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番外（五）

  117番外（五）

  我叫林以歡, 是我媽媽給我取的名字。

  媽媽和我講過名字的寓意，我聽不懂，但覺得蠻有哲理的樣子。

  我媽媽的名字也好聽, 她叫夏晚晚, 媽媽說, 她的名字是姥爺的姓氏加上姥姥的名。

  其實我也喜歡這種取名字的方式的。

  

  如果按照這樣，我爸爸的名是林慕白，那我的名字應該叫林夏。

  可我還是比較喜歡林以歡這個名字, 至於林夏, 以後留著給我未來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吧。

  雖然不一定有沒有。（托腮思考）

  從我記事情開始, 我爸媽的感情一直很好。

  當然我也沒記事多久，可能在我很小沒有記憶的時候倆人吵過架, 我不知道(攤手)。

  動畫片裡說過，生活嘛, 難免會有些小摩擦，爸爸媽媽偶爾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發生小小的分歧, 可是兩個人從來不會冷戰, 有時候說著說著, 他們就突然笑了。

  根據我陪奶奶看了那麼多肥皂劇的經驗來看，我懷疑我爸和我媽是以另一種方式秀恩愛，可我沒有證據。

  聽爸爸說, 他和媽媽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啦，後來因為一場地震分開，上高中的時候再次相遇。

  我想了半天，終於在我知識量儲存並不多的腦袋裡找出兩個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們的關係——

  青梅竹馬, 兩小無猜。

  大舅舅跟我講過，媽媽小時候和我一樣, 活潑又調皮，在南風鎮時是出了名的厲害，方圓幾里的小朋友打架沒一個能打過她的。

  我對此提出懷疑態度。

  因為媽媽平時無論是對我和我爸，還是身邊的其他人，都非常的溫柔，說話的聲音也甜甜噠。

  所以我很難將我溫婉的媽媽和以一敵三的霸王花聯繫在一起。

  大舅舅說，那是因為我媽媽的童年受的打擊太大，性格也因此變得內向，那段時間是媽媽最難過的日子。

  一提起媽媽的往事，大舅舅眼神就很哀傷。

  大舅舅沉沉的嘆氣：「幸好你媽遇見了你爸，要不然，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陰影中走出來。」

  我對此表示贊同。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愛媽媽的人就是爸爸了。

  他是媽媽的守護神。

  可有的時候守護的太緊，我想和媽媽一起睡覺他都不讓。

  哼╯^╰。

  儘管如此，我還是不相信我媽小的時候那麼猛。

  直到有一天，我上了幼兒園大班。

  下課的時候，有幾個同學搶關一鳴玩具，還把他推倒了。

  關一鳴委屈的都不敢大聲哭。

  欺負我朋友，我可忍不了，我像只小牛一樣衝上去，一個人單挑那三個小壞蛋。

  腦袋頂一個，一腳踹倒一個，我一點虧都沒吃，成功幫關一鳴奪回玩具。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像個小英雄。

