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梳理

  倒也不是莫德在裝傻充愣。

  主要是，桑妮拋出問題的時機太奇怪了。

  見莫德一臉不解，桑妮補充了一句：「亞瑟的手。」

  「哦，那個啊……」

  莫德奇怪看著桑妮。

  頓了頓，他放下拖把水桶，慢動作重演了一遍當時躲閃的動作。

  做完這個動作後，他看向桑妮，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道：「是這樣？」

  桑妮沉默。

  幾秒後，櫃檯內突然傳來一下落物聲。

  莫德下意識看向櫃檯底下，在看到櫃底邊緣處露出來的小部分槍柄後，眼皮動了一下。

  

  桑妮適時道：「只是槍不小心掉了而已，不用在意。」

  說完，她彎腰撿起槍，隨意放在櫃檯上。

  「你剛才演示的動作，我沒能記住，勞煩你再演示一遍。」

  「……」

  莫德看了眼橫放在櫃檯上的燧發槍，那槍口有意無意間對準了自己。

  他沉思了一下，當然不會再去演示那毫無意義的動作。

  雖然不清楚桑妮執著於此的動機，但似乎也不能再敷衍了事。

  「我沒用什麼方法，只是因為當時有所防備，所以才能及時躲開，而且，這種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桑妮聞言，靜靜看著莫德。

  半響後，她點了點頭，平靜道：「確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繼續忙吧。」

  「……」

  莫德啞然，只能默默給桑妮打上一張名為怪異的標籤。

  隨後，他將拖把水桶放到儲物間裡。

  返回店裡的時候，桑妮仍坐在原位。

  先前橫放在櫃檯上的燧發槍已不見蹤影，轉而多出了一張草紙，上面壓著一支鉛筆。

  莫德的目光從那紙筆一掠而過，問道：「我能回房間了吧？」

  桑妮點頭，抽出壓在鉛筆下的草紙，示意莫德過來拿走。

  莫德會意，走到櫃檯前，接過桑妮遞過來的草紙。

  上面寫了幾行字跡。

  粗略掃了眼，似乎是幾個注意事項。

  這麼少的內容還要專門寫在紙上？

  莫德一頭問號。

  收起草紙，莫德眼角餘光瞥到那支鉛筆，念頭微動。

  「桑妮，這筆我能帶回房間嗎？」

  「隨便你。」

  「謝謝。」

  莫德拿走鉛筆，轉身離開。

  桑妮目送著莫德離開，隨後從櫃檯下的抽屜里拿出一本記事本和一張報紙。

  她將兩樣東西放到檯面上。

  報紙擱一邊，記事本直接翻開了一半。

  被翻到的紙頁上寫了一些夾帶人名的資料。

  桑妮掃了一眼，然後又翻了一次。

  這一頁同樣有字，而在紙頁上半部分里，基德的大名赫然在內。

  沒有多看，桑妮又翻了幾下，這才終於翻到完全空白的一頁。

  之後，她從抽屜里拿出一支鉛筆，先是看了兩眼報紙內容，然後用筆在記事本上寫著什麼。

  幾分鐘後，桑妮停筆。

  原本空白的紙頁上已經被寫去過半。

  在那些文字的最下方，則是莫德的全名，以及一個大大的問號。

  最後看了眼莫德的名字，桑妮合上記事本，連同鉛筆一直放到抽屜深處。

  「找索爾聊聊吧。」

  桑妮低聲自語。

  .............

  莫德回到醒來時的房間。

  這麼輕鬆就被接納，莫德還是挺意外的。

  不過，莫德也看得出當家做主的索爾對於這方面很隨性。

  之所以將他帶回來，或許真的是純粹將他當做店裡未來的苦力。

  「既來之則安之。」

  莫德自語一句，將房門反鎖，隨後一屁股坐在那張積著厚塵的椅子上，這才端詳起草紙上的內容。

  【無論白天或晚上，不能出門，老實待在房子裡。】

  【不要碰貨架上的商品。】

  【地下室禁止進入。】

  【廚房冰箱裡有食材。】

  【其他的事，明天再說。】

  莫德心情複雜地看完了草紙上的內容。

  就這幾件事，口頭說一下不就行了？

  莫德微微搖頭，無法理解桑妮的行動風格，將草紙丟到同樣積塵的桌面上，隨後拿起一同帶過來的鉛筆。

  【獵人筆記】

  念頭一動，黑色的筆記本憑空現出。

  隨意翻到其中空白的一頁，莫德閉上眼睛，努力回想著有關海賊王的記憶。

  為了鞏固整理這些記憶，他打算慢慢默寫出來，然後梳理一遍，之後再多寫幾遍。

  獵人筆記所配套的鵝毛筆雖然是無墨的，但也只有它才能在獵人筆記里根本性的留下筆跡。

  至於其他的筆。

  比如莫德手中的鉛筆。

  他可以用鉛筆在獵人筆記里的隨便一張紙頁上亂寫亂畫。

  但之後只要撤掉獵人筆記，那些留在紙頁里的文字和塗鴉就會變成石墨灰落向地面。

  由此，莫德就可以肆意利用這一點去鞏固記憶。

  要知道，這些記憶所轉化的情報，在未來皆有可能成為他的養料。

  「印象比較深刻的，果然還是草帽海賊團嗎……」

  「畢竟是主角團，情報披露得比較多。」

  「但他們真正強大的時期，是在劇情開始的兩年後。」

  「太遙遠了……」

  「從基德現在的年齡來看，離劇情開始前，好歹還有幾年吧？」

  「而且，更合適的目標比比皆是，沒必要盯上他們。」

  「對了，惡龍海賊團，不知道獵人筆記能不能對魚人族生效，還有巨人族！」

  「要是能行的話，簡直不敢想像。」

  「話說惡龍海賊團是在東海吧，而這裡是西海，單靠航海的話，去得了東海嗎？」

  「我記得基德好像是南海出身，既然他能來西海，那從西海到東海，應該也沒問題。」

  「現在想這些，似乎沒什麼意義。」

  莫德一邊梳理著記憶，一邊在紙頁上寫寫畫畫。

  雖然對航海知識一竅不通，卻不妨礙他發散思維。

  就這樣沉浸其中，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

  索爾的房間。

  點燃的幾根蠟燭分置於窗台、床頭邊上、桌上等地方，為數十平方的房間提供充足的光源。

  明明有更便利的電燈，但索爾卻棄而不用。

  這一直是桑妮無法理解的事情之一。

  「你特意來找我，就是為了告訴我莫德很不正常？」

  索爾盤膝坐在一張偌大的雙人床上，右手握著那一根鍍金的細長菸斗。

  煙霧繚繞，稍顯嗆鼻。

  他的目光透過煙霧，略帶審視的落在面前的桑妮身上。

  「但你也知道，我從來就不會在乎這些。」

  「索爾，莫德跟之前的那些……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

  桑妮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索爾輕輕搓揉煙柄。

  「你說的也對，他確實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