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 你別得意 ◇
2024-09-14 23:24:49
作者: 林海潮聲
55 你別得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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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茉還是沒放棄找人看病人, 或者乾脆就是陪他玩的想法,有一天坐在他身邊猶豫道:「要不還是聽叔叔的,去紐約吧?那裡至少有你的同學……」
袁睿思先是笑她:「這會兒又不怕坐飛機了?之前不是說回去的時候寧可坐郵輪嗎?」
見陳茉要惱, 又改口:「讓同學朋友每天拎著禮物過來關懷我的腿, 順便參觀一下住處。等到他們習慣我腿受傷,再帶著作業上門, 誇我幾句堅強,就讓我幹活,再讓你伺候吃喝?」
「也不至於吧。」陳茉說:「反正不管怎麼樣,總歸有人陪你說話啊。」
袁睿思:「我有你就夠了,只要你在我身邊,哪怕每時每刻都在玩手機不跟我說話, 我也很開心。」
陳茉被他帶偏了:「我哪兒有,我就回復一下王思思她們的消息,哪裡整天都抱著手機?」
袁睿思枕著手臂, 扭頭一嘆氣:「你說沒有就沒有吧,反正我一個病人,下床上廁所都能折騰的滿頭大汗, 更別說盯著你了,見不到你只能自己玩。」
陳茉被人冤枉,哪怕知道袁睿思開玩笑居多, 或許還有安慰她的意味, 但還是不由得又惱又氣,直接將兩人手機鎖在一處, 誰都不准拿。
袁睿思第二天找手機找不到, 要上課, 陳茉給他抱來電腦, 要做筆記,陳茉拿來平板,他要打電話,陳茉直接下單一個能插電話卡的平板……他這才發現玩脫了,被人塞一嘴巴飯,惡狠狠地擦臉擦手,也不敢反駁。
到了第三天晚上,估摸著陳茉應該已經消氣,才小心的講:「茉莉,手機拿來吧?我要回郵件。」
陳茉搖頭冷笑:「電腦也能回,我試過了,要飯要水要逛街,一句話的事,但是手機,你想也別想!」
袁睿思:「你不用跟老師上課嗎?」
「我還沒開學。」
「你不用回王思思他們消息?」
「我跟他們說過了。」陳茉收起餐盤放到洗碗機,再拿一盒酸奶,戳到袁睿思面前:「喝吧,小少爺,你不是抱怨我整天玩手機嗎?在你好之前,我要是碰一下手機,我問你喊爸爸!」
當然,最後這句爸爸也沒喊成,袁睿思的定投基金和股票拯救了他。最近股市波動太大,他必須跟理財顧問保持聯絡,總不能讓他一直舉著平板,雖然是迷你的,但這場面也很滑稽。
可手機是給了,陳茉余怒未消,料理人時手勁兒不小,袁睿思在她手下吃飯,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晚上趁她睡著,點著她的鼻子說:「現在脾氣越來越大了,一個不順心,都敢治我。」
陳茉翻身,他立馬收聲,等了一會兒見人沒醒,笑道:「你啊你。」
你啊你。
幫我從泥潭中掙脫的你。
——也許因為家庭原因,他的叛逆期來得早。初中就開始冒頭,跟著學校那幫男生抽菸喝酒打牌打架,看著他們消遣女生送來的情書。
為首的人用兩根手指頭捏起信封,擠眉弄眼地說:「就你這醜女也配喜歡我?」,這些惡意的嘲弄常常引得一幫人哄堂大笑,女生只能噙著眼淚難堪離去。
他在背風處抽菸,看到這一幕,冷漠的想:「愚蠢,真沒意思。」
果不其然,縱使跟他們一起整天鬧事,也沒讓他心中的鬱憤減輕多少。發展到最後只能藉助於極限運動瀕死時帶來的腎上腺素,讓自己暫時脫離痛苦。
他玩的最瘋的時候,天空下著雪,雪場廣播一直在勸返,他還無所謂的從高級道縱身滑下。越過一個個雪彎,能聽到凜冽的風聲,護目鏡早因為寒冷結了一層冰,看不清前路。
也許是一個障礙,也許是雪道邊凝結成霧凇的美景分心,他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躺在雪地里,便順勢舒展身體,毫不在意失溫下一刻就能奪取人的性命。
他摘下手套、帽子,枕著還沒摔斷的那條胳膊,看漫天飛雪,心道:就這麼一直躺著也不錯。
不用救援,何必救援?
