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那是潮濕陰冷的地方……死不瞑目麼

  「沒有……」怎麼會沒有消息呢。

  齊睿目光深沉地緊盯著前方的一片漆黑，緊皺的眉宇透著一份焦慮，耳邊是手下一聲聲的匯報。

  「睿少，已經對朝陽山附近五座小村子走訪查過了，並沒有發現那部可疑的白色麵包車行蹤……」

  「在幾個重要的出入口蹲守問了一些村民，他們都說沒有可疑的人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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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夜籠罩著整片大地，此時正是黎明最黑暗的時分，數部車子堂而皇之地侵入這片安靜的土地，一切都變得緊張惶恐。

  「齊睿！」

  突然一部銀灰色的邁巴赫急剎車停下，從車子裡急切地跑下一位淺金色短頭的男人。

  「齊睿，剛才接到消息城南那邊有居民報案，凌晨3點左右看見兩名年青女人神色驚慌逃跑……」

  齊睿眸子微緊，城南？

  楚非凡飛車趕來，有些氣喘跑到他面前，「齊睿，這事沒查清楚，你不應該這麼快就過來朝陽山這邊，下面的人查清楚了我們再行動……」

  說著，楚非凡意味不明地朝他看著，「……這不像平時的你。」

  齊睿微眯的眸子蘊著深思，抬起頭目光定定地看著眼前山頭漸漸升起的太陽，晨光一點點地照亮了這片茂盛的山頭。

  這樣衝動行事，確實不像平時的自己……

  可是……

  楚非凡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開口催促一句，「我們過去城北那邊吧，曜天已經確認了兩名女青年外貌形容都與慕思玥，慕向雪很相似……」

  齊睿猛地轉身，發泄似的朝身邊一棵大樹猛砸一拳，冷靜，現在應該冷靜……

  半閉上眼睛，回憶著那那段短視頻，齊睿暗暗吁了一口氣，應該像平時一樣冷靜分析……

  被那段視頻慕思玥驚叫的聲音影響，尤其是那把尖刀抵著她腹部，這些抓住他所有的視線，不是這些，那房間裡還有別的東西……

  氣油燈，髒雜殘舊木門，還有……泛青灰色大方形粘土磚……

  「都是一些年代久遠的東西……」齊睿逕自低喃著。

  楚非凡看著齊睿一臉沉靜的模樣便不敢再打擾他，他了解齊睿那異於常人記憶力和敏覺。

  突然齊睿猛地睜開眼睛，右手揪著楚非凡的衣領，「這附近有沒有窯洞，山坑地道，河流水庫……」

  楚非凡被他問得有些怔愣著沒明白過來，齊睿緊咬著牙，「……潮濕陰冷地方有沒有！」

  他記得了，那殘舊的木門上有一片灰白，是霉，很厚重的一層霉，那地方不僅年代久遠，鮮少人居住，而且非常潮濕。

  朝陽山這邊歷史背景最為久遠，泛青灰色的粗糙粘土磚大都只有建國之前居民才會使用，A市地皮都是天價，大部分地區都被重建……

  城南是新區不會有這種地方，DM&G集團是那邊最大的地產開發商，他了解那邊的情況，慕思玥應該就在朝陽山這邊。

  「潮濕陰冷的地方？」楚非凡緊張地回憶著，「這邊確實有一條重要的支河……」

  「那是什麼地方！」齊睿極不耐煩，修長的手指指著左前方一大片密林，還有隱約可見的高聳圍牆。

  「那裡？」楚非凡抬頭看去，驚愕了一下，「那裡是……」

  ……

  「這是……什麼地方？」

  陽光一點點灑入，讓在這片密林里驚悚度過一日的兩位女人心口開始升起一絲希望，然而視線漸漸清晰，可她們卻懵住了。

  慕向雪臉色蒼白，盡露疲態，右手緊攥著身邊慕思玥手腕，「這裡，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慕思玥猛地甩開她，「放手！」臉色凝重，揉了揉自己被她那尖銳的指甲陷得泛紅的手腕。

  再次抬眸盯著眼前一片陌生原始蒼綠，強壓下心頭的震驚，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慕向雪依舊震驚地不能自已，身體倚著後背的粗壯的樹枝幹一點點地站起，哆嗦著唇，「城市呢！小區呢！為什麼沒有人！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

  「這裡是原始森林……我們是不是被送到了什麼神秘的地方……」慕向雪目光空洞，對於眼前陌生的一切感到無比的恐懼。

  「別胡說，只是幾個小時的車程而已，不可能去了什麼神秘的地方！」

  慕思玥深吸著氣，朝她反駁一句，可是環視的目光，視野所及一片蒼綠，沒有半點人煙。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慕思玥緊抿著唇，隱過眼底驚慌，沉聲道，「那邊有水聲，我們過去看看……」

