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你好香

  第082章 你好香

  沈卓今天回來得晚了些。除了因為下雨路滑不敢騎太快, 他還在底下碰到了李光輝。李光輝跟他說了些事，然後他去找了趟大隊長。

  回到家，沈卓推開門, 習慣性就往堂屋外的凳子看去。

  一般在這個時候, 葉欣都是坐在那裡等他回來的，今天那裡卻空空的, 沒有她的身影。

  沈卓就覺得有些奇怪, 左右看看, 也沒有在井邊或者雞舍旁邊看見她，灶房裡更是沒有傳來任何動靜，顯然也不在裡面。

  

  整個院子很安靜, 靜得出奇。

  他關了院門，先把身上的蓑衣和草帽脫下來，放好自行車, 出來後還是沒有見到葉欣。以往就算她在屋裡, 聽到他回來的動靜都會出來看看的。

  他不禁喚了一聲：「葉欣？」

  無人應答。

  院子裡靜悄悄的, 好像沒有人在。

  沈卓微微皺眉。以為她在屋後忙著，轉過去看了看，還是沒有見到那熟悉的身影。倒是池子裡幾隻半大的鴨子見到人來, 嘎嘎叫了幾聲，反襯得愈發寂靜。

  他心中莫名有幾分焦急起來。

  又匆匆回到前面, 想著她可能忙累了在屋裡睡覺，就到她的房間外敲門，提高了聲音喊：「葉欣, 葉欣？你在屋裡嗎？」

  隨後停下來, 仔細聽。然而屋裡也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似乎並不在。

  沈卓眉頭就皺緊了。

  他勉強壓住莫名的心慌，想著，也許葉欣是到下面串門去了？之前也有過幾次，正好碰上她去知青宿舍了。也許和朋友們聊得忘記了時間，還沒回來。

  他正想下去找找，卻聽到屋裡終於傳來了動靜，趕緊又轉過身來。

  門打開了，葉欣揉著眼睛走出來，聲音帶著困意，「你回來了啊。」

  瞬間，沈卓心中那種莫名的慌亂就消失了，重新安定下來。

  她出現之後，院子才又有了人氣和生機似的，不像之前那樣靜得過分。

  他看著她白裡透紅的臉頰和睡眼惺忪的模樣，輕聲問：「你剛在屋裡睡覺？我喊了幾聲，沒聽到你回答，以為你不在。」

  葉欣點點頭，「我下午很困，就睡著了，一時沒聽見你回來……」說著話，突然忍不住擡手打了個哈欠，一副還沒有睡飽的模樣。

  沈卓見她這樣，不禁又微微皺起眉頭了。

  她平時沒有睡到這個時候的，更別說睡到現在還這麼睏倦，有些反常。

  他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心中有些擔憂，就要給她檢查一下，沒想到剛湊近，就聞到她身上一股清幽的花香。

  淡淡的，十分好聞。

  他一時不禁伸手把她拉近了點，低頭往她身上嗅了嗅。

  葉欣放下掩嘴打呵欠的手，見他這樣，便推了下他，「幹嘛呢。」

  沈卓聞著她身上的花香，有些恍惚：「你身上好香。」

  這下，葉欣總算是清醒了過來，有些惱羞成怒地用力推他：「給我走開！」

  沈卓回神，也有些尷尬。

  顯得好像自己故意占她便宜似的，但他真是被她身上香味吸引，情不自禁就這樣說了。

  不過這會兒要再仔細嗅聞，已經聞不到了。

  他就以為她是幹活的時候在哪裡沾到的，春暖時節，到處鮮花盛開，的確容易沾到花草的芳香。只是剛剛她身上的格外好聞而已。

  他也想起之前拉住她要幹什麼了，問道：「你今天怎麼這麼困，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葉欣搖搖頭：「沒有，就是困了。」

  沈卓還不放心，「春夏之交最容易生病，又是雨天，你是不是冒雨幹活，淋到了？要是不舒服就告訴我，可別忍著。」

  葉欣道：「真沒有。」

  沈卓仔細地打量她，確實沒有生病的樣子。

  反而不知道是不是剛睡醒的緣故，她的臉蛋紅撲撲的，肌膚瑩白細膩，氣色很好，看起來特別健康，也特別水靈。

  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伸手在她額頭摸了摸，觸手一片溫熱柔軟。倒是沒有發熱的跡象。

