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1 章

2024-09-14 23:08:31 作者: 七星茶

  第 61 章

  「孫京華同志, 你腦袋很燙,我先送你去醫院?」

  許草丫的手搭放在孫京華的額頭感覺燙熱非常,也不知她燒了多久了。

  她用孫京華身下的那條髒破的床單, 把人給包裹住, 橫抱著走出窄小的柴棚。

  外面的熾熱的陽光照著,孫京華的嘴裡正在呢喃著冷, 她說:「爺, 爺, 花花冷, 好冷。」

  許草丫唉嘆了一聲,擡腳準備先去醫院幫她看看身體。

  可沒等她走幾步, 就被一大群男女老少給團團圍住, 他們此刻臉上的神情像是吃人的猛獸,正直勾勾不善的打量著許草丫。

  剛才給許草丫開門的那個老太太, 站出來冷臉看向許草丫,質問說:「同志, 你不是受王家委託來找這臭老九的餘孽退婚的嗎?」

  許草丫答非所問, 說:「同志, 孫京華同志她發燒了, 我先帶她去醫院看看。」

  老太太身後的男同志猛衝到許草丫的面前, 氣憤的指著許草丫的鼻子說:「同志,像孫京華這樣的蛀蟲死了就死了,去什麼醫院?還是同志你也和孫京華一樣,是個臭老九家的餘孽?」

  

  許草丫生氣的伸腿踢了面前男同志一腳, 而後直視著圍著自己的一群人, 冷笑著說:「我家祖祖輩輩都是地里刨食的貧民, 同志你張口就給別人亂扣帽子, 是誰給你的膽子?這事兒今天沒完,咱們去革委會理論理論去?」

  說這話,她把孫京華給換到了後背,像背家裡兒子女兒那樣,把那條破舊床單系在自己身上。

  系好後,又提起口吐惡言的男同志,態度很是堅決的就要去革委會理論。

  「許———許同志,誤會,都是誤會,你放開我家孫子,他年紀小,不懂事。」

  突然在人群外擠進來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太太,上前抱著許草丫擡起的腳求情。

  許同志?京市有哪個女同志能輕輕鬆鬆的在後背背著個成年人,手裡還能提起來百來斤重的人並不多見。

  京市的報紙上說的很清楚,許草丫是哪裡人,她如今是什麼身份。

  「老同志,您孫子不小了吧,看著比我大上好幾歲?」

  許草丫冷哼著說。

  老太太的身後走出位帶著紅袖章的姑娘,她挺起胸膛,在一群人的注意下,走到許草丫面前,說:「許同志你好,我姓楊,你可以喊我小楊同志,革委會我帶你去。」

  許草丫楞了下,點了點頭,說:「那麻煩小楊同志了。」

  而後看向身後躲閃著自己的人群,又說:「小楊同志,等我到了革委會,麻煩你幫忙跑趟婦聯和新城街道辦,讓他們的人都去革委會,說我在革委會等他們。」

  許草丫說完話,從布袋子裡掏出兩個白面饅頭遞了過去。

  小楊同志見是白面饅頭,兩眼發亮。

  她邊走邊熱情的跟許草丫說著有關孫京華的事情,還說她很敬佩許草丫這樣的女英雄,謝謝許草丫給她的白面饅頭。

  兩人到了革委會,身後還跟著一大群住在孫家宅子裡看熱鬧的人。

  他們想要看看,今天許草丫是要鬧哪出?

  革委會的人正三三倆倆的高興聊著天,也不知在聊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同志正捧腹大笑起來,然後她說:「這些個臭老九,走資分子就應該這麼治他們————」

  小楊同志跑到那群人面前,小聲的跟幾人說了些什麼,然後指著背著孫京華的許草丫,說:「許同志,想問你們些情況,主任他在不在?」

  「許同志,我去把主任給你找過來。」

  一個身穿改良綠軍裝的男同志很客氣的跟許草丫說了一句,就向外走。

  另一個男同志對被許草丫提過來出言不遜的男同志,一頓批評教育,說:「小張同志,你竟然對許同志說出那樣的話,她可是咱們市裡的先進女青年,上過京市日報的。你不認識她就算了,竟還張口就說人家是臭老九的餘孽————」

  許草丫冷『哼』了聲。

  小楊同志跟許草丫說:「許同志,我去趟婦聯和街道辦,一會兒就回來。」

  剛才捧腹大笑的女同志走到許草丫的面前,伸出雙手熱情的跟許草丫握了手,她說:「許同志,我們都久仰你大名很久了。今天見到你人,比京市日報上的相片更精神,更好看。」

  許草丫聽了會兒女同志的吹捧,開口問:「同志,孫京華她是臭老九嗎?」

  女同志搖了搖頭,但看向許草丫身後的孫京華一臉的嫌棄,她好心跟許草丫小聲的說:「許同志,我勸你還是少管孫家的事,她家事情複雜,和我們主任有些淵源。」

  許草丫笑了笑。

  心沉了下來,心裡也沒底能不能救孫京華出火坑。

  革委會的主任是個富態的中年男同志,他身後跟著幾個年紀不大的男女同志還有幾個被捆綁著的人。

  不用許草丫猜,也能看出他們剛才是幹什麼去了。

  革委會主任走到許草丫面前,打量了她幾眼。

  又看著她身後背著的孫京華,臉色很是不愉,坐到椅子上,冷臉開口說:「許同志,你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許草丫沒回答他,直接問說:「聽說主任是孫京華的大伯父,是不是啊?」

