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
2024-09-14 23:22:03
作者: 雪廊
幸運
一分鐘, 兩分鐘,三分鐘過去,神樹不為所動。
胥清:「……」說好的有其他神明降臨小世界, 就會被小世界的大地之神察覺呢?
現在他站到大地之神面前了, 都能被無視。
難道是因為他的神位太小?畢竟他在神界也只有五百歲, 而這個世界的大地之神已經六萬歲了……
「你這不祥之人, 居然敢觸碰神樹!」烏婆一高聲, 嗓音就像烏鴉叫似的刺人耳膜。
族長說:「神樹每個人都能碰, 大地之神是寬容的。」
「身為烏乞族族長,你居然向著一個外人,跪下!」
「……」族長訕訕,「烏婆,給點面子。」
烏婆還要斥責, 白石劫先聲奪人:「您老到底是向著烏乞族,還是青荒?」
「自然是青荒。」烏婆說,「這不祥之人不能留在青荒。」
「就因為一片葉子,就說他不祥。」白石劫冷笑,「這葉子是我摘的,要說不祥,也該是我。」
烏婆乾癟的嘴動了動,「王上既然這麼說, 就請那不祥之人再摘一片葉子, 老身為他占卜, 若是結果一樣,還請王上為了青荒著想, 將他趕出青荒。」
白石劫冷冷道:「他祥不祥,不是一片葉子說了算。」
「好。」胥清卻答應道。
白石劫蹙眉看向胥清, 「別胡鬧。」
「如果今晚不能證明我的清白,那我還有什麼臉面留在青荒?」胥清隨手摘了一片葉子,心下有了數。
這棵神樹被施了類似屏障的法術,他觸碰的並不是真正的神樹,這假神樹上的葉子自然是烏婆說了算。
烏婆一雙渾濁的眼盯住他,「葉子拿過來。」
胥清不慌不忙走過去,「只要將葉子放入銀碗的水中,就可以對嗎?」
烏婆伸出手,「還要老身摸過才行。」
胥清將葉子遞過去,微笑道:「那就勞煩婆婆了。」
烏婆摸著葉片上的脈絡,臉上沒什麼表情,一少女換了一碗清水,過了片刻,烏婆如常將葉子覆在水面上。
幾雙眼睛同時盯住水面。
須臾,葉子沉底,淡淡的血色瀰漫開來。
烏婆:「不祥之兆啊!」
眾人:「……」
胥清:「真的嗎?你們看那瀰漫開來的形狀,像不像一朵祥雲?」
族長:「是像哎!」
烏婆怒道:「神樹泣血,竟然說是祥雲……」
一語未了,水波蕩漾,那淡淡的血色竟然浮出水面,漸變成斑斕之色,確鑿形成了一個祥雲的形狀,還是七彩的。
烏婆:「…………」
胥清彈了彈手指,指肚有一道細小的傷口,不枉他獻了一滴血給葉子,氣運之子的血可不是誰都能享受的。
白石劫笑一聲,握住胥清的手,像是將他的小把戲盡收眼底,「什麼不祥之人,他分明幸運得很。」
族長頗感興趣:「哎你們看這祥雲,真是精緻又美麗,如果香皂按這個形狀做,肯定大賣特賣。」
胥清好奇地問:「你們這裡還做香皂?」
「那可不,我們烏乞族姑娘的手可巧了,都是手工香皂,每逢十五集市一開,那叫一個琳琅滿目啊!你們一定要留下來看看,也沒幾天了。」
「好呀。」
「我家的攤位到時一定請光顧,我女兒會做香皂,還會制銀器……」族長眉飛色舞之際冷不丁看到烏婆的臉,登時打了一個寒噤。
烏婆指著胥清,「你一定使了什麼妖術!」
胥清原本不想計較烏婆為什麼這麼做,糊弄過去就完了,但到了此刻,他還被污衊,再忍氣吞聲就不合適了。
「我一個修道者,不會什麼妖術,但迷障倒是可以破一破。」胥清雙手結印,一道金光綻出,打在神樹上。
族長失聲大呼:「別!」
他們眼睜睜看著,神樹消失了,緊接著又像撥去一層迷霧似的,神樹出現了。
烏婆身形僵滯。
沒人蠢到會問這是怎麼一回事,因為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族長嘆口氣問烏婆:「您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是被什麼人威脅了嗎?還是老糊塗了?」
烏婆:「……」
大祭司說:「既然烏婆年老體衰,還是回去頤養天年吧。」
烏婆這個看看,那個看看,氣得渾身發抖:「我守了神樹這麼多年,你們別想占為己有!」
大祭司道:「神樹是屬於整個烏乞族的,大地之神護佑這片大陸上的每個子民。您不該欺瞞我們,更不該欺瞞神。」
烏婆就勢滾在地上撒潑:「我不走,我不走!!」
胥清目瞪口呆,他原以為烏婆是個德高望重、神秘持重的長輩,原來跟其他老太太沒什麼兩樣。
族長拉起烏婆,「您老守了這麼多年也累了,給後輩一點機會吧。」說著招呼兩個侍立在旁的女子,「送烏婆回去,讓聖女來。」
烏婆氣得不成樣子:「我就是聖女!」
