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藏
2024-09-14 23:21:47
作者: 雪廊
迷藏
蛟族使者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 就是不提正事,以至於讓人懷疑他們就是來看笑話的——青鹽鑄昨天剛叛亂,他們就來了。
胥清慶幸蒼嵐沒當眾拆穿自己的身份, 否則他就真的無地自容了。卻也在蒼嵐那震驚八百年的目光中渾身難受, 再也坐不住, 隨便找個理由溜了出去。
兩分鐘後, 蒼嵐果不其然也溜出來了, 一見胥清頓時嚎叫一聲:「師——!!」
胥清趕緊捂住他的嘴, 將人拖到僻靜處,確定無人注意他們,這才鬆開手。蒼嵐大喘氣,臉漲紅,活似剛出水裡撈出來, 抹把臉使勁壓低聲音:「師兄你怎麼在這裡?!」
胥清難掩心虛,「我還想問你怎麼在這裡呢。」
「我找你來的啊!」蒼嵐說,「你留下一封信就走了,師父擔心你,就讓我來找你。」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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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聞著你的味道,一路到了稻苗城,然後遇到了蛟族使者,就跟來了。」
胥清不可置信, 「聞著我的味道?」
蒼嵐理所當然:「對啊。」
「……」真是離大譜了, 但放在蒼嵐身上好像又很正常。
胥清說:「你可以去當警犬了。」
蒼嵐睜著一雙狗狗眼, 急切地問:「師兄你還沒說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呢,難道你真是為了白石劫身邊那個叫紅箬的美女?」
「別胡說。我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你怎麼坐在妖王身邊?他還摟著你!」蒼嵐忽然有點委屈, 「我都沒樓過你。」
「……」胥清臉微熱,轉移話題, 「你還記得我手上的鎖鏈嗎?」
也就前幾天的事,蒼嵐當然記得,蕭重離為此還發了很大的火,「對啊,鎖鏈呢?」
大概因為現在就在白石劫身邊,胥清手上的鎖鏈倒是不常顯現,他嘆口氣說:「這鎖鏈其實是一種法器,白石劫的法器。我來這裡,就是想讓他給我解開鎖鏈,這樣才能公平地決鬥。」
蒼嵐一秒相信,為之憤慨:「沒想到妖王居然是這樣的人,因為怕輸,就把你的手給鎖了。」
「……那倒不是。」胥清心虛,白石劫怎麼可能怕輸,他就是惡趣味。
「那你鎖鏈取下了嗎?」蒼嵐已經堅信,白石劫就是怕輸。
「要是取下,我還能在這裡?」胥清將錯就錯,作出屈辱的模樣。
蒼嵐跟著一起屈辱,「他還吃你豆腐!」
「……」
師兄弟兩個正同仇敵愾地罵大妖,一桿鐵杵砰的插在他們中間,紅箬婀娜多姿飄過來,皮笑肉不笑:「合著你們是想謀害王上的性命?」
胥清忙說:「我們說的大妖,是那個青鹽鑄。」
「青鹽鑄?」紅箬嗤笑,「他也配?」
在青荒,大妖並非以年齡的資歷來算,而是以妖力。上古大妖留下一塊「深淵石」,質地堅硬,色澤漆黑,誰若能在黑夜裡讓這塊深淵石亮如白晝,就是大妖。
白石劫一出生,整個東荒極晝三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是妥妥的大妖降世。
「那個老蛇妖仗著手裡有幾個破錢,就以為自己能耐了。」紅箬一把握住鐵杵,「他要是老老實實的,誰也不怎麼他,偏要撞我槍尖上,就別怪我讓他提前蛻皮了。」
紅箬說著看向蒼嵐,嫵媚又凌厲地一笑。
蒼嵐糾結死了,一邊覺得這鬼女姐姐實在貌美,一邊又忍不住打寒顫。
紅箬被他的小模樣逗樂,「大法師,你這師弟怎麼比你還傻?」
胥清:「……你罵他就行,別帶我。」
蒼嵐:「??」
議事廳的會議看樣子還要開一陣,紅箬說:「要不你們跟我去水牢看看。」
蒼嵐把自己健壯的身軀縮在胥清秀拔的小身子板後面,頗似一條捲毛大狗,問:「你該不會是想把我們關裡面吧?」
紅箬:「想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一回事。」
看來她還是想的,只是礙於白石劫還想跟胥清談情說愛,不能下手。
胥清拍開蒼嵐的爪子,「沒事,我們去看她打蛇。」
青鹽鑄被關在水牢里,對於蛇族而言,泡在水裡似乎並不是個十分難受的過程,但若是這水裡加了非常多的鹽,再抽上幾道傷口,就不一樣了。
就算是蛇,也得脫層皮。
青鹽鑄被兩條足有手臂粗的大鐵鏈拴住手腳,半截身子泡在污濁發綠的水裡,上半身居然是裸著的,橫七豎八幾道破開肉綻的傷口,已經泡得發白。