回到現實後,又要面臨母親遮遮掩掩對私生子的愛護、對大哥的看重,以及對他的敷衍;父親整天都在忙碌,不忙的時候也不會回這個家。整個聯棟別墅因為只有自己一個人住,大多數時間都安靜的針落可聞。
父母的愛不是孩子能強求的,生來就有的大概一直會有,生來就沒的,他也不屑於示弱哭泣引來那微薄的憐憫與關注。
既然哪裡都是墳墓,埋在雪裡總是幸福一點。
但他沒死,雪場、醫院甚至於母親,都沒辦法面對袁家掌權人的盛怒。
他活了下來,遇見了一個瘦弱的幾乎可以被他一掌扼住咽喉的女孩。
她的命在他手裡。
她可以屬於他。
意識到這一點,他產生一種比瀕死時更強烈的情緒,就像一直孤身遊蕩的野獸遇到了同伴,停駐、試探、嗅聞、靠近。
他的視線無法自控的粘在她身上,即使強迫自己扭過頭,下一秒她捏拿手指的細微動作,也能再度將他吸引過來。
……
陳茉見袁睿思說不通,實在生氣,又拿人沒辦法,只能拿他手機拍個多倫多的夜景發到社交帳號上。希望那幫狐朋狗友看了能有一個過來慰問一下,哪怕打個電話,讓他不至於那麼無聊也行啊。
可她沒想到,狐朋狗友沒來,青梅鄧詩玉倒是因為一個定位,風塵僕僕的拖著行李箱趕來了。
鄧詩玉給袁睿思打的電話是陳茉接的,因為袁睿思經常檢查她手機,她覺得不能吃虧,也要了他的密碼,電話打來時袁睿思正在洗澡,她就幫忙接了。
袁睿思給前青梅的備註很客套,就是「鄧詩玉」,手機里的一切包括聊天記錄都敞開任陳茉看,她看來看去,發現他真是坦蕩的很。
因為同在紐約,鄧詩玉經常找各種藉口約他出來玩,袁睿思大多數都回沒時間,少數說自己要回國見女朋友,極少數直接就沒搭理。陳茉扒拉一下時間線,發現袁睿思這番表態還在自己吃醋發威之前,難怪他那次看見她吃醋一直笑。
陳茉吃醋其實也就是要一個態度,袁睿思表現得極其好,好到她不但怪不了他招蜂引蝶,甚至連鄧詩玉也恨不起來。
接到電話聽見人家疲憊卻充滿期冀的聲音,她想起多倫多機場的黑車,還是出聲說了地址:「你過來吧,上車前拍個車牌號發給我。」
鄧詩玉訴說心情略帶哀怨的聲調戛然而止,下一刻,袁睿思洗完澡揚聲喊陳茉過去扶他,手機「咚」的一聲響,通話也被對方掛斷了。
陳茉不知道鄧詩玉聽見沒有,也不知道人家怎麼想,但她真沒卑鄙到用袁睿思去刺激他戀慕者的地步。
心事重重的給袁睿思擦完頭髮,她的上衣也濕了。過完青春期,只要大概維持體重,她總算擺脫了需要定期更換尺碼的煩惱。但尺寸跟同齡女生比起來還是相對豐滿一點,濕衣顯露出姣好的身形。
他忍不住隔著衣服輕輕咬一口,弄得她痛的「嘶」了一聲,回過神推他,講了鄧詩玉過來的事。
袁睿思不滿,又咬另一個,唇齒磨蹭間含混道:「你把她招來的,你負責,我不管。」
好在鄧詩玉被那通電話潑了冷水,也沒深夜見袁睿思的意思,當晚下榻酒店,第二天才打電話約陳茉出去。
陳茉問清了地址,對著鏡子遮掩身上的痕跡。他們兩個睡在一張床上,很多事根本避免不了。也許是牽手,也許是睡眼朦朧間的對視,都能瞬間擦出火花。
之前是她有點害怕,所以他會克制自己,但經過飛機迫降後,她態度軟化,他也沒了顧忌。
甚至有幾次,看著他的眼神,陳茉都做好忍痛的準備。可他還是能在緊要關頭停下來,只喘著氣哄她用手用腳,用她從來無法想像的、令人羞恥欲,死的各種邊緣。
他一直說:「本來就害怕,不能在你不熟悉的地方。」
但看得到吃不著,他大概也攢著一股火,於是她身上的痕跡越來越多,每次見預約醫生、出門購物,都要好好檢查一遍。
今天見鄧詩玉,她檢查的更仔細,出門前甚至在袁睿思面前轉了一圈,逼著他看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鄧詩玉約在一家港式茶餐廳,多倫多華裔比較多,茶餐廳老闆就是二代移民,能講一口流利的粵語、普通話,但沒掌握菜單以外的寫作能力。
陳茉點了紅茶、醬肉包、鮮蝦腸粉、三絲炸春卷,滿滿當當擺了小半桌,服務員上完菜下去,鄧詩玉才扯了扯唇角:「你還真是來吃飯的?」
鄧詩玉跟之前形象大不一樣,美黑過後的蜜色皮膚,短款美式短袖、低腰喇叭褲,配一個咖啡色西裝外套。羊毛卷隨意紮起來堆在腦後,戴著一張遮蓋大半張臉的墨鏡,更顯得嘴唇紅潤。
