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2024-09-14 22:47:15 作者: 時從今呀

  chapter16

  因為那個稀里糊塗的親吻,趙二漸漸對趙牧漲起了異樣的情緒。

  像山洪,來勢洶洶,收無從收,躲無處躲。

  情/潮洶湧時,趙二甚至會做讓他臉紅心跳的春夢。

  

  夢裡他看到自己桃花披身,紛艷迷人,趙牧似春風入帳翻紅浪,跪在他面前,摟著他瘦弱的腰身,在他皮膚上溫柔地遍著親吻。情與欲起爭執,妖與媚相糾纏,繁野星子唾取於手,他仰頭望著,覺得好稀罕。

  趙二第一次做這樣讓他醒來以後不敢與外人道的夢,是在千禧年西方情人節的那天。

  二月十四日,趙二在英國上高中,約著人出去玩,被趙牧口中那群狐朋狗友攛掇去了酒吧。

  其實在國外,去酒吧很正常。

  不過是趙老古董不喜歡那股子光怪陸離的味道,他更習慣和三兩熟人組局,對趙二出入這類場所也管得嚴。

  趙二那時很聽他的話,拒了幾次沒推掉,想著不去就要一個人待在大公寓裡,咬牙點了頭。

  但就是那次趙二他們幾個小孩第一次去酒吧,給他長了一個記性。

  朋友們大都出身中層家底不錯,其中一個因為性子犟,喝起酒來不要命,也不聽勸,和人一杯一杯地干。

  對方是兩個英國人,看年紀二十五六,輪番地給他灌酒,最後都把人灌趴下了還不罷手。

  趙二看不過去,上去想把人扶走,但兩個人不願意善罷甘休,言辭輕薄地勾那位喝醉的朋友。

  那孩子便想硬撐著起來要繼續喝,是他說的,喝多少他都奉陪。

  趙二一皺眉,咬牙切齒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對方攀著他的手要站起來,卻腿一軟又落回了沙發。

  趙二見狀,便知不可久留,把他攙起來要走。

  「Hey!」其中一個打領帶的年輕人伸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有些威脅的意思:「留下你朋友。」

  趙二直立在那裡。

  酒吧里人聲細語也沒人敢出手搭救,一起來的朋友們也因為年輕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只能偷偷讓侍者給那孩子的家裡打電話。

  趙二不懼,他在趙家見了牛鬼神蛇多了,冷聲道:「讓開。」

  對方登時笑了,看著他漂亮的東方面孔,得半寸進一尺:「喲,你也要留下來陪我們喝酒啊?」

  話音剛落,趙二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身後就有人漫不經心接了一句:「我來陪,你們喝嗎?」

  趙二驚了一下,擡眉看去,是從天而降的趙牧舉著一杯酒在晦暗燈光里含笑看人,眼神冰冷,一身的紙醉金迷。

  他那時穿著身深色西裝,顯得挺拔英俊,幾乎勾人,笑著的樣子又像是能殺人,為難趙二的英國人立刻辨不出他不是好惹的主,低聲下氣地道了歉,灰溜溜就逃了。

  把喝醉的孩子交到他的父母手上,對方連連道謝,他們一個是律師,一個從政,都有好手段,自家孩子受了欺負,總不會這麼白白地放過去。

  回去的路上,全程高壓。

  趙二縮在車裡不敢開口說話,趙牧更是掛著一張冰山閻王臉,額頭上像寫著「趙二勿近」幾個大字。

  路口有行人通過,趙牧停了一腳。

  「行啊,趙二,現在都學會和狐朋狗友出來花天酒地了。」他一出聲,就是哂笑,一連說了兩個成語。

  這話把趙二的頭壓得更低,他也不敢反駁,就癱著身子一聲不吭。

  趙牧瞥他一眼,家長一樣訓他:「小小年紀不學好,下回再讓我逮到,看我怎麼收拾你!」

  趙二想像不出趙牧能怎麼收拾他,不過他也沒敢問,問就是送人頭。

  「說,以後還敢不敢了?」趙牧像犯了嘮叨症,冷聲冷氣地逼問。

  趙二還是沒回答,但是擡起了頭,在車鏡里看了看他結霜的眉眼,小聲而平靜地問了一句:「哥哥,你怎麼突然來倫敦了?」

  趙牧一聲不吭地出現在倫敦確實很奇怪,他本應該是在美國東海岸處理趙家那一大攤子生意的。

  趙牧眉頭一抽,氣急反笑:「我還在問你話呢,你反倒問起我來了?」

  趙二萌著眼睛認真看他,眸子裡顯出執迷不悟和純淨,後知後覺答了一句:「不敢了。」

  趙牧這才放下閻王面孔來。

  趙二眼神沒放,緊緊捕在他眉眼上,見他不語,追問:「你呢,你怎麼突然到倫敦來了?」

  「來談生意唄,不然是來幹嘛?」趙牧懶懶地開口,又加了一句:「陪你過情人節啊?」

  趙二聞言,睜大眼睛愣怔兩秒,臉有點紅,淡淡哦了一聲,看不出別的情緒。

  趙牧見他這副反應也就沒多說什麼,換了話題想逗逗他:「不問問我為什麼知道你在那個酒吧里?」

  趙二心上咯噔一下,經他一提,才發覺不對勁:「對啊,哥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

  前面又是十字路口,趙牧停下車,瞥到他手上的表,側身在他的心臟位置漫不經心畫了一個圓:「因為,我在你這裡,裝了個追蹤器。」

  趙二被逗得眉眼彎彎,立刻反過來在他的胸口虛點了一下:「那我也要在哥哥這裡,裝個追蹤器。」

  趙牧終於露出一個淺而淡的笑來。

  趙二偷眼瞧他,很有些賊眉鼠眼的可愛:「哥哥,你是不是已經不生我的氣了?」

  趙牧聞言,立刻拉下臉,臉上都在掉冰渣子了。

  趙二撇撇嘴,沉默地耷拉著小腦袋,脖子的曲線又露出來勾人。

  趙牧只瞧了一眼,心跳就亂了,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咳了一聲,沒好氣地訓人:「把頭擡起來,小小年紀就想得頸椎病?」

  但其實他心裡想的是:

  把頭擡起來,小小年紀就已經會這樣的勾引人了。

  大了還得了?

  趙二當時不知道他心裡想的這些彎彎繞繞,還以為他真嫌棄自己坐姿不好,也不敢和他提什麼非分的要求。

  他甚至覺得趙牧是瘋了才會在親吻他時誇他又乖又甜。

  趙牧從小被人捧著長大的,想要天上的星星都有人給他捧過來,見慣了利益糾纏和謊言,防備心很重,嘴上總是不饒人,刻薄話一套一套的,心裡喜歡的,說出來偏偏成了討厭。

  趙二和他處了十幾年,就被他討厭了十幾年。

  一直到十八歲生日那天,趙二才敢妄想,趙牧有可能是真的,有一點點覺得自己又乖又甜。

  因為那一天,他被趙牧明明白白地,從頭到腳吃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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