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 69危機
2024-09-14 23:12:21
作者: 瀟瀟名苒
69 69危機
◎感情疏離◎
「你回家了嗎?」
林慕白似乎是剛睡醒, 嗓音里蘊著微啞的倦意。
夏晚晚揪著床上毯子的毛毛:「嗯,下午剛到家,你什麼時候放假呀?」
林慕白咳嗽兩聲:「就這兩天吧, 我還有一門考試。」
「這樣啊。」
對話戛然而止,兩人忽然都沉默了。
夏晚晚覺得這種突然間的陌生感很難受,卻又不知道開口說些什麼來打破這種詭異的寂靜。
這時,臥室的門被悄悄推開, 一隻黃色皮卡丘抱著白色小毯子悄摸摸地走了進來。
何朗一身連體皮卡丘睡衣, 邁著小短腿顛顛跑過來, 手腳一併用力爬上夏晚晚的床,躺在她懷裡童聲稚嫩道:「爸爸給我洗完澡啦, 我來找姐姐睡覺覺。」
電話里的林慕白笑出聲問道:「你小弟呀?這麼黏你?」
方才凝固住的氛圍被天真爛漫的何朗打破,夏晚晚心裡湧現的那點微妙感瞬間散去, 她抱住何朗軟軟的身體:「是啊, 我回來他說想我了, 非要跟我一起睡,比之前還黏人……」
說著說著,夏晚晚想起了什麼,她視線落在埋在她懷裡撒嬌的小奶娃身上, 轉了轉眼珠, 對手機那邊的林慕白冒出一句話:「你之前見過我弟弟,小孩長得快, 一天一個樣,他變化挺大的, 你要不要看看他?」
話筒里傳來林慕白揶揄的笑聲, 因為他聲音有些啞, 透過話筒傳進夏晚晚的耳朵極其富有磁性。
夏晚晚的耳朵慢慢浮上一抹紅。
「那……你要是不方便, 我就不給你打視頻了。」
「方便,寢室的人都去參加社團活動了,就我一個人在,」林慕白輕咳兩聲,話鋒一轉,「我願意打視頻通話,因為我……挺想你的。」
林慕白的聲線乾淨又低沉,加上那絲暗啞,勾人意味十足。
夏晚晚的心狂跳不止,她倒扣過手機,抓抓頭髮,抿住唇瘋狂抑制自己上揚的嘴角。
何朗不解地擡頭,眨巴眼睛看向傻笑的姐姐。
沒一會兒手機視頻電話的鈴聲響起,夏晚晚連忙捋順被自己抓到炸毛的長髮,調整好表情,接通。
那張她思念許久的俊臉出現在屏幕中央。
「嗨!」
身穿黑色衛的林慕白衣躺在床上,頭髮亂蓬蓬地遮住了眉毛,他露出一口整潔的白牙,笑得陽光。
何朗聽見林慕白聲音,好奇地跪坐起來看夏晚晚的手機。
夏晚晚把手機屏幕對準一臉懵懂的小何朗:「你看他,是不是跟六月份見到的時候不一樣了?」
她哄著何朗道:「小朗,叫哥哥好,你還記得這個哥哥嗎?他抱你一起玩過。」
不到三歲的孩子沒有什麼記憶,他雖不認識屏幕里的人,但還是呲牙笑著,乖巧地叫了聲「哥哥好。」
林慕白應了一聲:「你弟眼睛長得真像你。」
「是吧,我也感覺。」
「你換個角度,我想看看你。」
「哦。」
夏晚晚把手機屏對準自己,她盯著手機里的林慕白,兩人相視而笑。
話題再次終止。
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為什麼,明明那麼期待和他通話見面,可現在真的說上話了,卻不知道開口聊什麼。
這種微妙的距離感,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而且她敏銳地察覺到,林慕白也是如此。
沉寂了幾秒後,兩人同時出聲。
「那個……」
「我們學校……」
林慕白頓了頓:「你先說。」
夏晚晚努力找著話題:「你放假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呀,我和念音還有寧月說好了這周末出去,你要一起嗎?或者咱們倆單獨約個時間?」