從記憶中的張揚少女,變成了美色與性.感結合的尤物,是那種拿起香菸顯得有故事,放下手立馬就能彈吉他的類型。
這種灑脫不羈的性.感美人,挺受在國外背景長大的華裔喜歡的,至少整個茶餐廳的客人,進門都不由自主把視線投過來。
陳茉聽她這麼說,很淡定:「說話也不能耽誤吃飯吧。」她拿了一個醬肉包,低頭吃,一邊吃一邊說:「你講吧。」
鄧詩玉見她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略有些煩躁的抓了一下頭髮,冷聲道:「你跟睿思不可能,放棄吧,你的家庭給不了他任何助力,怎麼跟我爭?」
陳茉又叉了一塊腸粉:「哦,怎麼說?」
「說說說,說什麼說?」鄧詩玉煩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吃死你算了,你就那麼餓?要不是睿思,你以為你今天能坐在這裡跟我談話?你爸那個開車仔,就是干兩輩子,也攢不起這個面,懂嗎?」
鄧詩玉發泄過後,抱臂靠坐在椅子上:「今天既然你要我說,那我就跟你說清楚。陳茉,你是小門小戶來的,不知道我們這種家庭怎麼過。兄弟不是兄弟,爸媽需要自己爭取,多一份寵愛,少說也能多得幾千萬的財產。」
「現在袁博遠有了沈曦,那可是沈家老爺子的孫女,到時候袁沈兩家強強聯合,他位置穩如泰山。睿思要是娶了你,這輩子就只能當老二,再也沒跟他大哥競爭的機會了,你懂不懂?!你會毀了他的!」
陳茉停下筷子,鄧詩玉眼睛盯著,本以為她將這番話聽進去,誰知道人家輕飄飄的反問:「這些話說的在理,但你跟我說有什麼用,你去勸袁睿思啊。他要是說分手,我絕不多講一句話,立馬收拾東西滾蛋。」
要是袁睿思能說的動,我還用得著找你?
鄧詩玉氣的:「你你你……」
陳茉微微一笑:「我怎麼樣?我不聽勸告,遲早被人踹了雞飛蛋打?遲早被人收拾,浪費青春,還什麼都得不到?你想說的我都考慮過,但最後不過凝成一句『去他媽的,到時候再說』。」
「詩玉,你講的句句在理,我也相信你對袁睿思的心,要不然為什麼看見一個定位,立馬就飛到多倫多?但你有沒有想過,袁睿思自己想不想爭呢?」
「你什麼意思?」鄧詩玉皺眉,坐直身子,一副準備幹仗的模樣:「你懂什麼?」
陳茉:「正因為我什麼都不懂,所以我選擇尊重袁睿思的選擇,不替他做決定。你應該了解他,他從來都不是那種臨時抱佛腳的人,如果真的想跟他大哥爭,一開始就不會跟我在一起。如果他不爭,那你今天跟我說什麼都沒用,他不放手,我也不會。」
鄧詩玉見陳茉三言兩語就扭轉局勢,急於反駁:「那是他被你蒙蔽了!只要你離開,他一定會明白自己的使命!」
「然後好好跟你在一起?你爸都有兒子了,你說的這麼冠冕堂皇,落到實處又能幫他多少?」陳茉接話道。
鄧詩玉被人戳到痛處,恨不得吃了她:「就算不是我,也絕對不會是你!就憑你也配?!」
陳茉:「好好,我不配。既然無法說服對方,那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服務員!」她又點了一連串東西,喊人幫忙打包,忙完對鄧詩玉一笑:「那我先走了,謝謝你約我來這裡,還挺好吃的。」
陳茉等餐結束,提著東西離開前,聽到鄧詩玉不顧眾人目光大吼:「談戀愛又不是結婚,你別得意!咱們公平競爭,我倒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誰能笑到最後?
陳茉不清楚,但反正袁睿思永遠不會吃虧就是了。
有錢就是了不起!長得帥也了不起!讓你招蜂引蝶!
可她還想著茶餐廳東西好吃,要給這個招蜂引蝶的傢伙帶飯!陳茉看著手提袋,真恨不得給它丟出去。
但她還是沒有丟,只在袁睿思吃完,要攬著她睡覺的時候一把將人推開。
袁睿思的瞳孔在暖光照耀下呈現出一種溫柔的色調:「怎麼了?」
陳茉硬氣的抱著枕頭:「我要自己睡!」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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