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2024-09-14 22:50:51
作者: 胡壹淳
第 18 章
正在文楚驚恐的飄過恐怖的想法時,又聽到房頂有人踩踏的聲音。
顯然趴在他身上的人也聽到了,只將被子拉高了些,從上面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一個腦袋。
與此同時,文楚聞到了一股鐵鏽味……
這個味道,加上房頂的聲音和這人奇怪的動作,文楚滴溜溜轉的眼睛終於捋出了些眉目。
常年混跡醫館,她知道這是血腥味。
她知道身上趴的這個人,受傷了,而且傷的不輕,不然血味不會這麼濃。
不多時,停留在房頂的聲音逐漸遠去。
趴在身上那人才長舒了一口氣,翻身側躺在她旁邊,虛虛地說了句,「抱歉姑娘,剛剛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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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楚等著他下一部動作,解開她的穴道,結果半天沒了動靜。
文楚心裡吶喊,「大哥,你不會是暈了吧,你倒是把我解開啊,我好歹能幫你止血。」
但那人確實是因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一路逃避追殺,這會兒放鬆下來,他是再也堅持不住了。
文楚一直就這麼巴巴的等著,到最後實在是困的厲害,僵僵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天已經大亮。
文楚一猛子睜開眼睛,試著動了動,能動了。
她趕緊坐起來,發現身邊那人還在昏迷。
此時他穿著夜行衣,蒙著面,文楚看不真切。
文楚實在是來氣,「本姑娘黃花大姑娘一枚,竟然被你吃豆腐。」說著就給了那人一巴掌,力道屬實不輕。
見那人還是沒動靜,文楚頓時後背直了起來,「不會是死了吧?」
她擡手在那人脖頸處摸了摸,還在跳動,文楚鬆了口氣。
虛驚一場過後,文楚這才將他的臉扳正了,把臉上那蒙面的黑布拉了下來。
這一拉不要緊,眼前這人的容貌,讓文楚瞬間愣在了原地。
她眨巴著眼睛,看著躺在那裡,唇色發白,面容消瘦的人不正是分別快兩年的謝卿白?
文楚有點不可置信,手僵在了半空中,「小白?」
雖然此時,躺著的這人面無血色,閉著眼。但是文楚跟謝卿白一起生活十幾年,他就是化成灰,她都能認得出來。
可是,謝卿白怎麼會被人追殺,淪落到此種境地。
發現了的真容的文楚也顧不得別的,一咕嚕從床上下來,連拍了幾下謝卿白的臉,他都沒動靜。
文楚慌忙開門出去叫他爹。
此時,文書林正在院子裡曬藥草,就聽文楚著急忙慌地喊道:「爹,爹,小白不行了。」
文書林以為是文楚做噩夢了,這裡哪裡來的小白。
文楚甚至都沒顧上把衣服帶子拴好,直拉著文書林往她屋裡跑,「怎麼啦你這是,大早上風風火火的?看見鬼了?」
文楚點點頭,「跟看見鬼差不多,小白,小白受傷了。」
文書林以為聽岔了,「誰?」
「謝卿白,小白。」她一邊說,還一邊指著自己的屋。
文書林依言指著她屋裡,「你是說卿兒在你屋裡受傷了?」
文楚點頭如搗蒜,「對對,他受傷昏迷了。」
文書林擡手摸了摸文楚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沒發燒啊,難不成被司恆那小子氣傻了?」
文楚知道他爹不信,「哎呀,爹你自己進去看。」
