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2024-09-14 23:18:26
作者: 喬嵐
第93章
再也沒有人為之保駕護航, 過於仁善的太子,能淋著雨走到最後嗎?
太后駕崩,太子被禁足, 就像是一個強烈的信號。
讓本就已經勢力強盛的六皇子一黨, 徹底的猖狂了起來。
整個京城形勢凜然。
無數奏摺祈求明誠帝讓太子復朝, 六皇子心情頗好的讓人將上摺子的朝臣的名字記下來。
他甚至還有心情查看裡面摺子的內容, 一本一本的看完後, 他笑了出來。
「既然這麼多大人都覺得我名不正言不順的, 想讓大哥回來, 本王也不能棄之不理, 是不是?」
跪在他旁邊的小太監聞言頭都沒敢擡,「殿下能力出眾, 聲望頗高,是陛下欽點您來監國的, 怎麼會名不正言不順!那些大臣實在是太不識擡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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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扯起嘴角漫不經心地將手裡的最後一本摺子丟了出去。
「莫要這麼說, 這些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他們也都是為國為民的忠臣。」
六皇子的眼眸眯了起來,「只是, 他們為的是父皇, 為的是大哥, 唯獨為的不是本王而已。」
說到這, 他忽然頓了一下,「父皇的身體如何了?」
小太監立刻回道:「天師說, 陛下的龍氣雖然已經歸位,但因為過重, 凡間壓不住,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飛升成仙了。」
「成仙?」六皇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
他單手撐住了額頭,笑夠了才,繼續道:「父皇這皇位坐的這麼久,也確實功德圓滿該上天了!不過想來君臣幾十年,父皇應該也很捨不得他的這一堂臣子,不如就送他們去天上伺候父皇,也成全他們一場君臣佳話吧!」
小太監明明已經算是壞到了骨子裡的東西,但聽了六皇子的話之後,還是不免渾身發寒。
他始終低垂著頭不敢去看六皇子,聞言立刻出聲應下,好似生怕自己晚了一秒就要被懲治一樣。
明誠帝這次甦醒後,更加的信任天師了,幾乎將他的話信奉為金科玉律,連太后的死都沒能讓他動搖半分。
甚至於在天師的洗腦下,他更加的討厭太子了。
因為天師說,太后這次身亡就是被太子吸取了紫氣。
因為他吃了天師煉製的金丹後,又服用了六皇子的心頭血,讓他的身上有了護體,所以太子為了強大自己,只能身邊人的氣運。
而太后就是他所能接觸到的,除了皇帝身上的氣運最大之人。
太后本是尊貴的人,是天上的神仙轉世,本來下凡歷劫成功就能回歸天上,但因為多次被太子妨礙,最後歷劫失敗,已經化作塵土。
身體已經千瘡百孔的明誠帝已經糊塗了。
被所謂的天師給忽悠的徹底失了智。
竟然在太后殯天后的第三天,就下旨廢了太子之位。
雖然這些年太子早就已經有了防備,但甄嫻玉得到消息的時候,心中頓時一沉。明誠帝鐵了心的要廢太子,他自己又重病的快要一命嗚呼。
雖然半數朝臣都不同意,聯名上書求明誠帝收回旨意。
但他們的摺子遞到宮裡之後,全都如沉入大海,沒有任何音訊。
哪怕太子有後手,明誠帝這麼騷的一個操作,也確實給太子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甄嫻玉不知道太子黨打算怎麼應對,但她已經開始準備跑路了。
只是傅淮安現在不知道在哪裡,得到了消息沒有。
作為鐵鐵的太子黨,甄嫻玉覺得自己要是再不走,很可能就要被六皇子先下手為強了。
