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第 54 章

  齊晟昀的媽媽不希望齊晟昀，看到這些。

  她有些發懵，然後想掩飾，想解釋：「晟昀！我和你小姨，還有你爸爸，我們……」

  歐陽若琳說話聲音不像剛才那麼大聲了，但語氣還是帶著譏諷：「別小姨小姨的了，他八歲了，什麼都懂！才八歲！這眼神，夠凶的了。連話都不愛說。姐姐，你教育的可真好。」

  齊茂林：「你給我閉嘴！你再不喜歡他！他也是你同父異母姐姐的兒子！和你身上，也流著一樣的血！」

  齊晟昀媽媽是唯一一個關注齊晟昀的，她跑向齊晟昀。

  齊晟昀媽媽：「晟昀……你……」

  齊晟昀媽媽跑到齊晟昀身邊，剛單膝跪在地上，要和齊晟昀說話。

  齊晟昀突然說話：「我沒事。我小姨說的對，我都懂。我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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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晟昀的語調，有他那個年齡，不該有的冰冷。

  然後齊晟昀，轉身，走開了。

  齊晟昀媽媽：「晟昀！晟昀！」

  齊茂林對歐陽若琳發狠：「你當著孩子，就不能閉嘴！」

  歐陽若琳翻白眼。

  齊晟昀媽媽看著走遠的齊晟昀，沉默。

  然後她起身，轉身，看著齊茂林，還有她的妹妹歐陽若琳，聲音冰冷：「你們走吧。我不會，再麻煩你們了。」

  齊茂林：「若曦！你……」

  齊晟昀媽媽突然暴怒大喊：「滾！！！！」

  齊茂林不滿的皺了一下眉頭，轉身走了。

  歐陽若琳看著暴怒的姐姐，翻了個白眼，也走了。

  屋內，只剩下齊晟昀媽媽，一個人。

  當天晚上，齊晟昀媽媽，去敲齊晟昀的房門。

  齊晟昀正在畫畫。

  齊晟昀媽媽：「晟昀，你在幹什麼？」

  齊晟昀只是冷漠的看了媽媽一眼，繼續畫畫。

  齊晟昀媽媽：「哦，在畫畫，畫的是學校啊。同學，老師。」

  齊晟昀：「是。我不會畫，我的家庭。」

  齊晟昀頭都不擡，說完這一句話，繼續畫畫。

  齊晟昀媽媽聽到齊晟昀的話，坐在原地沉默，然後開始掉淚，默默的掉淚。

  齊晟昀又畫了幾下，然後一邊畫畫，一邊似乎是隨口不經意的，就說道：「媽媽，你不用傷心，我永遠愛你。你永遠有我。你不會缺愛。」

  齊晟昀說完這些話，還是繼續畫畫，就好像這些說話，只是一些無足輕重，無關緊要的普通說話一樣。

  但齊晟昀媽媽聽到齊晟昀的說話，震驚了，驚呆了，她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仿若被雷擊了一樣。

  齊晟昀又說話：「我想去香港念書。你陪我去吧。到那裡，只有我們倆，你就不煩惱了。你考慮考慮。」

  齊晟昀說話，仿若大人一樣成熟。

  齊晟昀媽媽不說話。

  她不可能讓齊晟昀離開齊茂林。

  齊茂林的所有資產，都應該是齊晟昀的，應該是她兒子的。

  他們離開齊茂林。齊茂林，再找女人，再生孩子。怎麼辦？

  齊晟昀媽媽不敢回答齊晟昀的說話，只能坐在那裡，沉默。

  齊晟昀仿佛已經明白了。明白了她的媽媽對離開上海這件事情，沒有回應，其實就是一種回應。

  齊晟昀：「那就留在上海。我要睡覺了，你走吧。」

  齊晟昀媽媽坐在原地，看著齊晟昀繼續畫畫的背影。

  她把手擡起來，想要去撫摸齊晟昀的頭，齊晟昀的背。

  但她沒有摸下去，手停下來了。

  最後她把手，收回來了。

  然後齊晟昀媽媽起身，走到門口，再次望著齊晟昀，長久的出神。

  齊晟昀聲音冷漠：「關門。謝謝。」

  齊晟昀媽媽說：「晟昀。」

  齊晟昀不等媽媽說話，就突然把筆摔在畫紙上。

  畫上，立即出現了一條突兀的橫線，整個畫，都被破壞了。

  齊晟昀媽媽知道齊晟昀已經生氣了。

  她深吸一口氣，說：「媽媽走了。」

  這是齊晟昀聽到的，媽媽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之後齊晟昀媽媽看著齊晟昀，慢慢把門關閉。

