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你真的不怕他嗎？

  他就在那電梯口處，齊睿身上穿著病服，發有些凌亂，臉龐沒有平時的冷冽卻多了些病弱蒼白，他就這樣站著，目光定定地與她對視……

  

  突然慕思玥低下頭，她的表情有些掙扎，她好像看見了齊睿眼底的一絲驚愕……

  「他雖然一直做骯髒的工地活，但他比那些手段骯髒滿腹心機的人要乾淨的多……」

  剛才她罵了那個醫生，醫生覺得王奴死有餘辜，不應該救他，可是慕思玥忍不住甩了對方一個耳光，因為她認識的王奴心靈單純乾淨。

  而齊睿，他算計她……

  他威脅慕向雪，他們兩人合作算計她……比起王奴，齊睿才是危險枕邊人。

  封歌看著慕思玥，再轉頭朝齊睿看去，他們怎麼了？

  而這時，電梯那邊又匆匆下了一批人，楚非凡率先衝出來，看向齊睿便抱怨著，「你才剛醒來，醫生不讓你下床，拜託，齊老爺子一會兒又該發火了……」

  說著楚非凡抬頭順著齊睿的方向看去，猛地頓悟，原來是過來找慕思玥，怪不得這麼急。

  可是齊睿並沒有朝慕思玥走去，他只是注視著她……

  忽然，齊睿像是明白了什麼，他逕自轉身，大步朝電梯裡走去。

  封歌他們怔了一會兒，這是怎麼了？這可不像齊睿平時雷厲風行的手腕。

  就在他轉身走入電梯時，慕思玥卻揚起頭，她看著他孤傲的背影，或許是穿著病服此時看著竟有一分頹然。

  她知道了上次慕向雪流產的事，是他算計她，所以慕思玥對他心存疑慮……齊睿唇角揚起自嘲，右手微微收緊，居然緊張，看著她時居然會緊張。

  右手手指按下十二層字數，他微微閉上眼睛，他發現自己越來越不像過去的自己，怎麼會這樣呢……居然這樣的猶豫和膽怯。

  該死的！他咬牙氣惱，卻也無法忽視心口的那份失落。

  她朝他衝過來，可越過他，緊抱著封歌，或許在她看來自己還比不上那個殺人犯？

  電梯的門緩緩地合上，齊睿的眼瞳里有些暗然，他不明白這份失落的心情，為什麼會這樣，想要就應該去搶奪，可現在偏偏邁不開腳……

  她是不是很討厭我算計她的事……

  「等，等一下……」突然一把急切的聲音傳來。

  小手快速地擋著電梯門，齊睿低眸看時，只見那小手正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角……

  「等一下我。」慕思玥聲音有些彆扭對他說了一句。

  齊睿目光落在她這張熟悉臉蛋上，像是怔愣了一秒，沒回過神來。

  「你身體怎麼樣？」慕思玥手肘碰了碰他，見他居然發呆，表情有些擔憂了起來，「齊睿，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電梯緩緩地上升，這裡只有他們兩人，他看著她，開口聲音有些低啞，「沒事。」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你是不是好幾天沒睡了？」慕思玥又問了一句。

  齊睿被她盯著莫名地有些不自在，猛地撇過頭去，「沒事。」依舊是這兩個字。

  可慕思玥扯著他衣角的手更加用力，扭頭，踮起腳尖，愈發湊近他，「你眼睛有很多紅血絲，你應該好好休息……」

  齊睿見她突然這麼湊近自己，像是很意外，眼瞳一緊，快速地回了一句，「沒事！」那語氣意味不明。

  「你幹嘛？」慕思玥覺得他好像有些奇怪。

  「沒事。」他朝她臉蛋瞥了一眼，突然板著臉，像是只會說這兩個字似的。

  慕思玥見他臉色有些彆扭，又像帶著薄怒，一時搞不懂他的心思，免得惹他生氣，也安靜了起來。

  電梯快速地上行，很快便到達了十二層VIP樓層，這裡的病房寬敞明亮，裡面有臥室，沙發，電器，簡直跟奢華套房一樣。

  如此看著，慕思玥表情有些消沉，樓下正一臉蒼白垂死的王奴，他只能在雜亂窄小病房，這就是差距……

  齊睿回到他的病房之後，醫護人員立即緊張地為他測量檢查，他沉默著沒有說話，倒是非常配合。

  慕思玥坐在病房隔間的沙發里，不一會兒那些醫護人員都出去了，她才起身朝病床那邊走去，齊睿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睛。

  她知道他並沒有睡著，或許他在想著一些事。

  「他好像……有些沉默。」

  中午的時候齊老爺子過來看望齊睿，見齊睿居然願意配合醫生注液先是有些驚喜，轉頭朝慕思玥問了一下他的情況。

  慕思玥如實說著，「他以前比較……」比較喜歡調侃她，要麼就說她蠢之類的話。

  可這整個上午，他都不太愛說話，剛才她給他削了一個很醜的蘋果，齊睿看了一眼，居然沒有說那些嫌棄的話，拿著就直接吃了。

  「思玥，你身體怎麼樣？」齊老爺子聽慕思玥這麼說倒是也不擔心齊睿，反而打量著她。

  慕思玥朝老人淡笑著，「剛才醫生捉我做了一些常規的檢測，沒事。」

  齊老爺子看著她揚起的笑意，先是怔了一會兒，隨即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我就知道你傻人有傻福氣。」