甄嫻玉現在無比慶幸自己「重病」,甚至還被六皇子「下了藥」,只能閉府。
這也恰恰給了她逃跑的機會。
雖然很想去看太后最後一面,並且給她送行。
但她知道,此時進宮簡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若是她現在不走,等六皇子騰出手來對付國公府,到時候她就走不掉了。
好在前段時間她就已經有意識地送國公府的下人離開。
可能是確定她中毒臥榻不起,六皇子的人最近對她很是鬆懈。
估計是以為她跑不了了,那些暗中盯著的人jsg,精力基本不怎麼放在這了。
半夜,甄嫻玉離開的時候,看著自己住了大半年的院子,忽然有些捨不得。
這裡面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無比熟悉的,這一次離開,不一定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
她嘆了口氣,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想換地圖。
她其實想臨走之前把皇宮給炸了的,直接送明誠帝那一家瘋子上天。
但想著到底太后的棺槨還停在宮裡,她不想讓她老人家走的不安詳。
而且現在還沒到時候,她又沒打算謀反,只能暫時放棄了這個打算。
這一個月國公府都安靜極了,除非必要,不然裡面的人根本不會出來。
看守國公府的人照常盯著大門。
因為國公府的看守嚴密,他們根本無法進去窺探,這段時間只能日夜兼顧地盯著國公府的大門。
好在國公府里唯一的主子,也就是傅淮安新娶的世子妃,纏綿病榻,國公府的下人也很低調,沒給他們造成什麼麻煩,看守鎮國公府倒也還算試衣間輕巧的事。
所以,當六皇子派人捉拿國公府一家的叛賊,手下的人踹開大門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的時候,早就已經來不及了。
六皇子聞言勃然大怒,一向以君子示人的六皇子,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反手就給了收下的人一個耳光。
「我讓你們盯著人,你們就是這麼給我盯著的?蠢貨!人跑了幾天了,你們都沒發現?!」
「是屬下無能!請殿下恕罪!」
「呵!」六皇子擡手抽出旁邊的佩劍就抹了他的脖子,赤紅的鮮血噴灑了他一臉,如同惡魔鬼煞。
他看向旁邊梁歪一個跪在地上的人,語氣驟然恢復了平靜,但越幽幽地讓人渾身發冷,「去給本王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傅淮安將糧草送到他爹手裡後,半年沒見的父子二人並沒有敘舊,只就京城的局勢說了一番後,傅檀就要求他立刻返回京城。
父子兩個沒有任何溫情的畫面。
傅檀上來就在他的後背拍了一把,一臉嫌棄,「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怕是會心軟,你現在馬上回京吧!而且你媳婦不是還在京城,這樣的多事之秋,把她一個人丟在那,你也放心?隨便讓個人來就行了,哪裡用的上你親自過?不知輕重緩急!」
傅淮安呵了一聲,眉頭一挑,臉上是與傅檀同款的嫌棄,「如果不是你讓人偷家燒了糧草,我何至於那麼遠的來?底下的人做事不仔細,若是好不容易籌集的糧草又沒了,你讓我上哪去給你再籌夠數的?」
傅檀哼了一聲,聞言頓時不滿,「不如不是……」
話還沒說完,他就頓住了。
不能說天家的不滿,他只能將剩下的話全都咽回去。
明明是明誠帝派來的人不靠譜,他百般提防最後還是被鑽了空子,在事發當日,他就不顧底下人阻攔將明誠帝派來的那個人給斬了。
但他還是覺得憋屈。
現在被傅淮安當面數落,他更是心裡煩躁。
「行了,東西也送到了,趕緊滾吧!你老子我還輪不到你來數落!」
傅淮安無語了半晌。
