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何君女士昨天跟她喬姐去家裡的美容院做了個全套spa，不止是兩位媽媽，池銳還在照片裡看到了暑假在遊樂園看到的那位女士，甚至在某張照片的一角江歆桐和葉凌也在！

  再一看何君女士的配文【好久沒這麼人齊過了，我乾兒子被抓過來幫忙帶孩子了】

  那九宮格照片被池銳翻出花來也找不出第二個男的，他腦子突然混亂了......

  他知道他媽有個乾兒子，他媽也跟他提過幾次，只是何君每次跟他聊這些的時候大多用的是方言和親切的稱呼，所以池銳一直沒有記住她乾兒子的名字。

  而現在，他親愛的媽媽告訴他，自己喜歡的人就是她這麼多年的乾兒子！

  荒謬！這太荒謬了！

  他不死心，將這張朋友圈截了張圖發給葉凌。

  r：【圖片.jpg】

  就在他糾結怎麼和葉凌開口的時候，他已經回了消息。

  

  凌：【咋了？你認識我乾媽？】

  r：【你要不要看一下我給你乾媽的備註】

  葉凌看著他發的這條消息，略帶疑惑的再一次點開了池銳發的照片，「A媽」倆字仿佛被加了特效，在圖片的左上角閃閃發光。

  他的腦子突然宕機，腦子裡閃過一堆有點沒的，包括他乾媽經常說的：

  「我家那小子聽話是聽話就是不愛出門」

  「芽芽不愛拍照，我這手機里都沒有他照片不然還能給你看看」

  「你們倆小時候可喜歡黏在一起了，抱一起不撒手呢」

  ......

  他試探著打出一句除了他們倆家人幾乎沒有人知道的稱呼：【芽芽】

  有那麼一瞬間，池銳覺得自己回到了自己記憶中聽到這個稱呼第一次提出疑問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是個行走的「十萬個為什麼」，稚嫩的童聲致力於把自己看見的所有東西都問一遍，「媽媽我為什麼叫芽芽？」

  「因為你再小一點的時候，我們叫你你都沒反應，有一個小朋友每次『呀呀呀』叫你你就會看過去，所以寶貝有個小名叫『芽芽』，芽芽喜歡這個名字嗎？」

  「喜歡。」

  何君笑笑抱起池銳親了兩下他的小胖臉，「那芽芽要茁壯成長，小樹苗變成大樹那樣好不好？」

  「好！」

  那時候媽媽很高興，他也很高興，笑得牙不見眼。

  他笑著回消息。

  r：【嗯】

  即使兩個人的生活軌跡分別十二年，也不能代表沒有緣分。

  我們又相遇了，這次是以愛慕者的身份。

  如果每次都能與你相遇，如果世界的盡頭是你。

  那麼我將愛這世界盡頭的一切。

  聊天界面上，葉凌似乎喜歡上了這個稱呼。

  凌：【芽芽】

  r：【嗯】

  凌：【芽芽】

  r：【嗯】

  凌：【芽芽】

  r：【在的】

  池銳不厭其煩地回他，看著他這有些倔強幼稚但又有點可愛的舉動，眉眼都彎了起來，周身散發的都是愉悅的氣息。

  「笑什麼呢？」池嶼在一旁開車見他突然高興起來。

  「葉凌。」

  「嗯？」

  「葉凌是我媽乾兒子。」

  「......」池嶼皺了皺眉思考著這句話里的信息量，「就是你之前說的你媽媽那麼多年閨蜜你卻不知道她兒子長相的那個？」

  「嗯嗯。」

  池嶼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只能憋出一句：「還挺有緣分。」

  「媽！」葉凌趴在三樓的樓梯口朝一樓的客廳喊道，「媽媽！」

  喬芸敷著面膜躺在沙發上聽著電視機上的綜藝，「幹什麼啊？大晚上別瞎叫喚。」

  他穿著毛拖鞋從樓上下來，三步並做兩步往下跳，在樓梯上砸出「哐當哐當」的聲響，不知道的以為他趕著去跟人家幹仗去。

  只見他從樓梯上下來隨手搬了張屬於江歆桐的粉色毛絨小凳子，一臉嚴肅坐在了喬芸身邊。

  「幹什麼？」她將手中還剩點精華的面膜包裝袋遞過去，「你也來點？」

  葉凌大手一揮，「不要這個。老媽我乾媽的兒子叫啥啊？」

  「芽芽啊。」喬芸一臉莫名其妙。

  「我是說，他帶名帶姓的那個名字。」

  其實也不怪葉凌會忘，玩得時間長了，聊天的時候都會有自己的外號，像池銳這麼多年在兩家大人嘴裡一直都是「芽芽」，葉凌的稱呼從何君那傳到池銳面前就是「你喬阿姨的兒子」或者就是方言裡辨不出字的語調。

  「池銳啊。」喬芸不解，「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葉凌嘿嘿一笑，「我跟他是同桌。」

  ？？？

  ！！！

  喬芸震驚道：「你沒跟我說過啊！」

  喬芸和何君雖然不說是從小相識，但怎麼說也認識三十多年了，孩子這方面的話題在葉童小時候能聊的都聊得差不多了，從某一段時間開始他們默契的不再繼續將目光縮在孩子上，因此對倆家孩子都不太在意。

