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 34 章

  謝卿白從慶心宮離開後，已是寅時，天空又下起了濛濛細雨。

  

  他頂著雨幽幽回到西庭院，為了不驚動已經睡著的人，飛升越過宮牆，回到屋裡，一股暖意撲面而來。

  冷熱差激的謝卿白抖了抖肩膀。

  他再次進入浴房，簡單擦拭後才回到裡屋。

  屋裡一片漆黑，他借著月色淡淡的光來到床邊拉起被子，才躺了進去。

  直到感覺被子裡暖烘烘的，他才將文楚的被子拋向一邊，將他拉到自己被子裡，緊緊從背後摟著。

  這一通下來，謝卿白也終於是疲累了，呼吸有重轉輕，睡了過去。

  但他睡得並不踏實，夢裡夢到了一場大火，燒掉了藥王谷的那處小院，他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

  這一夢鬧了很久，直到天快亮，他才睡踏實。

  外面雨勢未停，且一陣大過一陣。

  文楚是被一陣悶雷震醒的，她想起身看看時間，就聽身後有人低聲咕噥一句，「師姐別鬧，我好睏。」

  喑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

  文楚掙扎的動作停了下來，才發現自己被謝卿白密密實實的從身後抱著，他的手靜靜躺在她腰間。

  文楚一雙大眼睛，逐漸清明，她盯著面前的床幃，心想，怎麼又睡到一起了，明明睡前她把自己的被子裹得死緊，就怕半夜自己又蹬開。

  結果還是沒用。

  她泄氣地閉起了眼，外面的雨聲淅淅瀝瀝傳入她的耳中。

  文楚想起床，她手伸到腰間，試著想將謝卿白的胳膊放到身後，哪曾想，剛擡到一半，就又被睡夢中的謝卿白摟了回去，還把她有摟緊了些，「師姐別亂動，小心著涼。」

  「……」

  合著他一晚上摟著，是怕她又蹬開被子，著涼。

  文楚瞬間沒了脾氣。

  也不知道現在什麼時辰，但看外面這雨勢，大抵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想來今日大概公主那邊也不會找他們，便放心下來。

  但她實在不困了，躺在那裡把玩著手指，不時發出熙熙梭梭的聲音。

  謝卿白還是被她不斷的小動作擾醒了，他埋頭在她頸邊拱了拱，睫毛掃到文楚的皮膚痒痒地。

  到底還是放開了攔在文楚腰間的手，躺平了。實在困得厲害，眼睛都沒睜，高挺的鼻子散出淺淺的呼吸，薄唇抿出一條線。

  文楚得了自由，她聽著謝卿白似乎沒有起床的意思，遂緩緩轉過身，側目掃了他一眼，真的又睡過去了。

  文楚小聲道，「怎麼困成這樣？」

  說完幫謝卿白掖了掖被角，自己側向一旁緩緩坐起身，一頭濃黑的長髮垂下下來，裡衣在一晚上的翻滾中，松松垮垮地，露出半邊肩頭。

  文楚發現後趕緊拉緊，系好，熟練地摸向床腳拉起自己的被子。

  在那裡禪定了一陣，到底是有些餓了，才慢慢吞吞越過謝卿白從床上下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一番洗漱過後，文楚拉開門，撲面而來的水汽和草木氣息迎面而來。空氣中悶悶的，但是清新了很多。

  文楚就站在那裡活動了幾下筋骨，好幾天沒摸到劍了，還真是有點手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離宮，但看眼下這大雨，今天怕是出不去。

  正想著，大門開了。

  丫鬟撐著傘，手拿著食盒進來。

  文楚看著笑了笑，心道，要說這裡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用自己張羅。

  在丫鬟們走到門邊的時候，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結果食盒，直直裡屋說道，「謝公子還在睡，你們下去吧。」

  丫鬟們未多言，悄悄擡眼看了看文楚，回了下面耳房。

  文楚端起食盒嗅了嗅，真香。

  她想等謝卿白醒了再吃，可到底肚子的餓意抵過了對謝卿白的關心，她從裡面拿出一塊乳酪，一碗蛋湯，坐那便大快朵頤起來。

  可酒足飯飽，文楚有沒了事干，她在這屋子裡來迴轉悠了好幾圈，又回到裡屋，謝卿白依然睡得沉沉。

  文楚有點納悶，她站在床邊，歪著頭貓著腰看著睡得雲裡霧裡的謝卿白，「這小子晚上是幹啥了，怎麼能睡這麼久。」

  沒人跟她說話，也沒法練劍，更沒有閒書可看，問出真實無聊的快摳牆了。

  外面還下著雨，還不能出去……

  文楚沒法，只又脫了鞋，跨過謝卿白，躺回了床榻。

  剛躺下，謝卿白就跟聞著味兒似的，追了過來。非常自然地將被子蓋在了她身上，可他人並未醒。

  「這小子……」

  文楚雙手都被箍住了，動不了，謝卿白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在他頭頂，下巴咯的她有點疼。