  葉欣只覺得他又趁機動手動腳了，把他的手拍開，瞪他一眼：「快去做飯啦！」

  沈卓被她一瞪，就覺得她還是活力滿滿的，完全沒生病，算是徹底放心了。就沒再耽誤，轉頭去燒火做飯。

  ……

  吃了晚飯洗漱過後，葉欣回房，進入空間。傍晚匆匆從碧雲樹下出去的，現在進來也是在樹下。

  花香變得更加濃郁芬芳，盈滿整個空間。

  卻並不會濃到嗆鼻，也絕不讓人討厭，仍是那麼清幽淡雅的。

  葉欣只覺得有些醉人，或者說，困人。

  她仰頭看了看滿樹繁花，伸手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不要沉醉在花香里。

  然後她走進木屋，直奔二樓的書房，拿出最初那本介紹這個空間的書，翻到提及碧雲樹的那一頁。

  第一次看的時候，她只大概看過去，記得碧雲樹是天材地寶，跟這個空間一樣來自上古修仙世界，被某位獲得空間的強大修士從外界搬進來的，其花、葉、果都可入藥。

  現在細細一看，果然碧雲花有清心、安神、助眠的效果……

  葉欣下午已經親身體會過了，效果非常明顯——她就是多聞了一會兒，就覺得很開心、很舒服、很困，於是就那麼不由自主在樹下睡著了。

  要不是沈卓回來敲門叫醒她，她都不知道自己睡到什麼時候去。

  當時她醒來，一邊拍著衣服沾上的灰塵，一邊慶幸自己有進房間再進空間的習慣，不然就不好解釋了。

  她低頭繼續看下去，只見上面記載：「樹下初聞碧雲花香者，極易入睡，植樹者亦不能倖免……」但是在開花的碧雲樹環境中多待幾天，就會漸漸適應並且免疫，不再陷入這種被動的睡眠。

  葉欣這才鬆了口氣，幸好是可以適應的，不然每次進來就睡覺，那也太耽誤事了。

  這裡說的「樹下初聞碧雲花香」，應該說的是在盛花期的碧雲樹下被花香縈繞的意思，也解釋了為什麼她早上隱隱約約聞到香卻沒中招。估計是早上花開得還少，味道比較淡，所以還形不成那樣的效果。

  看完這個，她就覺得困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想出去睡覺。

  然後她又猛地警醒過來：「不行！我今天睡得夠多了，現在不能再睡了。干點活，適應適應，也早點免疫……」

  說著她就扔下書，跑到樓下拿起鋤頭幹活了。

  但是困意實在難熬，她沒有干多久就受不了，為了避免又在地里睡去，只能扔下鋤頭出去睡床了。

  早上又是被沈卓叫醒的。

  他已經做好飯了，喊她起來吃飯。

  看到葉欣還是一臉睏倦地開門，他有些疑惑：「你這兩天怎麼這麼困？是不是白天太累了。」

  葉欣說：「可能是春困吧……」打呵欠。

  沈卓道：「但春天已經快結束了？」之前她也沒這樣的。

  葉欣就說：「因為下雨，陰陰沉沉的，就是讓人打不起精神。」

  沈卓也不問了，等她轉身出來的時候，又在她身上聞到了那股好聞的花香，只是比昨天傍晚的時候更淡，很快又聞不到了。

  葉欣一連適應了三天，才終於適應了空間裡醉人的花香，不會動不動就犯困了。

  因此她猜測，當時若不是沈卓叫醒她，她可能要睡三天才醒來。好強大的效果。

  這三天來，沈卓也總是在她身上聞到若無若無的清香。

  問她，問不出來；想仔細聞，又不清晰。他覺得她就跟這股神秘的花香一樣，越來越動人，越來越吸引他……他總想親近她。

  而且細看之下，她的確越長越漂亮了，肌膚無暇，明眸皓齒，眉目之間仿佛蘊著山川自然的靈秀，讓人由心喜愛。

  這時候雨也停了，天氣晴朗起來。

  再次出門上工，葉欣都覺得久違了，終於又曬到了太陽。

  入目所見，莊稼更綠了，樹木也更茂盛了，一場春雨催生萬物，一切都是生機勃勃的景象——包括雜草。

  簡直是拔不完的草，葉欣一邊拔一邊怨念：「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鄭文文道：「野草拔不盡，春雨淋又生！」