「我……」林慕白低眸,面露難色,「我後天考完試,但是救援隊裡有個任務,我得去參加,恐怕沒時間。」
夏晚晚點點頭,輕鬆地笑笑:「沒事,你忙你的,等你有空下來咱們再約。」
「對不起啊晚晚。」林慕白眼皮微垂,看起來很疲倦,他語氣里滿是愧疚,「你每次約我,我都……沒能如期赴約,不過忙過這段時間應該就好了,臨近過年肯定不會有事,到時候我去找你。」
「好。」夏晚晚怕林慕白有壓力,柔聲寬慰他道,「咱們線上也可以聊天呀,你忙你的,暫時不見面沒關係啦,我跟念音和寧月聚完之後,得幫著家裡置辦年貨,照顧小朗,也很忙,正好過段時間咱們都沒什麼事情,到時候再見面!」
小何朗正趴在一旁玩床頭的巨型玩偶兔,聽見姐姐叫他名字,他拖著比他還大的兔子爬過來,圓臉貼在夏晚晚的肩膀上衝著手機屏笑。
看著姐弟倆笑得如出一轍的純淨,林慕白覺得自己內心那塊積壓許久的沉悶和憂愁瞬間揮散,他輕輕舒口氣,釋然一笑:
「謝謝你,晚晚。」
「跟我客氣什麼,挺晚了,你休息吧,咱們有時間再聊,拜拜。」
「嗯,拜拜。」
視頻電話掛斷,夏晚晚望著兩人的聊天界面愣神許久。
直到何朗抱著她的胳膊「咿咿呀呀」的撒嬌,夏晚晚才緩過神來。
她伸胳膊攬過軟嫩嫩的小娃娃,腦海里回味著剛剛和林慕白的聊天。
仔細想想好像跟平常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但就是有一種莫名生疏的感覺。
二十一天可以養成一個習慣,也可以拉開親近的人之間的距離。
更何況她和林慕白之間分離了不止二十一天。
兩個人步入大學分隔兩地,她有她的生活,林慕白也有自己的新圈子,她和林慕白各自融入了一個嶄新的世界,卻在不知不覺間與他們曾經共同交集的日子漸漸遠離,越走越遠。
有些感情,僅靠線上的寥寥幾語是無法維繫牢固的。
時間就像一把鈍刀,一天復一天地磨著關聯兩個人之間那根細繩,不知何時這把鈍刀慢慢就會將繩子磨出一個缺口,最後徹底斷掉。
夏晚晚眸色暗沉,她用力晃晃腦袋沒再繼續往下想。
不會斷的,不會斷掉的。
現在只是微微有了一點裂口,她相信自己和林慕白很快會將它彌補完整。
小何朗不願意看見不茍言笑的姐姐,他伸出小手戳夏晚晚的臉:「姐姐笑一笑,笑起來有酒窩,好看。」
夏晚晚握住何朗的小爪爪,唇畔揚起笑,臉頰旁出現兩個深深的酒窩。
「嘿嘿,小郎喜歡姐姐笑,我困想睡覺,要和姐姐一起……」
何朗的小短手抱住夏晚晚的腰,他把臉埋在夏晚晚的懷裡蹭啊蹭。
夏晚晚低頭親親他的小腦門:「好,咱們睡覺。」
她把何朗安置在自己旁邊,扯過毯子蓋在他的肚子上,關掉了臥室的燈。
夏晚晚毫無困意,她靠坐在床頭,一下一下地輕拍何朗,借著從窗簾縫隙灑進屋裡的月色,看見了那隻被何朗扔的頭腳顛倒的巨型玩偶兔。
她輕手輕腳地趴過去,拽過兔手抱住。
兔子眼睛黑漆漆的,毛茸茸的大臉上始終掛著純真的笑。
她看著看著,想起林慕白在遊樂場攀登時灑脫又恣意的模樣,將兔子緊緊擁在懷裡。
那個她記憶中陽光瀟灑的少年永遠不會變。
正如他們對彼此的心那樣。
來之不易的久別重逢,三年朝夕相處的一點一滴,距離不會成為他們感情的阻礙。
一定不會的。
窗外繁星點點,月色皎潔,窗戶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把夜景襯的如夢似幻。
夏晚晚來了困意,她把兔子當成枕頭枕著躺下,手臂虛環住熟睡的何朗。
小奶娃睡得很香,應該夢見了什麼好吃的,吧唧了兩下小嘴。
她貼了貼白兔玩偶的臉,嗅著上面薰衣草的香氣,閉上眼沉沉睡去。
——
臨宜大學第七公寓。