  主任擡頭瞥了眼許草丫,說:「許同志,這話可不能亂說,她孫京華姓孫,我姓郭。」

  「郭主任,那你為什麼不能讓孫京華姓郭呢?是您不允許還是孫京華她爸不樂意啊?」

  許草丫繼續冷嘲熱諷的追問說。

  這時小楊同志領著婦聯的人和街道的人走進了革委會。

  婦聯的主任是個五十來歲的老太太,她熱情的拉著許草丫的手,說:「許同志,你找我們來是為了孫京華的事嗎?」

  許草丫點了點頭,說:「主任,你可要給我們受苦難的婦女同志做主啊。」

  說著說著,眼淚落了下來。

  新城街道辦的同志走到郭主任的身旁坐下,幾人似乎很熟,都不帶搭理許草丫的,直接熱聊了起來。

  婦聯的主任小聲跟許草丫,說:「那個街道的女同志是郭主任的弟媳婦,也就是你背上孫京華的繼母,孫京華的事兒我們幫不上什麼忙的,許同志。」

  許草丫算是看明白了,這是一家子得勢要讓孫京華和她爺死啊。

  「主任,我不怕。這裡沒處說理,我就去找京市日報,找京市裡的領導討說法。把孫京華家的事情在京市日報上說一說,讓廣大人民群眾評評理。憑什麼當爸的就是良民,閨女就是臭老九的餘孽。」

  許草丫說話的聲音不小,郭主任和街道辦的人都聽到了。

  郭主任眼神很是犀利陰冷,冷冰冰的看向許草丫,說:「許同志,你這要跟我老郭過不去啊?」

  許草丫走上前,回說:「我家祖上十八代都是貧農,比郭主任您家裡可清白多了。畢竟聽說您小時候家裡也曾富裕過,不像我們這些受苦受難的地里刨食的人,在地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好不容等到翻身做主了,還要被主任您這樣————威脅。」

  郭主任被她的牙尖嘴利給氣紅了臉,指著許草丫,說:「許同志,你要再亂說,我跟你不客氣了。」

  「郭主任,您是要把我抓起來嗎?」

  許草丫說著就把雙手舉在郭主任的面前。

  郭主任倒是想把她給抓了,可他沒那個膽子,面前的許草丫不能把他怎麼樣?

  可是要被人知曉他抓了京市裡的女英雄,在被其他同事趁機捅開他家的一堆破事,他的主任能不能坐的穩就不一定了?

  再說許草丫的公公是有名的烈士,她還是軍嫂,現在還住在京市的部隊大院裡,他並不想招惹上這個麻煩。

  可讓他就這麼放過孫京華,他心有不甘。

  「許同志,你可真會開玩笑,我們革委會的人只會抓身份有問題的人。」

  「那郭主任為什麼不把孫京華她爸也給打成臭老九的餘孽?聽說他是上門女婿,他也姓孫。」

  許草丫指著孫京華的繼母,笑呵呵的繼續說著。

  婦聯主任誰也不想得罪,跟坐在椅子上看熱鬧的孫京華的繼母說:「小丁同志,你這是打算和許同志硬鬧下去?我剛才瞧見了孫京華,她臉色燒的紅通通的,腦子怕是要壞了。

  小丁呀,咱們住在一個院子裡,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我說句心裡話,這事兒你和愛國別再鬧了。

  許同志一看就是愛打抱不平,橫衝直撞的主兒,你們要跟她鬧大了,沒啥好處的。」

  小丁面露陰狠,說:「吳姐,這許同志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

  婦聯主任搖了搖頭,她哪裡知道啊。

  她也只聽小楊說,許草丫是受王家所託,來找孫京華退婚的。

  婦聯吳主任又開口說:「小丁,你還想不想讓你閨女嫁進王家了?要是還想就趕緊讓許同志帶著孫京華走。

  反正王家也跟孫京華退了婚,不礙著你閨女的事兒了。」

  「許同志我弟弟的戶口本上姓郭,他可沒改姓,而且他也是受舊社會壓迫的可憐人。」

  「郭主任的弟弟是受壓迫的可憐人,那他女兒怎麼就成了臭老九的餘孽了?」

  許草丫反反覆覆的就這麼幾句話。

  最後,她擔心背上的孫京華真的燒出事情來。

  開口和郭主任,說:「郭主任,你要是不能把孫京華的姓改了,那把她的戶口本和糧本讓孫京華的繼母交出來吧?你身為革委會的主任應該以身作則的不是嗎?竟讓自己的家人壓迫剝削虐待孫京華。我也沒空跟你講這些沒用的,孫京華現在要去醫院,等下午你們還沒去醫院找我給孫京華一個說法,我就帶著她去找京市日報和市裡的領導。」

  許草丫從小楊嘴裡聽到的孫京華家的事情,覺得背上的孫京華唯一能脫離困境的希望,可能就是郭家為了能保住如今的身份地位,不敢鬧大,放過她。

  她帶著孫京華走,沒人攔著。

  她一路暢通無阻的把孫京華給背去了醫院,領走時又給了小楊同志兩個饅頭,說:「小楊同志,這邊要是有什麼消息,麻煩你去醫院告訴我一聲。「

  小楊同志點了點頭,說:「好。」

  婦聯的吳主任拉著小楊同志,問:「閨女,剛才許同志跟你說了什麼?」

  小楊看向郭主任和孫京華的繼母,大聲說:「許同志說,孫京華可能快不行了,她打算一會兒就去找京市日報和市裡的領導給孫京華伸冤。「

  而後把許草丫給的四個饅頭塞給婦聯的吳主任,小聲問:「媽,這回花花她能活了嗎?」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更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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