  「爺爺，你這話是在讚揚我嗎？」慕思玥有些鬱悶嘟囔一句。

  若是別人就算沒有傷害，那也嚇得精神不寧了，就這個慕思玥心理恢復力極強。

  齊老爺子看著她沒好氣地笑了笑，可轉念臉色便沉了下去，語氣多了一分嚴肅，叮嚀著，「思玥，以後你要好好照顧齊睿知道嗎？你別害怕他……」

  「如果連你也害怕他，那麼……他會傷心……」後面這段話，齊老爺子倒是說得很輕，輕得讓人聽不清楚。

  慕思玥沒有說話，那雙琥珀的澄澈眼瞳看向老人，她覺得他有話要跟她說。

  「你這丫頭還真的沒有預料的那麼蠢呢……」齊老爺子難得有心情調侃一句，逕自坐在一旁的坐椅上。

  「齊睿的病是先天的，他母親一直身體不好，我們齊家知道她懷上孩子那時大家都非常高興，可是他母親因為長期服藥卻被醫生診判胎兒先天染色體變異……」

  齊老爺子嗓音沙啞細說著，語氣卻不由沉重起來，「我只有一個兒子，我兒子對他妻子非常忠誠，所以我兒媳婦這一胎無論男女都是我重要的孫兒。那時兒媳婦也堅持著，就算胎兒先天染色體異常也一定要生下它。」

  慕思玥表情也凝重了起來，她第一次聽齊家的人談論起齊睿的病。

  「後來齊睿出生之後，讓我們都很意外，也很欣喜，他並沒有畸形，而且智力較正常孩童更高，長得白嫩俊氣……」說到這裡，齊老爺子倒是唇角上揚，小時候齊睿很乖很喜歡纏著他。

  不過，「染色體異常是基因的問題，這病再多的錢也沒法治，是呀，沒有辦法，那些併發症讓他自小就需要服用大量的藥物來續命……」

  「思玥，」齊老爺子突然輕喚了她一聲，這聲音沒有平時的冷厲威嚴，卻很親切。

  「思玥，齊睿他平時看起來特別強悍，可他冷傲的個性，就算自己病了痛了從不願意跟外人說……如果有一天，他願意跟你說起，我希望你別拒絕他……」

  「哦。」慕思玥有些不明白，卻也一如既往地點頭答應。

  齊老爺子離開之後，慕思玥回到病房再看了一次齊睿，他正好睜開眼睛，「爺爺跟你說了什麼？」他嗓音像是有些乾涸，聲音也較平時低沉。

  「沒什麼。」慕思玥逕自給他倒溫水遞給他。

  齊睿低眸看著手上的注液，面無表情地拔掉，伸手便直接過她遞來的溫水。

  「喂，你幹嘛拔掉針頭，都流血了。」慕思玥卻皺眉瞪著他。

  齊睿喝了兩口溫水，像是一點也不在乎，「沒事。」

  「醫生說你前段時間情緒波動太大，所以現在要……」

  「慕思玥，」齊睿開口打斷了她的話，眼瞳深沉地盯著她，「無論爺爺跟你說了什麼，都不重要，別管他們。」

  慕思玥表情有些猶豫，正想要開口，卻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慕思玥掏出手機，是封歌給她打來的，「思玥，那個王奴我讓人轉去了重症病房，給他換了醫生，醫生說他沒有生命危險……」

  慕思玥聽著臉上綻著笑意，「真的？他真的沒有生命危險。」

  「之前那位主治醫生正好是其中一位受害人的遠房親屬，所以故意誤症，現在你不必擔心他……」封歌聲音爽朗地說著。

  「那就太好了。」慕思玥一臉輕鬆地掛斷了電話。

  「為什麼？」齊睿突然一把將她扯到床邊，慕思玥怔愣著沒反應過來，身子卻躺在他寬大的病床上，而齊睿則俯下頭，目光銳利地打量著她。

  慕思玥倒是有些迷惑，「做什麼，放開我，我想下去看看……」

  「你為什麼這麼開心？」齊睿並沒有鬆開她，盯著她的目光更加灼熱，「慕思玥，你不怕他嗎？」

  齊睿問著她，可又像是在問別的問題，語氣有些執著。

  「王奴患有精神分裂，他不知道自己殺人了。」慕思玥悶悶地回了一句，每個人都覺得他該死，可是……

  「我不是同情心泛濫，只是你沒有跟他相處你不知道，他跟我一樣只要很小的幸福，他一直在努力追求生活……精神分裂他也不想的。」最後慕思玥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可齊睿依舊沒有鬆開她，重複問了一句，「他這樣對你，你不怕他嗎？慕思玥，你真的不怕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