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簡直泯滅人性

  「阿玥，你戴起這個小髮夾真漂亮。」

  王奴一臉笑容，目光定定地看著慕思玥額上夾的一枚蝴蝶髮夾，「那店老闆說女孩子都喜歡這種，你喜歡嗎？」

  慕思玥一直低著頭，她不想直視他的眼睛，小聲應了一句，「喜歡，謝謝你。」

  「你喜歡就好，下個月我發了工錢，你想要什麼，我再給你買。」他沒有注意她的異樣，那笑容單純，慕思玥看著更加心虛。

  「這些米飯你真的不吃了？那我把碗拿出去，晚上我再給你拿新鮮的，對了，我還留著兩個蘋果呢……」他有些興奮，像是很開心。

  就在他拿起碗準備要出去的時候，突然手肘碰了一下門角，他突然臉色緊皺在一起，像是忍受著痛疼。

  「你怎麼樣？」慕思玥朝他問了一句。

  

  王奴連忙扯了扯衣袖，揚起笑臉，「我沒事，我走了。」就這樣他再次將門關上了。

  慕思玥僵怔在原地，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他手臂上那一道道淤青烏腫，那是他母親用皮鞭抽打所造成的，他不想讓她看見，故意忍著。

  右手伸向自己額頭處，猛地扯下頭上的髮夾。

  慕思玥雙手快速地將這髮夾上花邊飾品扔掉，留下兩根細長的鐵絲，轉頭目光看向門縫處那把普通的大鎖。

  這種普通的大鎖，只要耐心地用鐵絲撩動，那麼就有機會開鎖……

  沒錯，她騙他，讓他去給她買一個蝴蝶髮夾，因為製作蝴蝶的細鐵絲可以用來開鎖。

  「既然齊睿他們不能過來救我，那麼我也一定要靠自己逃出去……」慕思玥暗暗地握著細鐵絲。

  ……

  「睿少，我們已經派人暗中跟蹤著那15名嫌疑人，這是他們的親友關係，財務情況……」

  「睿少，其中2人都有案底，因為搶劫而被坐了三年牢。」

  楚非凡手上也抓起一大疊文件，匆匆地跑了過來，「睿，這個，我覺得這個男人嫌疑最大，他曾經涉嫌強姦，不過花了錢，私了。」

  此時，就近莫化村附近一棟小民房內人來人往，大家都表情都非常凝重。

  「那個王奴的資料找到了沒有？」齊睿突然問了一句。

  「那男人看起來憨厚老實，你瞧瞧他今天早上被那些工友欺負著也忍著不敢吭聲反抗，這麼懦弱的人怎麼看也不像……」楚非凡小聲嘟囔著。

  「把資料給我。」齊睿聲音透著不耐煩，手下的人也連忙將資料全部列印出來。

  「你是不是注意到了什麼？」沈曜天也在忙碌著翻閱電腦里的資料，抬頭朝齊睿問了一句。

  齊睿沒有回答他，目光快速地掃視著王奴的個人資料，可是越是看著，他的眉宇卻愈發緊皺。

  「我都說了，像他這樣的人不可能是我們要找的殺人犯。」楚非凡探頭朝齊睿手上的文件瞥了一眼。

  一旁的工地總經理一聽頓時緊張了起來，「這個王奴家裡情況特別貧困，但這孩子做事很勤快，也特別踏實，有時候吃虧了，他也不吵不鬧，大概是手下工頭見他可憐所以就收了他……」

  「每個月只拿四分之一的工錢，他也願意，嘖嘖……這男人真是頭笨驢，做三個人的量，卻拿這麼點錢，他還真是吃苦耐勞……」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那位兇殘暴躁的殺人犯？

  齊睿眉宇緊皺，難道看錯了？這個王奴頂著一個奇怪的爆炸頭髮型，這真是讓齊睿第一眼就想起了慕思玥。

  湊巧？

  「他的家庭情況怎麼樣？」齊睿追問了一句。

  「他目前與他母親一起居住在芳城西側小橋村落，那邊原住居民早已經搬遷了，原本是地產商準備開發，不過資金斷了，那邊的工程一直拖著，所以也成了廢棄荒蕪地方……」

  「據說他們兩母子在那邊搭建了小瓦房，三年前一次房子失火，他的母親身上嚴重燒傷眼睛視力也不太好，現在主要的經濟來源都靠著王奴……」

  楚非凡聽著聳聳肩，「小小年紀就要支撐家庭，」說著，他冷笑一聲，「女人毀容了個性肯定很糟糕……」楚公子對女人有比較深入的了解。

  「他個性怎麼樣？」

  沈曜天見齊睿這麼執著追問，不由反駁一句，「你該不會真的認為是這個王奴捉了慕思玥吧，他只有小學三年級的學歷，平時工作經常被工友欺負，這樣的人哪有智商接連殺害……」

  原本沈曜天是想要嘲笑齊睿，可是突然目光一定，「這……」

  「電腦拿過來。」齊睿看出了他的異樣，立即伸手將他的筆記本電腦搶了過來。

  齊睿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資料也微怔了一下，「這個王奴經常換班？帶著他的工頭都哪裡去了？」