  然後她立即聽到屋裡響起腳步聲，是齊晟昀走到了門口，然後門鎖響起了從屋裡鎖緊的聲音。

  是齊晟昀將門鎖反鎖。

  門外鑰匙孔里，其實有能打開門鎖的鑰匙插著。

  齊晟昀的媽媽，隨時可以進去。

  但齊晟昀仍然要做這種無用的反鎖，這就是一種態度。

  齊晟昀，一定對她，拒絕帶著他，去香港，永遠離開上海，感到憤怒。

  晟昀。媽媽為了你，媽媽不可以。

  媽媽……不可以……

  第二天一早，齊晟昀起床，下樓，去吃早餐。發現以前早上一定會親自給他烹飪早餐的媽媽，沒有在西廚里忙碌。

  忙碌的，是一個阿姨。

  齊晟昀：「張阿姨，我媽媽呢？」

  阿姨：「少爺，太太讓我今天給你做早餐。她說有事，一早就提著一大包行李，走了。」

  齊晟昀：「去哪了？」

  阿姨：「不知道。太太沒說。」

  齊晟昀立即起身，跑到外面，看到家裡的司機，正在擦車。

  齊晟昀：「王叔叔，我媽媽沒坐你車裡？」

  王叔叔：「早上太太自己找了一輛出租，走了。說不用我送。」

  齊晟昀慌了。

  接下來，齊晟昀給齊茂林打電話，齊茂林說去機場。

  齊晟昀讓阿姨帶他，也去了機場，可什麼都查不到。

  媽媽就這樣消失了。

  晚上，齊晟昀回家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書桌里，有一個盒子。

  是媽媽留下的。

  齊晟昀立即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封信，還有一把鑰匙。

  齊晟昀立即打開那封信，信上，只有幾個字：「晟昀，媽媽走了。對不起。」

  那把鑰匙，上面寫著一個銀行的帳號。

  齊晟昀沒有把有鑰匙的事情，告訴齊茂林。

  他自己偷偷去銀行，搞清楚了，那把鑰匙，是一把託管鑰匙。託管的是時間。八年後，他十六歲生日一到，符合了齊晟昀媽媽定下的，打開保險柜的約定條件的時候，可以打開一個現在禁止他打開的保險柜。

  保險柜里，就是齊晟昀媽媽，給他留的，最後，最神秘，也是最重要的東西。

  但那個東西，是什麼？

  為什麼媽媽，要八年後，才允許齊晟昀打開，看到？

  這把鑰匙，成了齊晟昀對媽媽，最後的紀念。

  回到現在。

  齊茂林是第一次聽說齊晟昀和媽媽，還有這件事。

  齊茂林：「若曦，還給你留了一樣東西？什麼東西？還非要你八年後再拿？」

  齊晟昀：「我十六歲過生日那天，就去銀行，把那個東西，拿出來了。」

  齊茂林：「到底是什麼東西？」

  齊晟昀：「是一份文件。」

  齊茂林：「什麼文件！到底是什麼文件！若曦她，到底要搞什麼鬼！這麼神神秘秘！」

  齊晟昀：「您有點緊張啊。您要看嗎？」

  齊茂林：「……你，你隨身，帶在身上？」

  齊晟昀：「這幾天，因為我隨時可能和您交涉，因此，我一直帶在身邊。就是為了，隨時可以和您吵翻，隨時，可以拿出這份殺手鐧。」

  齊晟昀說完，把手往後一伸，齊晟昀的司機，立即把齊晟昀皮包遞給他。

  齊晟昀打開皮包，從裡面拿出一個文件袋，有些時間長了邊緣發黃的老舊文件袋，遞給齊茂林。

  齊茂林拿起來，立即把袋子打開，從裡面，先拿出了一個信封。

  信封里，是一摞照片。

  齊茂林看那些照片。是齊晟昀媽媽，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合照，都很親密。

  齊茂林：「若曦她，竟然，和這些男人，他們……他們……原來若曦！也不忠於我！」

  齊茂林突然把照片，猛的都摔在地上。

  齊茂林大口喘氣，臉上表情憤怒到接近瘋狂，惡狠狠盯著齊晟昀。

  齊茂林低頭，似乎在自言自語：「那個男人，是沈世。是以前我的一個競爭對手，他一直孤家寡人，無兒無女，也有上千億身家！前幾個月，剛剛死去，大筆遺產，現在還在遺產委員會手裡，無人繼承。原來他，竟然和我的女人，曾經有一段情！」