舍友們回來聚在一起對參加的活動意猶未盡地討論,林慕白睡不著,下了床一個人雙手插兜站在陽台看星星。
「挺有情趣啊,你在這欣賞星空呢?」
林慕白身子未動,回眼一看,許維安叼著根煙進了陽台。
許維安用指腹從煙盒裡頂出一根煙,對著林慕白:「來一根?」
林慕白低頭盯著那煙看看,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咬在嘴裡。
許維安順手摁下打火機給他點了火。
菸頭火光燃動,暗黑的陽台閃著微弱的紅光,煙霧飄起,林慕白覺得自己嗓子眼灌入一口辛辣的氣體,燒的喉嚨發痛,他忍了忍咳嗽,手指夾起煙緩緩吐出一口煙氣。
許維安從容地吞雲吐霧,笑了聲:「你第一次抽菸啊?平時課程設計作業要強也就罷了,這事還逞什麼強?」
林慕白涼涼地瞥了看笑話的許維安一眼:「你懂什麼?這叫面子。」
許維安:「……」
許維安吸口煙:「你今天怎麼了,往常這個點你不是在做設計圖就是忙什麼……救援隊的事,今天怎麼忙裡偷閒來陽台賞風景了?」
林慕白往陽台上的菸灰缸撣撣菸頭的灰。
他撣著撣著沒了耐心,乾脆直接把煙摁滅:「因為好看。」
許維安:「……」
這人拽的真是沒法溝通。
許維安呵呵一笑,掐滅手裡的半截煙:「行,好看,你自己看吧,我沒您這閒情雅致,我洗澡睡覺去了。」
「許維安,你說,兩個感情很好的人分隔兩地,時間長了感情真的會變淡嗎?」
許維安打算回去洗漱,林慕白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來。
他本想調侃林慕白幾句,轉頭卻看見林慕白傷神的表情,戲謔的話卡在嘴邊說不出口。
他自從認識林慕白這幾個月,還沒見過這拽哥對一件事情這麼用心。
許維安經常看見林慕白給一個備註「晚晚」的人發消息,即使有時候不聊天,林慕白也會看著聊天界面愣神。
許維安猜到了幾分。
他背對林慕白,拍拍兄弟的肩膀:「只要兩個人心不分開,這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你一大男人別總等人家女孩主動,你積極一點,別讓人姑娘心涼。」
林慕白低著頭,若有所思道:「嗯,我知道了,謝謝你。」
許維安懟了林慕白一拳頭:「謝個屁,大老爺們之間不用搞這些客套的,你要真想謝我明天幫我把那尾稿結了!」
被懟的一個踉蹌的林慕白:「……」
林慕白怒視笑哈哈的許維安走出陽台,極其無語地瞪了他一眼。
他從兜里掏出手機,解鎖,點進他和夏晚晚的聊天框。
從他家裡出事,他和夏晚晚的聯繫就逐漸變少,在他加入救援隊後,學校的事情加上救援隊的訓練和任務一個接著一個,他每天從早忙到晚,甚至有時候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夏晚晚很理解他,所以慢慢減少了發消息的次數,兩個人在不知不覺中,關係已經大不如前。
林慕白很害怕這種失去,他在盡力去彌補。
可擋在兩人中間的疏離卻在不經意間悄然滋長。
許維安說的對,他需要積極主動一點,再主動一點,趁著現在裂痕不大,一定可以修復兩人的感情。
晚晚將他視作生命里的光,可晚晚何嘗不是他世界裡的小太陽呢?
林慕白無法想像,在南風鎮那幾年如果沒有夏晚晚,他那些病魔纏身的日日夜夜會多麼難熬。
只是後來小太陽被烏雲遮蔽了光,是他親手揮散了陰霾,讓陽光重散光芒,可如今也是他親手把他的小太陽推遠。
從前觸手可得的溫暖,現在卻漸漸遙不可及。
他要緊緊抓住自己的此生摯愛,絕不會再次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