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2024-09-14 22:50:55
作者: 胡壹淳
第 21 章
文楚仿佛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新聞,她還有些不敢相信,「那你,你是官家人。」
官家人,謝卿白想了想,「算是吧。」
這個時候,文楚腦子裡忽然閃過很多想法,如此顯赫的身份,在京城又有此豪宅,他怎麼會被送去藥王谷那麼多年。
再聯想到他的箭傷,文楚便捋出了個大概,不是尋常的得罪人,八成是跟霍家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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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藥王谷的時候,她聽那些來治病的人,說了很多關於霍家的事情,功高蓋主……削兵權等等
她很愛聽這些事情,卻沒曾想,有一日這些事情會跟她眼前的人有了關係。
「那你為什麼會被送去藥王谷?你的爹爹娘親呢?」問出之所以這麼問,是從昨日到今早,她並未看到謝卿白去請安。
大抵那個府里,只有他自己。
謝卿白靠在車窗上,揚起脖子,思忖了片刻,道:「他們在西洲。」
「啊?那為什麼要讓你一個人來這長安城?」難怪這兩日看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滿滿的孤寂感。合著到了長安,他也還是一個人孤軍奮戰。
謝卿白沒法回答這個問題,他垂下了眼睫,擋去了眼裡一閃而過的悽惶,「以後有師姐陪著我了,我就不是一個人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震地文楚胸腔悶悶地疼,她起身坐到謝卿白旁邊,抓起他的手,認真地說道:「有師姐在,以後絕對不會讓你再受傷。」
謝卿白嘴角牽起一絲笑意,手回握著她的,半晌點點頭,「好。」
在過往的十幾年中,文楚習慣性擋在謝卿白身邊,那是因為他小時候總被人欺負。現在她還是想像過去那樣,護著他,盡她所能。
到了目的地,文楚先從車上下來,隨後謝卿白才從裡面出來。
文楚到了才知道他們來的是,霍府。
在外面她也不好問,只與葉修並排著跟在謝卿白身後。
此時霍府大門緊閉,門外有士兵把守著。
謝卿白走到門前,那幾個守門的士兵認識他,俯首行禮道,「小公子來了。」
「公主來了嗎」
「回公子,來了。」
謝卿白點點頭道,「好。」
說話間,大門開了,他們三人進了院落。
一進門,一座假山擋在前面,左右兩邊迴廊延伸到裡面。
謝卿白從右邊繞過去,便進了主院落。
此時大廳里,遠遠地就聽到女子和孩童玩鬧的聲音。
謝卿白頓了頓,回身對文楚說道,「你跟葉修就在這裡等著我,」說完又擡眼望向葉修。
葉修會意。
在謝卿白往大廳去的時候,葉修就拉著文楚進了迴廊的拐角。
葉修也對文楚很好奇,他家公子他跟了兩年,身邊最親近之人也就他,怎麼今日忽然就多出了一個貼身侍衛,看著瘦瘦弱弱的,也不像是個高手。
「你跟公子是怎麼認識的,我怎麼之前都沒見過你?」葉修每次來霍府,他都不用操什麼心。
文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高高壯壯,兩道粗眉斜插入鬢,眼神凌厲,一看就是練家子。唯獨那雙眼睛,下垂的眼角,給他增加了一絲親和力。
憨憨的,看著年齡跟謝卿白不相上下。倒不是謝卿白那般心思重。
就是他這兩年跟著謝卿白。
見文楚盯著他出神,葉修在她眼前晃了晃,「哎,問你話呢。」
文楚一下子回過神,「哦,很早了,幾年前我救過公子。」
葉修點了點頭,不疑有他,「難怪公子那麼信任你。」他憨憨地笑了幾聲,擡手搭著文楚的肩膀拍了拍,「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一起保護公子。」
葉修力氣很大,拍的文楚趔趄了幾下才站穩,「好,好」說著從他臂彎下繞出來,往正廳望去。
此時謝卿白,正被一個穿著明艷的女孩子抓著胳膊,那姑娘大概就是門口士兵說的公主。
文楚只遠遠看著,都覺著這位公主水靈,皮膚吹彈可破,一頭披肩長發,在耳朵兩側梳著兩個小髮髻,甚是可愛。一身粉白色絲質長裙,將她的身材襯的凹凸有致。
文楚不由地嘖嘖感嘆,「公主可真好看。」
但這位文楚口中好看的公主,此時滿臉期待,抓著謝卿白的袖子撒嬌道,「卿白哥哥,上次你說要給我帶禮物的,禮物呢?」
謝卿白聽她這麼一說,張張嘴,擡手拍了拍腦門,「嘶,公主,本來我是尋到了一件好寶貝,但是來的及忘帶了。下次一定記得帶過來。」