  可突然，吱嘎吱嘎的聲音從她們的右側傳來。

  這幾乎讓她們都僵住了身體，慕思玥目光死死地盯著五米遠的方向，那邊茂密樹林被一點點撥開，有東西朝她們走來……

  是那個綁架擄走她們的男人？是他嗎？

  「跑呀……」慕向雪幾乎條件反射，拔腳就跑，尖細的聲音帶著不安。

  「閉嘴！」慕思玥扯著她，猛地蹲下，隱匿於茂盛樹林之中。

  她們兩人衣衫襤褸，捱餓受凍，提心弔膽了一整個晚上，表情憔悴虛弱，這麼近距離跑根本就來不及……

  慕向雪有些呆怔地看著慕思玥臉上的冷靜和堅定，莫名地對她的話服從，自小她就喜歡欺負她，因為慕思玥的性子軟綿綿地總是忍氣吞聲，可現在……

  驀地她明白，這個慕思玥只是淡然隨性不喜歡記仇恨，並不是她軟弱……

  「慕思玥，我……我向你道歉，別丟下我……」慕向雪突然緊張地握著她肩膀，聲音裡帶著哀求，這一瞬間她仿佛覺得只要跟著她才能有生存的希望。

  慕思玥沒有理會她，目光灼灼地盯著右前方，是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靠近？

  這沉重的腳步聲，不像是人……

  哞——

  突然有聲奇怪的動物長嘯。

  慕思玥目光定住了，而慕向雪卻驚訝地指著右前方，吐出兩個字，「大象？」

  一頭身長七米左右的成年大象一步步地朝她們的方向走來，它沉重的身軀將近六噸左右，一邊走著一邊晃動著它的象鼻子，似乎並沒有惡意只是在覓食。

  「只是大象而已……」慕向雪看著那頭大象轉頭朝另一個方向安靜地吃樹葉，猛地鬆了一口氣。

  而慕思玥臉上卻沒有半點鬆懈，反而心底一片震驚。

  這種地方居然有大象，活生生的大象……這片區域，難道是……

  猛然之間，慕思玥表情一怔，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她目光恍惚地盯著眼前這頭大象，臉色一點點地蒼白下去，透出一份絕望，原來是這樣……

  「慕思玥，你說這裡會不會是什麼原始的深山叢林……」

  慕思玥沒有回答她，緊繃的小臉沒有半點情緒，猛地甩開她的手，逕自朝另一側方向走去。

  慕向雪見她不理會自己，氣惱地瞪著她的背影。

  「這次是一頭溫順的大象，保不准一會兒過來的是一隻黑熊，或者是獵豹……」慕思玥沒有回頭，聲音幽幽地開口，莫名地說了一句。

  而這話卻讓身後的慕向雪眼瞳睜大，猛地朝她小跑了過去，「你，你說什麼！」

  慕思玥看著身側的慕向雪一臉的驚恐，她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有些悲涼，「慕向雪，你做了這麼多陰毒傷害我的事，沒想到，我們卻要死在一起，我真是不願意……」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慕向雪臉上溢滿了恐懼，雙手搖晃著她的肩膀，「你說什麼死，我不會死，我不想死……」話音到最後壓抑不住輕顫。

  「是呀，不會死在那位變態的粗壯男人手上，不過……」慕思玥漸漸止住了冷笑，放眼眺望著這四周。

  「不需要他親自動手，這裡……這裡是最好的毀屍滅跡的地方。」

  「你到底在說什麼！」慕向雪一臉迷惑，咬著牙追問。

  慕思玥按捺不住心底的混亂的思緒，再次甩開了她的手，惡狠狠地冷斥，「用你的腦子想一想，我們從城東廣場被擄走後經過了兩個小時左右的車程，這裡一片茂密叢林，有河流，有大象，你說這裡是什麼地方！」

  慕向雪表情有些茫然，重複低喃著，「A市內有密林，有大象的地方……」

  慕思玥顯得非常煩躁，沒有人得知自己身處如此絕境時能平靜下來，可手撫過腹部，心底湧起一份生存的欲望，一定要活下去。

  慕思玥臉色虛弱，咬著牙，不斷地向高處一點點地走去。

  昨天連早餐都沒吃就被齊睿趕出了齊家，整個晚上受驚惶惶不安，現在走著走著才猛地發現，自己已經餓極了。

  「你到底想去哪裡，不是說到水源的地方去嗎……」身後慕向雪喘息著，不敢再亂說話，一步步地跟隨著她。

  直到她們兩人走到高處山坡前，慕思玥探頭望去，果然這片叢林被高聳的圍牆包圍著，隱約可以看見遠處有些鐵網站台。

  慕思玥眼睛一亮，「只要到那邊去就可以找到人……」

  可是低頭看去，下面有一條充沛河流，河岸處卻出現一片奪目黃色絨毛……

  慕思玥身體驚住，是虎群。

  「他，他在那裡……啊——」

  慕向雪像是無法遏制，突然失控大聲尖叫，就連呼吸都紊亂不已。

  慕思玥正想要喝斥她閉嘴，卻在轉眸間，整個人驚怔住了，下面那些老虎尖牙邊緣皮毛沾滿的血漬。

  瞳孔猛地擴大，它們在進食，那是……一具人類屍體。

  慕思玥臉上異常的安靜，只是心跳狂亂得不能平息。

  「你看見了沒有！你看見了沒有啊——」慕向雪一臉絕望淚痕，壓低聲音溢滿了惶恐，目光里一片空洞，神色有些恍惚重複呢喃。

  「……是他，鍾志雄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那些老虎一口口地嘶咬著他的肉，他的腿，他的頭斷截分屍……」

  那些老虎將他的胸膛咬破，啃咽著內臟，河水被染出一片暗紅，血淋淋地，讓人看了發憷，作嘔……

  吱嘎！

  很小的一聲響動。

  慕思玥一驚一乍，精神高度集中，她僵直的身體，此時她可以肯定身後有東西……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