  王小薇道：「你別亂念，當心以後就這麼記混了。」

  鄭文文道：「記混就記混，反正也用不上！」

  今天她們三個一起，鄭文文跟劉紅霞和李英麗都鬧了點矛盾，今天不想到那邊扎堆。

  說著話，鄭文文看向葉欣的臉，嘖嘖讚嘆，羨慕不已：「好像你也是一株小樹苗什麼的，被春雨滋潤了似的，長得越來越水靈了，真不知道你怎麼長的！」

  葉欣說：「對啊，我是一棵小樹苗，餐風飲露，春雨一來，更加茁壯生長……」

  王小薇被她逗笑了，「你在作現代詩呢？」

  鄭文文則是追問：「你平時到底擦什麼用什麼了？皮膚怎麼那麼好？快點教教我！」

  葉欣：「這個……多喝水吧。」

  鄭文文怒問：「別跟我說你這好皮膚是喝水喝出來的！」

  葉欣：「……差不多吧。」靈泉水啊。

  喝水，做飯，就連水果蔬菜都是靈泉澆灌滋養出來的，怎麼不算喝水喝好的呢？

  真沒法細說。又不能提著一桶水去給她們，多奇怪啊，人家又不是沒有水喝。她們上去串門時，自己泡泡茶、送點菜，已經是正常往來能做到的極限了。

  王小薇道：「別貧了。葉欣，你知不知道，前幾天大隊長突然到知青宿舍，說了一件事情。」

  葉欣以為又是什麼大事，立刻打起精神來：「什麼事？快告訴我。我待在家裡什麼消息也聽不到，就靠你們給我傳遞了。」

  鄭文文插嘴道：「倒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與你有關。」

  葉欣更好奇了，催道：「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

  還是王小薇說了：「大隊長那天突然到知青宿舍，對我們說，你的情況特殊，本來就年紀小、長得小、力氣小，加上沈卓要去參加培訓，家裡事情就靠你一個人忙活，難免顧不過來，所以你有時不上工，在家歇歇也是正常的。讓我們多理解，多包容，不要因為這個對你有意見，也不要跟你鬧矛盾。」

  葉欣本來以為大隊長會說什麼政策或者新聞的，聽到這個，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疑惑：「大隊長為什麼專門找你們說這個？」

  王小薇笑道：「一開始我們也很奇怪，大隊長怎麼閒著沒事來關注我們知青內部的小矛盾了？後來仔細一想，就明白了。」

  鄭文文一臉促狹地看著葉欣，接過話頭：「我們就猜，肯定是你家的沈卓，不知怎麼聽到了之前孫維強跟你的矛盾，於是給你出頭去了。專門找了大隊長，讓大隊長出面說說，好讓別人以後都不敢再這樣欺負你。」

  葉欣聽得又是一臉不可思議：「不能吧？」

  沈卓他天天那麼忙，跟知青這邊也不熟，從哪裡知道這些事情？

  而且自從石頭搬完了，自己叮囑他早點回家做飯，他就天天早回來，應該沒有在底下逗留的呀，什麼時候去找大隊長了？

  還幫自己出頭，他那個幼稚又沉悶的性子，自己不給他出頭就好了，他哪裡能給自己出頭了？？

  王小薇笑道：「晚上等他回來，你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鄭文文也笑嘻嘻道：「我們也想知道其中怎麼回事，你問清楚了，可要告訴我們！」

  葉欣也是納悶，只能說：「晚上我問問。」

  王小薇又想起來一事，道：「說起來也月底了，這個月我還沒去過鎮上，明天想去趕趟集，順便也看看家裡信來沒來。你們去不去？」

  鄭文文道：「我也是這個月還沒去過，要買些東西了，咱們結伴去吧。」

  葉欣想了想，明天二十六，馬上這個月過完了，沈卓的培訓班也要結束了，就說：「我準備二十九再去。你們明天去的話，注意安全，多找些伴，最好和其他隊員一起走，人多也安全些。」