蕭澤蘭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噘著嘴不樂意地道,「我不管,卿白哥哥又食言了,那你得答應蘭兒一個要求。」
謝卿白自知理虧,點點頭,「公主請說,只要我能辦得到。」
蕭澤蘭剛剛還垮著的小臉一下就喜笑顏開,「今天陪蘭兒進宮。」
又是這個要求,謝卿白不止一次拒絕過,當聽到她又說出來的時候,他想都不想就要拒絕,哪知蕭澤蘭攔住他要說出口的話,說道:「我知道,你又要說,外男不能隨意進宮,可是這次不一樣嘛。」
謝卿白不解,「有什麼不一樣?」
此時坐在主座看他們玩鬧的霍寧玉,放下茶杯,笑著說道:「卿兒,這次宮裡要給公主選駙馬,你去幫做做參謀,這是皇上准了的,你小舅母也會陪著進宮。」
聽到皇上,謝卿白身子震了一下。
蕭澤蘭甩了甩謝卿白的胳膊也道,「是啊卿白哥哥,這次我可是專門求的皇阿瑪,他才准了的。」
謝卿白知道這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麼,他此刻心跳的快了幾下,胸口上的傷因為他此時緊繃的神經連帶著,隱隱發疼。
他望向霍寧玉,他正向他走來,「放心卿兒,你小舅母經常進宮,知道該怎麼做怎麼說,你別擔心。」
「是啊,卿白哥哥,母妃這邊的親戚就只有你們,我當然得讓你們去給我把關。」蕭澤蘭自豪地沖謝卿白翹翹下巴。
「好,公主,這次哥哥答應你。」謝卿白笑著摸了摸她的發頂,心裡若有所思。
霍寧玉還有正是要跟謝卿白聊,就對蕭澤蘭說道,「蘭兒,你舅母給你準備了很多女兒家的東西,你快去看看吧。」
「好呀,那我一會兒來找卿白哥哥。」
謝卿白點了點頭,目送她離開了正廳,這才走到霍寧玉跟前。
霍寧玉比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後兩人從正廳出來往書房去。
今日公主來訪,多餘的人都被清走了。那些留在霍府明的暗的眼線,暫時都不在。
來到書房,霍寧玉移動靠牆的一排書架上的一本書,牆面的暗門打開了。
霍寧玉帶著謝卿白進了暗門。
這裡是謝卿白第一次進來,裡面是縱深的大通間。左右兩排大書架,上面都是各種藏書和文件。中間盡頭放著各種珠寶。
霍寧玉進暗間,直接走到最裡面頂部的地方,他拉過一個椅子,站上去,從上面取下一個錦布盒子。
拿到這個,霍寧玉小心地吹了吹上面的塵土,然後他拿袖子又擦了一遍,才顯出了盒子的顏色。
謝卿白走到椅子下面,望著霍寧玉手裡的東西,「小舅舅這是什麼?」
霍寧玉從椅子上跳下來,摸著那個盒子,臉上的表情多了一絲傷感的笑容,「這是你母妃留給你的東西,也是唯一能證明你是你的東西。」
謝卿白顫著擡起雙手,修長的指節微微抖著,從霍寧玉手裡接過那個錦盒。紅黃交織的綢面,因為年頭太長,顏色已經發了暗。
「這是我娘留給我的?」謝卿白盯著這個盒子,眼裡仿佛進了沙子一般,他不可控制地快速眨了幾下眼睛,眼角澀的厲害。
霍寧玉嘆口氣點點頭,「當年你母妃冒險把你換出來,身上就只帶了只一樣東西。」
謝卿白這會兒感覺,血直往頭頂沖,他舔了舔有些乾的唇,這才擡手小心地打開盒子,深怕太用勁,把它扯爛了。
盒子裡靜靜地躺著一個和田玉勾,看這塊玉的質地,實數上層之品,這麼多年依舊亮澤。
和田玉勾是皇家之物,霍寧玉之前未曾見過。想必是他姐姐跟皇上之間的什麼約定。
和田玉勾下面放著一封泛了黃的信紙,謝卿白將這封信拿了起來,閉眼深呼吸幾口,又將它放了回去。
「小舅舅我不看了,」說著,眼角劃下了一滴淚,「我……」謝卿白想說些什麼,可是嗓子堵得厲害。
霍寧玉也忍不住,落下了淚,他都能想像到當年姐姐寫這封信的時候,是存了什麼樣的心思,她應該是已經知道自己時日無多……
「也罷,隨你吧。但是卿兒,我們等了兩年多的時機,大概是來了。只是此一遭過後,小舅舅也不知道是刀山還是火海。」霍寧玉在長安多年,知道朝廷已經姓了呂,要絆倒呂氏一族,他們也只能這麼做。
謝卿白將和田玉勾放回錦盒裡,臉上浮起一絲苦笑,「小舅舅,從我進長安,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霍寧玉嘆了口氣,「這幾年你接觸那太子,也知道他是個什麼德行。」
謝卿白握著那個錦盒,手指摩挲著上面的紋理,他腦子裡七七八八閃過很多畫面,眼神逐漸冷了下來,晦暗的燭火搭在他半邊刀刻般地側臉上,全身透著凌厲之感。
「太子不過是一個傀儡,真正掌權的還是呂相家父子,這些年明里暗裡,那呂家權勢已經滲透到京城各行各業。」謝卿白說到這些,臉上都帶著幾分寒義,「這兩年我發現,呂家一直秘密養著一批精銳,就在長安城外。」
謝卿白眼睛盯著那一簇急速跳動的火苗,直至它因力竭熄滅,他才喃喃道,「蕭澤燁登機之時,便是大魏改姓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