  正當她想著抽出手的時候，忽地，謝卿白一條長腿也壓了上來，蓋在她半曲的膝蓋處。

  文楚像個抱枕似的，一動不能動。

  沒多久，文楚感覺自己腿邊有什麼東西，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

  這……這是……

  文楚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越瞪越大，小白這是……他是不是夢到了什麼。

  文楚忍了幾秒，發現他好像扭動的越發來勁。

  「啪」

  文楚到底沒忍住，拉出自己的手，一把拍向謝卿白的頸邊。

  謝卿白被這一把掌打醒了，他有些反應慢的摸著被拍紅的頸邊，迷濛的眼睛睜開條縫，無辜地盯著眼前沉著臉的文楚，聲音半啞道，「怎麼了，師姐？」

  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睡夢中被拍醒，也是滿腦子疑惑。

  文楚憋著個臉，支支吾吾半晌問道，「你是不是夢到了什麼？」

  她沒有明說，主要也確實不太好意思。

  謝卿白反應了幾秒，慢半拍地思考回憶了一下，隨後慢吞吞地搖搖頭，依舊無辜地看著文楚，「沒有啊，沒夢到什麼。」

  他不解文楚為什麼沒頭沒腦問了個這。

  「那，那你……」文楚一時不知道咋形容，她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埋在被子裡的手，戳了戳謝卿白的腰間。

  謝卿白正在敏感時期，被戳的腰間一緊，當下反應過來，文楚這反應的原因。

  他當下清醒了，手忙腳亂退開，縮到床邊沿，「我，我……師姐我不是故意的，它……早上就……」

  手按著腰間，不太聽話的地方，努力平靜著。

  文楚上下打量他一陣，見他此時窘迫的樣子，也知道男人早上都會有的現象，遂拉過被子給他蓋在身上，自己則面朝里轉向一邊，「你平復下吧。」

  這一番烏龍過後，謝卿白也再沒了睡意。

  緩過那一陣，謝卿白坐起身，見外面天色已然大亮，只是雨還未停。出去洗漱了番，沒什麼胃口地吃了些早餐，又懶懶地躺回去，深吸一口氣，竟還是有些疲累。

  他雙手撐在後腦勺，微側頭睨著依舊背對著她的文楚，乾咳了一聲，道，「師姐，今天想不想出宮？」

  一聽出宮，文楚「蹭」的一下，轉過來坐起身，附身望著他道，「我們可以出宮了？」

  謝卿白嘴角勾了勾，「師姐要真想出宮，我來想辦法，不過……」

  文楚見她說話說一半，有些著急，「怎麼還吞吞吐吐，不過什麼？」

  謝卿白見文楚著急，他倒是一派閒適，擡起手食指沖文楚勾了勾，「師姐你過來些，我跟你說。」

  文楚不疑有他，手撐在床上，耳朵湊近她唇邊，「你說。」

  謝卿白盯著近在咫尺的側臉，他甚至都能看清她臉上的絨毛，皮膚是真好啊。他不由地感嘆一下。

  文楚等了半天，見謝卿白沒動靜，便轉過臉。

  這一轉不要緊，她的唇便直接壓在了謝卿白的唇上。

  「……」

  「……」

  兩人視線相觸，文楚眼睛儘是驚詫和羞窘，但謝卿白眼裡確是半垂著掃著她的，三分戲謔中帶著七分濃到化不開的情。

  文楚當即就要離開，被謝卿白按住了，他戀戀不捨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唇，才側頭來到她耳邊，說道，「要出宮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是師姐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文楚想起身，但謝卿白按著她的後背，她只能趴在他胸口，「什麼條件？」

  謝卿白想了想，道，「師姐以後就當我的侍衛吧。」

  「不行，等你傷好了，我就……」文楚話還沒說完，謝卿白就攔住了，手指壓在她唇角，道，「師姐記不記得你還欠我兩次……」

  文楚頓了片刻，想起那是在藥王谷時期，她答應的。「你想怎麼著？」

  謝卿白笑笑，「那這裡就用一次，師姐以後就做我的侍衛，是一直……」

  文楚話在嗓子裡滾了滾，又咽了下去，好半天才說道，「等你傷好了也用不著我啊，葉修我看身手也不錯，你何必？」

  文楚不解。

  「他怎麼能和師姐比……」

  這話說得，文楚試圖曉之以理，「你看小白，你我畢竟長大了，以後都要有自己的新生活。師姐終歸要嫁人的……」

  這話可屬實戳到了謝卿白的三寸，他最不想聽的就是這。

  結果文楚話還沒說完，謝卿白一個使力，就將文楚按在了身下，文楚瞪著溜圓的眼睛，盯著他。

  只見謝卿白嘴角懶懶勾著一絲笑意趴在她胸口，「師姐，你，要不要試著喜歡我……畢竟」

  他說了一半，另一半讓文楚會意。

  「……小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