「回去吧回去吧。」
「我告訴你們,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老聖女烏婆還是被攙扶走了。
神樹下幾人面面相覷,族長嘆息:「烏婆她老了,人就糊塗,還請王上不要怪罪。」
白石劫淡淡道:「只要下個聖女別說胥清不祥就行。」
「……」
聖女不一會兒就來了,奇怪地問:「烏婆呢?」
族長:「她養老了,以後你來負責卜卦祈禱,傾聽大地之神的指示。」
聖女:「……那以後我還能在午夜十二點之前睡覺嗎?」
「大樹底下好乘涼,在這裡鋪張蓆子美滋滋。」
「那你怎麼不美?」
大祭司斥責:「怎麼跟族長說話?」
族長樂呵呵:「你妹妹還小,做聖女確實辛苦,你要體諒些。」
胥清驚訝:「你們是兄妹?」
聖女翻白眼,「是啊,怎麼了?」
「烏乞族大祭司與聖女都不能結婚,你們家還有其他兄妹嗎?」
「沒有,到我這一代就絕後了,以後聖女誰愛當誰當。」
「……」
族長說:「哪裡就絕後了,以後選出新的聖女,你想泡多少男人就泡多少男人。」
聖女呵呵一笑:「烏乞族的男人,我可不要。」
「那你可以擴大範圍,青荒的青年才俊也不少。」
聖女不置可否,蒲團上一坐,侍候的少女再次獻上一碗清水,「開始吧。請王上摘一片葉子。」
白石劫一動手指,摘了一片神樹最頂端的葉子,飛到聖女面前。
聖女接住,說:「我只能卜到近期會發生的事,你們隨便聽聽就得了。」語罷閉上眼睛,將葉子緩緩沉入水中。
水中波光流轉,忽而激烈地動盪起來,聖女喃喃自語般說:「青荒戰亂,天魔淚現世,攻打東淵……」
胥清心頭一咯噔,聖女說的,倒像是真的。畢竟有預言之神預言在先,大地之神若是給出啟示,想來也八.九不離十。
白石劫沉吟道:「青荒戰亂,因何而起?」
聖女陡然睜開眼睛,氣息微喘,雙手扶住膝蓋,額上汗津津的,忍無可忍拿掉口罩,下巴上三顆紅亮亮的青春痘。
胥清:「……」原來是長痘了啊。
聖女沒好氣:「看什麼看?」說著又戴上口罩。
胥清說:「你塗點蘆薈膠,平衡油水。也別用口罩捂著,不透氣更不容易好。」
聖女回答白石劫的問題,「戰亂,天魔淚,攻打東淵,都是因王上而起。」
族長大驚失色,「別瞎說。」
聖女站起來趾高氣揚地說:「愛信不信,我回去睡覺了,熬夜傷皮膚知不知道?」
「……」
這小暴脾氣,跟紅箬還真有點像。
聖女大搖大擺走了,族長憂愁地看著白石劫,「王上,聖女她雖年輕,但卜卦向來准得很,您……」
白石劫:「我只能保證,敵不動,我不動。」
卜出的預言都因白石劫而起,但沒有說,就是白石劫發起。青荒戰亂是白石劫不願意看到的,天魔淚他沒興趣,至於攻打東淵,只要胥清在,他就按兵不動。
白石劫又道:「烏婆為什麼要趕胥清走,受了什麼人指使,我希望族長能給個解釋。」
族長汗顏地點頭,「我會細細查問的。」
神樹都能造假,烏婆已經觸犯烏乞族族規,族長自然不會認為是烏婆的個人行為,一定是受了什麼人蠱惑。
「都回去歇著吧。」族長說,「過兩天就是村中集市開放的日子,你們一定要留下來到處看看逛逛,一應消費自當我來承擔。」
白石劫不置可否,胥清憐惜他一個老人家,說:「不用了,我有錢。」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
「不客氣,我真有錢。」胥清掏出一千銀鈔,證明自己是帶錢來的,而是白嫖。
族長哈哈一笑:「乖崽兒,你這錢還是留著去別處買零食吃吧。」
「……」
白石劫牽住胥清的手,笑道:「這裡不用紙幣,用銀子。」
胥清:「可是這銀鈔可以去錢行兌換……」
哦,這銀鈔是東淵發行的,也只能在東淵兌換,別說烏乞族,整個青荒都不一定能用。
胥清瞬間覺得自己成了一個窮光蛋,但也不能讓人家破費,「那我不買東西,我就看看。」
白石劫嘆道:「你怎麼這麼可愛?」
「?」
「什麼都較真。」白石劫生生忍住去親胥清,颳了一下他鼻尖。
族長與大祭司早沒影了,他們才不想當燈泡。
胥清頓住腳,悄聲說:「我想再看看神樹。」
白石劫笑問:「怎麼,你還想畫一朵七彩祥雲?」
「不是。」胥清拽著白石劫往回走,「我想跟大地之神說話。」
「說什麼?說你要跟我這樣那樣?」
胥清捶了大妖一下,「不許胡說,尊敬點。」
「尊敬誰?」白石劫勾著他手指,「你嗎?你是神嗎?」
「……」
「如果你是神,我已經褻瀆你了,怎麼辦?」
「……」不要在大地之神面前說這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