他抿了抿唇,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語氣也很冷淡,「你以為我想說你?這次打完回京述職後,就把兵符交了吧,一大把年紀了,大周那麼多的將領,總不至於離了你就不行了!而且你要是再勝下去,怕是……也容不得你了!你自己捅簍子不怕,別帶著我夫人和你孫子一起共赴黃泉!」
傅檀一愣,錯愕地看著他,「孫子?什麼時候生的,你不是才成親半年嗎?!你……」
他瞪圓了眼睛,眼底寫滿了怒意,一巴掌拍在了傅淮安的後背上,「老子就說當初你為什麼那麼突然的就要娶媳婦!原來是把人家姑娘給欺負了!你個臭小子!成親才半年,孩子就有了,你可真行,你的禮義廉恥呢?都吃到狗肚子裡去了?」
「……你想到哪裡去了?」
傅淮安頓了一下,氣得差點跳起來。
哪怕他少年老成,在朝堂已經有了自己的地位。
但面對他爹的時候,還是難免露出了有些不成熟的一面。
他瞪著他爹,一臉不滿,「我成親的時候,你也不是沒去!我為什麼成親你不是知道嗎?現在又胡亂腦補什麼!我在出心裡就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嗎?我說的孫子當然是以後生的!」
傅檀冷笑一聲,「現在沒影的事兒你說個屁!而且你在老子這裡什麼時候靠譜過?」
說到這,他更生氣了,「當年老子帶你來邊關,你不是惹禍就是搗亂,甚至還放跑了軍中的良馬!若不是後來那批馬自己又回來了,老子非得軍杖伺候你!」
「還有你往火頭軍做的湯裡面下瀉藥,要不是那天恰好敵軍沒有夜襲,怕是在當天晚上,咱們西北整個大軍都得讓你給送走!還有一次……」
傅檀吹鬍子瞪眼地一項一項地數落著,最後歸納總結道:「就是敵人的細作都沒你能幹!」
傅淮安的臉一黑,「那都是什麼陳年穀子了,你還翻出來說!那時候,我年紀小又沒人教導,如果不是你這個當爹的不靠譜,我怎麼可能幹出那些事!說到瀉藥的事,你現在還好意思提?不是都怪你嗎?如果不是你騙我說番瀉葉是野菜,我會想著挖回來給你們加餐嗎?」
傅檀摸了摸鼻尖,「行,那件事是我理虧,但別的呢?也別吵了,等回到京城後,老子就問問你媳婦,讓她說說到底怪誰!」
「……有意思嗎?我的夫人肯定是無條件相信我的!」
傅檀實在是被兒子一口一個夫人給酸到了,擺擺手,讓他趕緊滾蛋。
不過還是給他拿了一點邊關的土特產,讓他帶回去。
有他獵到的野狐皮,還有大勝仗後搶回來的一些值錢的小玩意。
雖然他沒說,但傅淮安知道這是他送給甄嫻玉這個兒媳婦的一些禮物。
父子二人好像從以前就一直雞飛狗跳的,從來不像是別人家那樣溫情。哪怕許久不見,再見面也還是針尖對麥芒。
雖然傅檀沒有明確答應,但以他對父親的了解,他知道父親是聽進去的了。
這些年,父親早就已經有了急流勇退的計劃,只是一時找不到靠譜的人來接手。
這次後,他相信父親會好好想一想的。
畢竟明誠帝對他們家已經快要忍無可忍了。
在太子登基之前,他們家必須要低調一些。
雖然離開父親有些不舍,但一想到用不了多久他們一家人就會團聚,傅淮安也就沒那麼傷感了。
主要是小情侶正黏糊,突然分別快兩個月,他實在是有些想念。
便想快點回京,順便將這個消息告訴她。
但傅淮安沒想到,他回京的路程才剛走了一半,就收到了手下的飛鴿傳書。
一封來自西北。
五日前,西北大軍的作戰計劃被敵軍知悉,損失慘重,他爹戰場上傷了副將後,畏罪潛逃,至今下落不明。
他看著那窄窄的紙條上,眼前的字仿佛都有了重影。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沒讓自己失去理智。
他立刻勒馬掉頭,握著韁繩的手青筋繃起,在凜冽的寒風中,被凍得通紅。
他看著下屬,眼睛通紅,嗓音都染上了幾分沙啞,「傅五,你留下給京城去信,通知人安排夫人撤離,其他人和我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