮謝絕媒體進入,不過明天這張出彩的合照就會被一個又一個媒體人搬到平台上,任一眾網友在下面評論相配。

  陳茉越想越虐,如果袁睿思跟別的女人結婚,她就是能放手也要先撕他一頓!但今天最不穩定因素丁曼青卻冷靜的出奇,只擡頭看著沈曦喃喃道:「原來她長這樣啊。」

  說完又問陳茉:「她性格怎麼樣?」

  陳茉憋了半天,說出一句:「挺好的。」按袁睿思的說法,就是能讓人省心、聽話。接受未來跟丈夫生孩子或者離婚,當然離婚沈曦不願意承擔責任,袁博遠要是想搞自己去跟沈家調停。另外真離了她還要錢做補償,要的數目比較合理且不能讓人拒絕。

  可惜這些都不能跟丁曼青講,丁曼青信不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陳茉總覺得這不是拉人沉入泥潭嗎?既然分了就要跟王思思一樣分的乾脆利落,不要給人家留什麼尾巴。

  丁曼青聞言笑了一下,說道:「那就好,雖然剛分手那段時間,我恨不得下一秒他就被汽車碾個稀巴爛,最好讓殯儀館拿鏟子也鏟不起來!」她微笑著說出最狠的話,咬牙切齒和雲淡風輕竟然可以如此和諧的交替:「但現在我反倒看開了,博遠對我真的可以說是仁至義盡。」

  「恨他的勁兒一過去,現在想起來都是他對我的好,從我們在一起開始,他就一直照顧我,滿眼滿心都是我。高中畢業剛拿到駕照興沖沖找我說要帶我自駕去稻城亞丁。那真是我這輩子最瘋狂的日子,你能想像他這樣一個人,竟然也有這麼一段經歷嗎?」

  陳茉點點頭,跟袁睿思相比,袁博遠更符合那種紳士貴公子的認知,從她見到袁博遠那一刻,他就已經是個體貼的大哥樣子了,她是真無法想像他剛考下駕照就帶女友自駕的莽撞。

  丁曼青露出一個似哭非哭的表情,她說:「陳茉,別像我這麼傻,走到最後回頭一看,青春全都跟一個人在糾纏。我現在都後悔為什麼不拒絕他,多談幾場戀愛呢?多談幾個,他就是眾多回憶里的一個片段,不會像現在一樣多到連結著我整個青春,怎麼也割捨不下。」

  「戀愛不就應該跟自己喜歡的人談嗎?」

  丁曼青聞言一怔,看著陳茉,只聽她說:「你的青春都是他,他的青春不也都是你?這麼喜歡一個人,哪怕並肩行走一段時間也不虧啊。」

  陳茉說:「曼青姐,也許你覺得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我真這麼想。只有得到過才能說捨得,要不然沒碰一下就說它不好,這不就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嗎?」

  「大哥已經足夠優秀,你要是那時候因為『最後不能在一起所以我們分手吧』這種原因跟他分開,找的下一個能比他更好、更愛你嗎?如果真有這麼一個愛你如生命的人,你不能平等的愛他,那真是造孽了。」

  「而且你就算跟這麼一個人在一起,日後遇到不如意真不會拿現任跟前任比較嗎?反正現任越差,前任越好,要我我絕對會後悔的。」

  陳茉:「我跟袁睿思在一起也不是沒有壓力,別的不說袁太太這個人你應該也清楚吧?只有她一個我都想逃。但我一直鼓勵自己、頂住壓力、用我最大的勇氣跟他在一起,就是因為我不想錯過他,也不想弄到最後回首的時候徒勞的說一句『我真後悔啊』。」

  「如果怎麼選都會後悔,那現在的結果真的不能說糟糕。」賓客已經開始往這邊趕,陳茉帶著丁曼青從另一條路離開,到剛才的休息廳,讓袁家下人給她們上熱咖啡,特意囑咐丁曼青那份加奶。