說完拉著文書林磕磕絆絆地進了屋,此時她的床上真躺著一個黑衣人,「楚楚你屋裡怎麼會有,男人?」
文楚顧不上解釋,將他爹推至床前道:「爹你仔細看,那是誰?」
文書林這會兒也覺察出不對勁,走近了低下頭一看,心裡一震,眼前這人可不就是是文楚口中的小白。
看謝卿白臉色,文書林就知道他失血過多。
也顧不得相別的,掀開被子忙檢查他身體。
發現他胸口處有一處箭傷,但是箭是被硬拔出去的,所以才會失血過多。
已經耽擱久了,「楚楚你快去少些熱水,我得給卿兒縫合這傷口,不然會感染。」
「是,爹。」
文楚這才想起抓著自己的外袍,快速穿好,往灶房跑去,期間因跑的太快,險些絆倒。
在文楚去燒水的功夫,文書林去藥房取了一堆藥具和藥材。
在簡單清洗過傷口後,上了一些藥,這才開始縫合。
這一遭過後,文書林額頭竟然沁出了些汗。
收拾好,文書林這才給他包紮起來。
「好了,估計個把時辰過後,卿兒應該就能醒過來了。楚楚你去把粥熱一熱,等他醒來,得吃點東西。不然身體太虛。」
文楚站在床頭,看著謝卿白頸邊帶著的楓葉墜子,便知他後來又回過小院。
有點欣慰,有點心疼。比起離開藥王谷時,如今的謝卿白瘦了不少,五官也褪去了稚嫩,多了些凌厲的分明感。
長睫毛此時掩著緊閉的雙眸,一顫一顫,大概是因為傷口的疼痛,睫毛不時地閃動著,更增添他的虛弱,惹人憐惜。
文楚將被子給他蓋至胸口,這才往外去給他熱粥。
文書林沒有離開,他一直坐在床頭,看著睡夢中有些痛苦的謝卿白,拿起毛巾給他擦了擦汗,自言自語道,「卿兒,你這兩年是經歷了什麼?」
這一天醫館沒開門,文書林和文楚一直在等著謝卿白醒過來。
見他如今的情況,他們有很多問題想問,當務之急只能等他醒來。
文書林繼續在外面忙碌這曬藥,文楚一開始在屋裡等著謝卿白醒來,但是一直沒動靜,她就去藥房拿了幾瓶營養露,想著先給他補充點營養。
哪知拿著藥回來後,一打開門發現床上空空如也,剛剛躺在那裡的大活人消失了。
「人呢?」
她正欲上前檢查窗戶,忽然藏在門後面的謝卿白從後面伸出手,一把將文楚拉到懷裡捂住了她的嘴,隨即一腳將門踢著關上了。
她枕下的那把刀,此時正架在她的脖頸處,堪堪貼著她的皮膚。
大概拉文楚的時候,太用力,她碰到了他的傷口,謝卿白疼的悶哼一聲。
文楚知道,這是人在不安全的環境裡,受傷後本能的應激反應。
謝卿白此時並不知道眼前人是文楚,她也不能太激動,只緩緩擡起手裡的兩瓶營養露,又指了指嘴。
謝卿白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傷口引發的高燒,這會兒讓謝卿白有些頭暈目眩。
但還是有本能的自保意思,覺察她沒有傷害自己的意圖,這才放開她。
抓著刀靠在了門上,閉眼喘息著。
就這半天,他都是用盡了全力,
傷口處的繃帶沁出了血,果然是又裂開了。
文楚見他放開了自己,這才緩緩轉過身,看著半裸著身子的謝卿白,泄力地靠在那裡。
文楚眼角一陣發酸,眼睛不由地泛起了淚花,霧蒙蒙的,「小白,你怎麼會傷成這樣。」
如果他昨晚來的不是醫館,此時的謝卿白,恐怕已是一具冰涼涼的屍體了。
雖然文楚是帶著哭腔的聲音,低低的,但是這個聲音,那熟悉的稱呼,讓頭暈目眩的謝卿白頓時血氣上涌。
他覺著自己大概是燒糊塗了,這會兒居然聽到了文楚的聲音。
謝卿白垂眼,半張著嘴艱難地呼吸著,他似在自嘲地勾了勾幹裂地嘴角,「我是快要死了麼?居然聽到了師姐的聲音。」
文楚見他手裡始終握著那把刀,幾步上前抓著他的手腕,拍了拍謝卿白的臉,「小白,是我啊,你還好嗎?」
熟悉地聲音再次想起,饒他燒迷糊這會兒也有點清醒了。
謝卿白猛地睜開眼,垂眸望著眼前熟悉的紅衣姑娘,不正是他心心念念暗暗找尋了兩年的師姐嗎?