  工程人事的負責人立即湊近看了一眼，隨即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這個王奴挺邪門的，之前帶著他的三位工頭，都因為意外摔死了，不過這些事我們怕影響不好，所以都私了解決了。」

  邪門？

  「其餘的嫌疑人都派人徹查，有異樣立即通知我……」齊睿一邊說著，一邊逕自起身，朝門口走去。

  楚非凡朝他追了出去，「齊睿，你去哪裡，我知道你很擔心，不過現在焦急也沒有辦法，確定了方向再出發……」

  「我去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有多邪門……」

  齊睿從來都不相信巧合，右手緊攥成拳頭，沒有時間了，今天就是慕思玥被擄走的第三天……

  ……

  太陽開始漸漸地落下，慕思玥身子倚著門角，伸手將門縫那大鎖拿進來，再用細鐵絲不斷地撩動著試圖開鎖。

  然而事實並沒有她想像的輕鬆，她已經開了快三個小時了，卻依舊沒能打開。

  可惡！慕思玥看著外面日落，心底愈發焦急。

  她看過齊睿書房裡的資料，這個殺人犯總是習慣在認識受害人第三天動手，今晚，他就會殺了我？就像對付安以柔一樣凌虐我？

  想著想著，手指有些顫抖。

  而這時突然咔噠一聲，慕思玥心底大喜，終於，開鎖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門打開，日落最後一點餘暉在山邊消失，她深吸了一口氣，不斷地告訴自己，別怕，一定可以逃出去。

  這一次，她右手帶著那支棒球棍，萬一遇到危險也可以暫時自保，可是當她剛邁開腳步。

  突然對面的小瓦房裡傳出呼救的聲音。

  「不要，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是王奴的聲音，他的嗓音帶著輕顫，不斷地求饒。

  還有那啪啪皮鞭抽打的聲音，一下下聽入耳里，都忍不住抽痛。

  他母親又在虐打他……

  慕思玥腳步僵住了，「不要理他，我現在就要逃……」她跟自己說著，可是腳卻有些移不開。

  突然，嘭！巨大響聲。

  慕思玥轉頭朝對面窗戶看去，雙眸瞬間瞪大，她看見了對面那小瓦房玻璃窗戶上飛濺滿是鮮血。

  「沒用的東西！」那女人粗啞的嗓音不斷地咒罵著。

  「我養你這麼大，你一點用都沒有，我讓你慫，我讓你慫……」隨即又是一聲聲摔破東西的聲音，乒桌球乓不斷地響起。

  脫什麼？慕思玥有些不明白。

  慕思玥很想上去看一下，這女人像個瘋子一樣不斷地對著地板上王奴拳打腳踢，桌面的大碗，玻璃杯，全部都朝他身上砸下去。

  「像你這種人，沒出息，不會有人喜歡你的！」

  她一邊咒罵著，又抓起床上殘舊木板床上一個骯髒的大枕頭直接捂著王奴的臉，「廢物，就是一個廢物，我今天就弄死你……」那女人聲音兇殘。

  慕思玥一聽，再也忍不住，連忙小跑了過去。

  沒錯，她很害怕王奴會傷害她，她很想逃，可是這兩天相處，她覺得這個男人他其實不壞……至少她不想眼睜睜地看著王奴就這麼被他母親虐待死了。

  她依舊記得王奴臉上那單純燦爛的笑，他不是有心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得了精神問題，他不知道自己殺人的事……

  可是當慕思玥跑到大瓦房前，推開門，這才徹底看清楚裡面的情況。

  慕思玥愣怔站在門口處，腳步有些邁不開，「他們……」在做什麼……

  一時間，慕思玥眼瞳擴大，像是無法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切。

  那肥胖的女人手臂脖頸就連臉部，全都是醜陋的燒傷，她穿著一條艷紅吊帶印花短裙，臉色潮紅，眼睛充斥著強烈的怒火。

  而王奴被她壓制著，無力反抗的樣子，相對於這肥胖婦人，王奴顯得瘦弱許多，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抓破，最讓慕思玥驚愕地是，那女人的雙手正抓著王奴不放……

  ……怎麼可以這樣！？

  「不要！」

  突然王奴驚叫一聲，他目光空洞地朝門口看去，那迷茫無助的眼神定定看著門口處的慕思玥。

  「不要！不要看！不要看……」他嘶聲地大喊，像是溺水絕望的人，不斷地朝她大喊，那聲音甚至透著哀求。

  「不要看我，不要看，不是……」

  慕思玥從未像現在這樣震驚，她知道他很害怕，她也知道他總是動不動就被辱罵，被虐打，而他從來都不敢反抗。

  「你是誰？」婦人也發現了門口的慕思玥，她不滿地朝她喝斥，「滾遠點！」

  而慕思玥僵住了沒有動作，她看見王奴眼底的絕望還有無盡的自卑……

  「我，我幫你……」慕思玥聲音有些顫抖地開口。

  而王奴像是瀕死的人一樣，躺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他嘴裡卻不斷地喃喃著。

  「她看見了，她看見了，阿玥看見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