  丁曼青詫異擡頭,陳茉說:「看,你喜歡加奶也是我從大哥那裡聽過來的。話說回來,你去那邊不會還想著看他們的訂婚儀式吧?」

  「想讓自己死心。」丁曼青說。

  陳茉:「在沒放下前,你是讓自己傷心,有個沈曦都夠虐的了,你怎麼還自己虐自己啊。聽我的,有這功夫不如拿錢去旅遊,你們不是一起去過稻城亞丁?要不要按照上回的路線再來自駕,就當跟過去告別?」

  陳茉一直講一直講,講到袁睿思找人喊她去拍合照的時候,丁曼青眼睛出現神采,眼看著已經被她說動了。

  她送人出去時看到門口嚴格查收邀請函的下人,也沒問丁曼青是怎麼進來的,不管是翻牆又或者是哪個想看好戲的鬧事者發過去的邀請函,這都不重要了。

  只有傻子才會拿著一段早已結束的感情懲罰自己或者懲罰別人。袁家的男人,一個個都聰明的要命,在他們面前耍手段真如關公面前耍大刀。他不說不是他不知道,只是沒到發出來的時候。

  要是到了他覺得可以發出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陳茉送完人再回去還沒開始拍照,想起剛才跟催命一樣的下人,她埋怨袁睿思:「這麼著急喊我過來幹什麼?」

  台上,袁博遠正在長輩主持下跟沈曦交換戒指。

  袁睿思作為親弟弟因為迎客需要,少見的一身西裝革履,造型師精心打理的形象與這人頎長的身材相得益彰,看著就像是從畫報上走出來的貴公子,英氣逼人。引得攝影師幾次將鏡頭調轉,往他們這邊拍。

  袁睿思早就習慣別人的注視,對著鎂光燈禮貌一笑,迷得攝影助理倒抽一口冷氣。攝像頭還沒轉開,他卻情不自禁握著她的手湊到唇邊親了一下。

  台上不知做了什麼,眾人一片驚呼。他突然說:「咱們結婚吧。」

  那一瞬間,陳茉的心幾乎停跳,腦子一片空白,說不清喜悅跟猶豫到底哪個占了上風。等她反應過來,才發現袁睿思正在盯著她看,他的目光似乎可以洞察一切,帶給人無限壓力:「你不願意?」

  她不禁推他的臉:「別這麼看我,我肯定不願意了!我還沒畢業,還有這算哪門子求婚啊!」

  不遠處還有一對貌合神離的未婚夫妻呢!她抓狂道:「你就知道嚇我。」

  袁睿思將人抱在懷裡,當天晚上在陳茉翻湧鎖緊即將迎來潮水那一刻,喘息著停止,湊近她問:「真的不行嗎?反正也到年齡了,我們明天就去領證吧。」

  他認真的講:「訂婚沒有用,多一道程序卻沒法律效益,先領證再辦婚禮,像今天這樣把咱們的結婚照放在報紙頭面上……」

  現在是講這個的時候嗎?陳茉幾乎要崩潰,惡狠狠咬著他肩膀,他怕她咬不到更生氣還刻意放鬆了肌肉,但沒想到下一瞬她的身體更加用力,絞的他也發出一聲輕,吟,不由得仰著脖子蹙眉喘,息,眼神迷濛,再也無法維持思考。

  但那顆學金融的腦袋十分靈活,稍稍恢復神智就又能讓自己占據上風,開始拿令人心癢的力道輕輕磨蹭、逗弄,用一種回味的語氣逼問:「你怎麼會這樣?」

  我怎麼不會!你以為只有男人才可以看小簧片嘛?他這色相簡直比女人還像妖精。

  陳茉憑著一股意氣主動下手施予懲罰,卻忘了兩人相連的處境,想起剛才的感覺,她咬著唇,還是不敢相信人跟人之間竟然可以這麼親近,自暴自棄道:「我就會!快點給我!!」

  俄然重擊,在她的啜泣聲中,他笑著說:「真拿你沒辦法,茉莉。」

  希望你不要讓我等的太久,我可沒多少耐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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