  兩人自然明白，孫維強被毛賊搶劫打傷的事情還沒過多久，不敢大意。

  晚上沈卓做飯的時候，葉欣先是跟他說了二十九那天去趕集的事情。

  沈卓點點頭：「那天考試，估計也是兩點多考完了。你等我吧，咱們一起回來。」

  這次安排在二十九考試，是因為考慮到之後七月再去，要隔兩個月，太久了。索性提前一天考了，老師們趕一趕，連夜批改好，三十那天髮捲子，評講，然後結束這期培訓。

  葉欣覺得行，就同意了。

  說完了這個，她就問他最近有沒有找大隊長。

  切著菜的沈卓，就轉過頭看她一眼，不確定她是不是怪他擅作主張了，先謹慎地說：「前幾天，是找過一回。」

  葉欣問：「你讓大隊長去跟知青們說話了？」

  沈卓點頭。

  葉欣就覺得很神奇，追問道：「你哪天去的？我怎麼不知道？」

  沈卓說：「就是你在屋裡睡覺，睡到我回來也不知道的那天。」

  葉欣撓頭。好吧，那時候確實在空間睡得昏天暗地的，當然不知道他耽誤了一會兒。

  她又問：「你怎麼知道那些事的？」

  沈卓就老實地告訴她，是李光輝跟他說的。

  至於李光輝為什麼知道，是因為李光輝跟男知青中的趙中華比較熟悉，兩人平時偶爾一起上工幹活，脾氣相投，聊天的時候不免聊到這個。

  李光輝當時聽了之後，就想起了上次自己跟沈卓說招工的事情。那時候自己還堅信沈卓的知青未婚妻會參加的，有機會准拋棄他回城。結果人家根本不參加招工，就是老老實實跟沈卓過日子。李光輝事後知道了，就有些後悔，覺得誤會人家了，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愧疚。

  這次知道人家未婚妻在知青裡面受了擠兌，雖然後面人家自己解決了，但大小也是個委屈。沈卓又忙著參加培訓，天天早出晚歸的，大概不知道這事。

  於是那天下工後，李光輝估摸著沈卓回來的時間，專門又在那裡等他。等到他回來了，懷著將功補過的心思，把他未婚妻受的委屈說了。

  沈卓當時一聽，眉頭就皺起來了，心裡很生氣。

  葉欣這麼好這麼勤快的人，竟然被別人這麼抹黑，還故意在新來的知青面前敗壞她的名聲。她平時這麼累，還要應付這些勾心鬥角的，也不跟他說。

  頓時沈卓就忍不了，一刻也沒耽誤，轉頭就去找大隊長了。

  第二期培訓時間出來的時候，沈卓就說過家裡負擔重，擔心葉欣一個人太累。當時李興國怕他這個受到公社主任重視的優秀學員不學了，也是連勸帶哄的，表示他家裡忙不過來的話，葉知青只管休息休息，這二個月不是農忙，地里活不急。

  所以那天聽了沈卓的話，李興國就知道自己該出面說說。一是為了安沈卓的心，二是自己大隊的知青自己確實有這個管理協調的責任，三是葉知青的確長得身板小嘛。

  而且葉知青在農忙時節並不偷懶，現在跟隊員相處越來越和諧，還積極去迎接新知青、幫新知青安頓，交公糧那天還救了個小孩，好多的隊員啊！怎麼能這麼受委屈？

  於是隔天，李興國就到知青宿舍去，說了一番。

  李興國也是沒想到事情的由頭是那個倒霉的孫知青，因為見他傷還沒好，就也沒指名道姓，只是籠統那麼一說，把意思傳達到。

  說的誰，知青們都心知肚明。

  孫維強也知道是說自己，更加沒臉，恨不得拿被子蒙頭不聽。他真沒想到，當初自己隨意的一句話，引出那麼多事來，他有種被反覆鞭打的感覺。

  但是為什麼大隊長突然來說這個，大家也是有點莫名其妙，私下裡就猜來猜去。

  ……

  葉欣了解完這個經過，也算是明白了。

  雖然這事實際上不需要沈卓幫忙，但是他知道幫自己出頭，這也是好的。

  她就露出了笑臉：「以後你做了什麼，也跟我說一聲嘛，別悶不吭聲的。不然人家打趣我，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沈卓卻是悶悶地說：「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葉欣想想也是，自己有點雙標了，就上前親他俊臉一下，軟聲哄道：「好嘛。以後有事我跟你說，你也跟我說。」

  她一湊近，沈卓就又聞到了那股淡淡的幽香，好聞得他捨不得分開，又蹭過來，還想再親親，說：「你好香。」

  葉欣臉一紅，覺得他真是得寸進尺了，「你走開！」

  沈卓也不敢造次，只好回頭繼續切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