  齊茂林說到這裡，慢慢擡頭：「你媽媽要你看這些照片！是要告訴你，你不是我的兒子？是他的兒子是嗎！是要告訴我！你沒有我齊家的資產可以繼承，也可以繼承沈世沈家的千億資產是嗎？」

  齊晟昀：「我不知道。」

  齊茂林：「你不知道！這些照片！不就是答案！女人，沒一個好東西！都不是好東西！欺騙我感情！玩弄我感情！連給我生的兒子！都不是我的！」

  齊晟昀：「齊茂林，您先別激動。您看看文件袋裡，還有一封信。你看看信的內容。」

  齊茂林：「信？還有一封信？是什麼？也是照片？也是若曦，和第三個男人！」

  齊晟昀：「不要侮辱我媽媽。你不配。」

  齊茂林呼吸急促沉重，惡狠狠瞪著齊晟昀，但慢慢的，他的臉上，現出疲憊挫敗感。

  他低頭，從袋子裡，拿出又一封信，看封面。

  封面上，寫著發信人的信息。

  齊茂林眉頭皺起來，聲音顫抖：「親……親子鑑定……中心？」

  齊晟昀：「我媽媽，偷偷給你，還有我，還有那個沈叔叔，做了兩次親子鑑定。」

  齊茂林聲音更加顫抖：「那……那結果呢？」

  齊晟昀：「這封信，從我十六歲拿到開始，我就沒有打開。」

  齊茂林：「你沒看過？如果這封信上的鑑定結果，告訴你，你不是我的血肉！你和我沒有親子關係！你這麼恨我！這個結果，不是正合你意嗎！」

  齊晟昀：「說來諷刺。父親……」

  齊晟昀再次用了父親這個稱呼。

  齊茂林：「你，你又叫我，父親了……」

  齊晟昀：「對。我真的恨你，恨到我希望我不是你的骨肉。可當我想要打開這個鑑定結果的時候，我卻又發現，我對你，還是有父子之情。我對你，有感情。我對您，又愛，又恨。」

  齊茂林嘴動了動，沒有說話，和齊晟昀對視。

  齊茂林：「我以為，你永遠恨我呢！」

  齊茂林：「永遠恨，也永遠，放不下。」

  齊茂林表情，呆住了。他突然臉孔上的憤怒不見了，但表情變得異常的疲憊，還有衰老。

  他忍不住苦笑一下。

  齊茂林：「你要不是我的兒子。我……我就真成孤家寡人了！我這一輩子！所有人，都背叛我！我活的是什麼！」

  齊晟昀：「您知道我為什麼要救喬悅欣嗎？因為我知道，有一個能愛的人，是多麼不容易！多麼寶貴！我不想，像您一樣。」

  齊茂林手顫抖著，把信舉起來，晃動著說：「呵。這個結果，我還沒看到！你還可能是我的親生兒子！我就還沒輸！我要看結果，我要看結果……我要看結果……我要看結果……」

  齊茂林好像魔怔了一樣，嘴裡不停嘟囔著，手顫抖得厲害，慢慢把信扯開，然後手顫抖著，把檢測結果通知單，慢慢展開，又疲憊笨拙的，再也沒有一點梟雄霸氣的，到處去找自己的老花鏡，帶上，然後眉頭緊皺，努力調整自己的視線，去看清紙上，寫的內容。

  齊晟昀，此時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他自問心底，還是希望，他能是齊茂林的兒子。

  他，有些可憐齊茂林。

  也有些心疼，齊茂林。

  齊茂林掙扎顫抖的努力看信，突然他不動了。

  他，應該是看清了結果。然後，他就不動了。

  齊晟昀的心，也糾結起來。

  齊晟昀和齊茂林，還有那個沈世的兩份親子鑑定，到底是，什麼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