  同時，我也相信了舅舅說的，我媽像我這麼大的時候真的很能打。

  用大人的話來說，這就是基因的強大之處。

  這麼看，我完美地繼承了我媽霸王花的基因。

  很好。

  歡歡我很喜歡這個基因。

  當然，替朋友出頭的代價就是，當天放學我被老師找了家長。

  媽媽晚上要在醫院上夜班沒時間，來的是我爸爸。

  老師的表情比哭還難看：「林以歡爸爸，你家歡歡太能打了，一個小女孩，愣是把三個男孩打的哭鼻子哭到現在。」

  關一鳴站出來為我打抱不平：「叔叔，是他們先欺負我的，歡歡是為了替我出氣！」

  我知道自己犯了錯誤，心虛地看向爸爸。

  爸爸並沒有看我，而是愣愣地盯著我們幾個小朋友，好像在透過我們看別人。

  老師也注意到了我爸爸的愣神，又叫了一聲：「歡歡爸爸？」

  我爸這才回到現實來。

  經過調解，那幾個搶關一鳴玩具的同學向關一鳴道了歉，我也跟他們說了對不起。

  上了車，爸爸教育我：「歡歡，為同學出頭是好事，但打人是不對的，下次遇見這樣的事情，你要去告訴老師，讓老師幫你們解決，不能自己動手，知道嗎？」

  我乖巧點頭，順便求爸爸不要告訴媽媽。

  媽媽很溫柔不會打我，但肯定也會像爸爸一樣對我一通教育。

  是我太天真，爸爸這種事事都跟我媽匯報的人，怎麼可能不告訴她呢？

  不出所料，第二天媽媽一回來，爸爸就迫不及待地把事情講跟媽媽聽。

  我坐在茶几旁寫作業，撇撇嘴。

  爸爸還是更喜歡媽媽多一點。

  於是我決定破壞他們的二人世界，當天晚上洗香香之後，我趴在媽媽的懷裡要和他們一起睡。

  讓我意外的是，爸爸這次居然很爽快的答應了。

  我開心地躺在他們倆人中間，閉上眼睛感受媽媽的拍拍。

  我聽見爸爸對媽媽說：「晚晚，今天我去幼兒園接歡歡的時候，看她為關一鳴說話的樣子，覺得咱閨女和你小時候特像。」

  媽媽笑著問爸爸：「哪像？」

  爸爸也笑了一聲：「大霸王花和小霸王花。」

  「啪」的一聲，媽媽似乎打了爸爸一下。

  爸爸和媽媽又聊了許多他們小時候的事情。

  在我快睡著時，我感覺媽媽親了我的臉蛋。

  她聲音極輕，似乎是在和爸爸說話：

  「歡歡比我要幸福，咱們的女兒，一定會有一個幸福美滿的人生。」

  媽媽有心口痛的毛病。

  爸爸告訴我，媽媽是因為太奶奶過世那年受的刺激太大，所以每一年太奶奶的祭日，媽媽心口痛的尤其嚴重。

  有的時候我睡在媽媽身邊，早上一睜眼，看見她痛苦的捂住胸口，眉頭皺的很深。

  每次這個時候，爸爸都會抱住媽媽，順著她的後背安慰。

  我從爸爸漆黑的眼底，讀到了心疼。

  舅姥姥說過，媽媽小時候吃了太多的苦了，是爸爸的出現把媽媽從黑暗中救贖出來。

  我和爸爸聊起這件事的時候，爸爸笑了，他和我說，媽媽也曾經陪他度過了人生最難挨的時光。

  媽媽是他那段灰色人生里的太陽。

  爸爸媽媽確實很偉大。

  媽媽是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爸爸是一名很棒的設計師，還參加了救援隊。

  自打我明白事情起，爸爸每半年都會有一大段時間不在家，跟著他在的救援隊一起出任務，去往每一個受災的地方救人。

  有一次，我們學校留了作業，題目是《我的爸爸》。

  我拿著作業本問爸爸為什麼加入救援隊。

  爸爸回答，因為他小時候淋過雨，所以想給別人撐傘。

  我看過媽媽的網上圍脖（微博），裡面有爸爸受採訪時講的一段話：

  「正因為生命可貴，所以我想在這有限的生命中，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幫助更多的人。」

  媽媽也會去各種偏遠山區出差，盡她所能，幫助那些地區提高醫療水平。

  有的地方很艱苦，有好幾次媽媽出差回家，臉色蠟黃，整個人瘦了一圈。

  可是媽媽表示，身體雖累，但她的精神是充實的。

  我媽媽很厲害，不僅是一名優秀的醫生，也是一位作家，出過一本叫《救援紀實文學》的書。

  我認識的字不全，但大部分都看懂了（驕傲臉）。

  書裡面還講到了爸爸媽媽久別重逢的一些事。

  爸爸還特地找出媽媽當年新書發布會的視頻讓我看。

  視頻里的媽媽一身紅色的毛衣裙，美的水靈靈，發布會最後，她舉著麥克風，朗聲收尾：

  「災難無情，人間有愛，謹以此書，獻給那些災難時奮鬥在一線的工作人員，他們是平凡的人，卻做著偉大的事情，讓我們向最美逆行者致敬！」

  我緊緊地盯著屏幕，內心肅然起敬，舉手敬禮。

  我也是少先隊員，我要向爸爸媽媽看齊！

  哦對了，我爸爸以前救過一個大哥哥，叫沈清澤，是我很好的朋友。

  我每年放寒暑假，爸爸媽媽得空就帶我去寧烏鎮玩一圈。

  沈哥哥一家對我們很熱情，每次吃飯都給我們免單。

  沈哥哥平時對別人不怎麼說話，臉上沒什麼表情，特別……對，高冷，但是每次見到我都會單獨帶我去好多好玩的地方，有的地方是他的秘密基地，只有我和他知道。

  沈哥哥和我有共同的小秘密啦，開心嘿嘿嘿。

  沈哥哥手很巧，他會用草編各種各樣的小動物，還會做花環。

  他說，他這是第一次給女孩子編花環。

  我高興地帶在頭上，沈哥哥誇我可愛，像童話書裡面的小公主。

  我覺得沈哥哥也像故事裡的白馬王子，長得好好看！（星星眼）

  可沈哥哥說他覺得自己更想成為保護公主的騎士。

  他把我當成他的親妹妹，他要保護我一輩子。

  我興致勃勃的帶著花環回民宿，把我和沈哥哥之間騎士與公主的角色分工講給爸爸媽媽聽。

  媽媽笑得燦爛，爸爸一臉憂愁。

  爸爸抱著我，唉聲嘆氣：「我以為難搞的一鳴，沒想到是清澤。」

  我坐在爸爸懷裡啃西瓜，不懂他到底在嘆什麼氣。

  開學時，我又和關一鳴講了我和沈清澤哥哥的事情。

  關一鳴很失落：「歡歡，你有別的狗了？」

  我：「……」

  我不理解：「你是我的好朋友，沈哥哥也是我的好朋友，咱們三個可以一起玩呀！」

  關一鳴可憐巴巴問：「你覺得我好看還是那個沈哥哥好看？」

  我看著眼前圓滾滾的關一鳴，又想了想高個子冷傲似雪的沈哥哥，誠實道：「沈哥哥好看。」

  關一鳴垮起臉，馬上要哭了。

  我趕忙繼續說：「你在我心裡分量最重。」

  他這才重新露出笑容。

  晚上回家，我在房間裡做口算題卡，聽到爸爸媽媽在客廳吃蛋糕聊天。

  爸爸提到了關一鳴，他忽然問媽媽：「晚晚，你說如果咱們倆從來沒分開過會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