此時竟然真如救世主般,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謝卿白忍著腦袋襲來的一陣陣痛意,他硬撐著站直身子,
「哐啷」一聲
他手裡的刀掉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了眼前的文楚,滾燙的身體貼著文楚,像是要把文楚嵌進他身體裡一般。
沁骨地思念,全部融入這一個懷抱里,因病帶著些疲弱的顫音半啞地喃喃道,「師姐,你是不是知道我想你,所以出現在了我的夢裡。」
此去經年,他又長高了也壯了,只能弓著腰,頭垂在文楚肩頭,「阿楚,我好想你。」
這個名字他只敢夢裡叫她。
謝卿白以為是頭疼帶來的幻覺,可是這個夢好真實,夢裡的文楚雙手攬著他汗津津的後背,怕碰到他的傷口,儘量繃著身子,輕拍著安撫他。
「師姐也好想你,小白。」
這一聲在耳邊的回應,和手邊的溫度太真切了。
謝卿白腦子有一瞬間的晃神,他慢慢直起身,打量著眼前早就哭成淚人的文楚,才發覺,這是真的文楚,根本不是在夢裡。
登時謝卿白全身如被人泄了力一般,哽咽著,一股委屈全湧上心頭,高燒帶來的暈眩感,讓他此時眼神都沒辦法聚焦。
但謝卿白還是努力甩了甩頭,再次認真地確認著,「師姐,真的是你!」
像是終於得到了想要的結果,說完他不管不顧自己的傷口,又將文楚攬到懷裡,「師姐,還以為你和師父再也不要我了。」
謝卿白說的卑屈,連著這兩年的種種心酸,頓時眼眶紅了。但他只敢埋在她肩頭,怕文楚發現他此時的軟弱。
生病總是能讓一個人,變得更加敏感和脆弱。
文楚見他這麼激動,擔心他的傷口崩開,就順著他有些凌亂的後腦勺。
現在的謝卿白比她高出不少,她還得踮著腳才能摸著他的發頂,「我和爹爹怎麼會不要你,你現在受傷了,快去床上躺著,不然你師父看到你傷口裂了,可是要罵我的。」
文楚輕哄著他,正想扶著他去床邊休息。忽然間一股重力壓著她跪在了地上,她後仰著頭,看向趴在她肩頭的謝卿白。
他又暈了過去。
文楚著急地對著門大喊道,「爹,爹,小白又暈過去了。」
她擡手摸了摸謝卿白的額頭,燙的嚇人。
文書林從外跑進來,見半壓著文楚靠在床柱的謝卿白,脫力的垂著手,他趕忙上前,兩人攙扶著才把他重新扶回床上。
文書林摸著他的脈象,不住的嘆氣,「這孩子離開藥谷後,到底是怎麼折騰自己的,怎麼傷成這樣,明明他自己就是個大夫。」
看來不止是外傷的問題。
文書林嘆息著,起身給他重新包紮了裂開的傷口,又上了一些消炎的藥,能讓他快退燒。
文楚本想拿毛巾放在他額頭處,物理降溫,但是起身後,發現自己的手被謝卿白死死的抓著,怎麼都拽不出來。
文書林也看到了,將毛巾遞給她,若有所思地道:「好好照顧他,爹去給卿兒調配點養胃的藥。」
文楚點了點頭。
一隻手將毛巾服帖的放在謝卿白額頭上,文楚開始認真打量著昏睡中的不安穩的謝卿白,這會兒他臉色燒的通紅,文楚真是打心眼裡心疼。
自從他到了藥王谷,他們就未再讓謝卿白受過傷。
小時候出去玩,她都是沖在前面保護他。
可是現在……
忽然一個念頭衝進文楚的腦海,她要繼續保護他。
像小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