  「我也才剛知道的嘛，這不是一知道就來找你了。」葉凌一改之前嚴肅的樣子笑得像個憨憨，撓撓頭。

  出於嚴謹的態度，喬芸還是問道：「你有照片沒？我看看。」

  葉凌低頭在相冊里扒拉出運動會他倆一塊兒領獎時的照片遞過去，「吶，這個。」

  「好像還真是，你把這照片發給我。」

  喬芸拿著照片就跟何君打電話去了。

  葉凌看她那架勢應該還要好一會兒，索性走到電視櫃從最底下取出一本比字典還厚一點的相冊，盤腿在一旁坐下開始翻看。

  柜子里有很多本相冊，這本裡面都是他十歲之前拍的照片。照片都是按歲數從小到大排進去的，這本相冊里有一半都是他三歲前的照片，那會兒的他是年畫裡標準的福娃娃。

  他翻到一張自己一歲多開穿開襠褲的照片，照片裡面還有一個孩子光從體型上看去還比他小一點，那個小孩睜著雙水靈靈的眼睛擡著他的胳膊，拿還沒長出牙齒的嘴啃他的手。

  他拍了這張照片給池銳發過去。

  凌：【圖片.jpg】

  凌：【你糊了我一手口水】

  池銳看著圖片猛然想起，自己家好像也有張一樣的照片。

  這種丟臉的事情為什麼還有照片啊......死都不能承認！

  r：【這不是我，你這是污衊】

  凌：【我媽說是】

  r：【......她記錯了】

  葉凌見他不承認也沒有硬要他認下一般窮追不捨。

  凌：【也是，畢竟這麼多年了】

  他又將相冊往後翻了一頁，是池銳將他壓在身下，兩隻手十指張開貼在他的臉上。

  而照片上的葉凌小朋友上手抱住池銳小朋友，沒有任何的難受和哭鬧的現象，情緒相當穩定。

  凌：【圖片.jpg】

  凌：【還拍我臉】

  r：【您所呼叫的用戶不在線，請稍後再來，嘟嘟嘟——】

  凌：【那你看著就好】

  他知道池銳不好意思了，但是他一邊翻著手裡的相冊一邊想著池銳現在的模樣。

  照片裡活潑的小孩和現在溫潤端莊的他產生的反差感讓葉凌笑出聲，不在乎池銳會不會回他只一個勁給他發圖。

  凌：【圖片.jpg】×4

  他在前面爬池銳一把扯住了他的開襠褲，好在開襠褲里都有紙尿褲不至於從小就沒了隱私。

  凌：【你從小就耍流氓】

  他躺在毛毯上池銳坐在他旁邊上手拍拍他穿了件長袖的肚子。

  凌：【突然感覺肚子有點疼】

  兩人面對面坐著池銳扯他的襪子，整個人往後用勁的那種。

  凌：【銳哥的臉都在用力】

  兩人臉貼著臉肚子貼著肚子抱在一起哭，鼻涕眼淚流了一臉的那種可憐樣。

  凌：【這是不是就是媽媽他們老說的抱一起不撒手那個】

  葉凌看到有趣的，能「敲詐勒索」池銳的就拍一張發給他，池銳遠在國外看著他把自己穿開襠褲的黑歷史展示一遍還不忘賣個慘。

  十幾張圖片下來，池銳驚奇地發現裡面有八成照片自己家裡都有。

  他在心底流下了淚水，不理解他們這種類似於合同一式兩份的做法，是怕兩人長大後萬一哪天互看不順眼其中一人拿這照片要挾對方所以索性兩人都有嗎？

  但是從這些照片裡的畫面來看，小時候各種手欠的他更有可能會被要挾啊。

  他對池嶼道：「哥。」

  「嗯？」

  「我小時候手欠嗎？」

  「這倒是還好。」池銳剛想鬆口氣想著應該沒有什麼比他把手塞葉凌嘴裡摳更離譜的事了，就聽見池嶼話音一轉，「但是確實挺活潑，我以前陪你玩一下午能給我自己累睡著，那會兒我七八歲吧，精力旺盛的兒童時期給我累睡了你想想是一個什麼概念。」

  三歲的池銳和八九歲的池嶼，那概念不亞於林黛玉把魯智深遛到大喘氣。

  下一秒葉凌又發了一張照片過來，是葉凌趴在毛毯上，兩條淡淡的眉毛曲成毛毛蟲，小屁股撅老高，儼然一副被累壞的模樣，而池銳在一旁左手拽著他的右手想將他拽起來，右手捏著一個寶劍樣的五彩氣球玩具，雄赳赳氣昂昂打算穿著開襠褲紙尿褲就去衝鋒的樣子。

  凌：【你小時候精力好像很旺盛啊】

  莫名的應景。

  他看著照片裡的自己，那個一臉正經的小豆丁，驀地臉上一熱泛起淡淡的粉紅，明明很可愛但不知道為什麼被葉凌看到後總覺得有些羞恥。

  他關了手機將臉轉向窗戶，看著飛速後退的景色，漸漸褪下心中的那份羞恥。

  他應該高興才是。

  我們從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很久......很久以前。

  但池銳不會覺得自己浪費了十幾年的時間沒有遇見葉凌，現在的他看開了最折磨他的父母關係，走出了妹妹的離世後他給自己編織的繭房，他只覺得自己在最輕鬆的時候又遇到了葉凌。

  池銳堅信一切相遇都是造物主覺得最恰當的安排。

  等我丟掉一身的行囊和你重逢時，那便是最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