胥清不忍直視,問紅箬:「他怎麼不變出原型?」
紅箬說:「這就是他原型啊。」
「他不是蛇妖嗎?」
「看他下半截。」
胥清定睛看去,水裡果然隱約一條粗壯的蛇尾。
青鹽鑄擡起一雙陰鷙的眼,冷冷瞧著紅箬,「今日之辱,他日定當百倍奉還。」
紅箬從牆上取下一支鋼條鞭子,上面都是倒刺,似乎還殘留血色,嬌媚一笑:「那就看,你有沒有他日了。」
然後她就開始打蛇。
啪,啪,啪,一鞭一鞭甩下去,水花四濺,青鹽鑄身上又添幾道鮮血淋漓的傷口。胥清一開始還有些不忍,驀地想到幻境中陰鑄將白箬活生生燒成白骨,這樣的人根本不用可憐,於是拍手叫好。
蒼嵐瑟瑟發抖,鬼女打蛇妖,他的師兄在一邊海豹鼓掌,這是什麼魔幻場景。
打完蛇妖,紅箬神清氣爽出了水牢,一抹額上香汗說:「那條老蛇皮糙肉厚,打得我手都酸了。」
胥清說:「你打得越狠,他恨你越深。你要小心些。」
青鹽氏在青荒紮根頗深,青鹽鑄就算犯了謀逆大罪,一時還真動不得,因此白石劫已經決定,在青鹽氏再來求情時,先將青鹽鑄放回來,徐徐圖之,找機會連根拔起。
不難想像,青鹽鑄要是回去了,會對曾經羞辱過他的人怎樣報復。胥清還真有點擔心,以青鹽鑄的小人之心,會對紅箬做些什麼。
紅箬卻是渾不在意,說了句「知道」也就算了。
當晚宴請蛟族使者,蒼嵐一聽有很多好吃的,就央求胥清一起去。胥清拒絕,他才不去,再出什麼差錯,社死的又是他。
蒼嵐口水嘩嘩,胥清用樹葉、石頭、樹枝分別變出燒雞、燒鴨、燒鵝,給師弟加餐,「吃吧。」
蒼嵐:「……」
蒼嵐差點哇的一聲哭出來,「都是假的!」
為了讓可憐的傻師弟吃上真雞腿,胥清只好將蒼嵐送去宴會廳,自己不進去,「你去吧。」
蒼嵐眼巴巴:「我真的能進去蹭吃蹭喝嗎?」
「你是跟蛟族使者一起來的,當然有資格進去。」
蒼嵐就進去了,終於吃上美美的一餐,還不忘給自己師兄帶點素食,用盤子裝好尋出來,悄摸摸小聲叫著:「師兄?師兄你在哪裡?」
胥清在屋頂。
還有不耐煩宴會,抽身而退的大妖。
白石劫抱著胥清,津津有味地看地上某大傻子團團轉找師兄,低笑道:「你這師弟對你還挺好,知道給你帶吃的。」
天上一輪彎月,亮堂堂的,只要蒼嵐擡頭一看,就能看見屋頂二人沒羞沒臊的姿勢。胥清想從白石劫懷裡掙脫,又怕動靜太大,怒道:「放開我。」
大妖嚴嚴實實地將青年鎖在懷裡,笑而不語。
胥清掙扎幾下,腳下踩的瓦片嘩啦一聲,從屋頂滑了下去——
Duang的一聲,砸在某傻師弟頭上。
蒼嵐直挺挺倒了下去。
「……蒼嵐!」胥清傻眼,這瓦片落下的角度也太湊巧了。
蒼嵐在地上躺了片刻,手裡的盤子居然還是完好的,睜眼就是一張溫文爾雅的臉,眨了眨眼睛,「兄弟,你誰?」
沈疏說:「我是醫生,你腦子壞了,我給你看看。」
蒼嵐:「我腦子壞了?怎麼壞的?」
沈疏撿起一塊碎瓦片,「它砸的。」
「好好的,它砸我幹什麼?我找我師兄呢……」
說著,二人朝屋頂看去。
白石劫負手而立,若無其事擡頭看月,一副威震天下的氣概,「今晚月色真不錯,就像我們洞房那天,對吧?」
胥清:「…………」
胥清拔腿就跑,幾個靈巧的跳躍消失在煙巒宮的殿宇中。
白石劫不緊不慢追過去,恁的風姿瀟灑。
蒼嵐問:「他們在幹嘛?」
沈疏猜測:「應該是在玩捉迷藏吧。」
「捉迷藏?我也要!」說著一個飛身追了過去,「師兄等等我!」
「難得王上這麼有閒情逸緻,不如大家一起玩。」沈醫生進入宴會廳宣布,「王上在玩捉迷藏,誰能找到他,將獲得豐厚的獎勵。」
眾妖一聽,群情激昂,一窩蜂地去找妖王。
蛟族使者瞠目結舌,妖王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玩捉迷藏??——正好!
於是煙巒宮的上空,出現了群妖亂舞的現象,後來被稱為青荒十大奇景之一。
胥清跑著跑著,就看見後面一大群妖怪面目猙獰、興奮異常撲來,嚇得差點一個跟頭栽下去,「什麼情況?!」
蒼嵐鬼吼狼叫:「師兄等等我!」
「……」胥清跑得更快了。
後面的妖怪們齊聲叫道:「王上在那裡!」
胥清:「你們眼瘸嗎?我不是你們王上!」
「有王后的地方肯定有王上!小的們,追呀!!」
胥清大喊:「救命啊——!」
這真是一個魔幻的夜晚。
胥清用盡各種遁逃的法術,終於甩脫眾妖,回到雲樹台,進門卻與蛟族使者打了個照面。屋裡翻箱倒櫃,顯然已經被搜查過。
「長老,密道在這裡!」一名使者喊道。
胥清與那長老面面相覷,長老猛然出手如電!胥清急退兩步,後仰避開,一腿踢上長老腰側。那長老矯若游龍,雙手結印。
胥清一掌對上,眉心蓮印顯現並發出微光。
那長老一愣:「三瓣蓮花印,你是胥清?!」
「……」
白石劫踱步進來,微微一笑:「這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