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計中計

  「就這樣我們八個回到了鎮上，家人見我們平安回來自然歡喜，我們也好像重歸了往常的日子，可是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其實什麼都不一樣了，沾了血的手不敢觸碰自己的家人，不敢開懷大笑，我們更多的沉悶下來。有一段時間，孫小田失了蹤影，原來他帶著他同族的幾個弟兄返回了我們曾經藏身的山林，把箱子裡的東西偷偷運了回來，就這麼搖身一變成了富甲一方的孫霸天，還開了賭坊和妓院，變得不可一世，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喬耀祖一拳打在桌上，憤憤的說道。

  「喬伯，你們當時沒去質問孫小田嗎？他違背了你們的誓約。」向晚出聲問道。

  

  「去了，我們害怕箱子裡的東西流落出去，會掀開招來朝廷的人，他們要是順藤摸瓜，總會查到我們這些人身上，那我們背負著的人命，還有這些金銀財寶，就足以讓我們被挫骨揚灰了。當時我們七個弟兄集合起來，找到孫小田的家，他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住著豪門大宅，身邊妻妾成群，常跟左右的有好幾個強壯的打手，我們進了他家院裡，他對我們倒很是客氣，張羅好酒好菜，然後把所有人都支了下去，他賭咒發誓說自己不是不顧及弟兄們的死活，而是為了大家的生計著想，他給了我們每個人五百兩銀子，說自己並沒有多貪多占，讓我們放心，他的產業里都有我們的股，我們每年都能拿幾百兩銀子的紅利，這樣我們每家每戶都能過好日子了。」喬耀祖說完停了下來，愣愣的看著手裡的茶杯發呆。

  「所以你們答應了？孫霸天那樣的品行，他只是想穩住你們，他肯定有毒辣的計策在等著啊。」向晚嘆息著問了一句。

  「自從我們回到鎮上後，我們這七個弟兄，不知道是因為殺戮造成的心理刺激過大，還是在深山裡待的那兩三個月染了疾病，我們都大病了一場，身體也羸弱了很多，我們沒法子出去幹活，家裡少了主要的經濟來源，所以每家都很困窘。而且我們和孫小田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我們也怕他，所以最終我們接受了他的提議，每個人拿了五百兩銀子從他家離開了，因為有了這些銀子，我們每家每戶的困難都給解決了，也過了一段富足的生活，過年的時候，孫霸天也真的像他說的，會給我們每家每戶送紅利銀子，銀子也不少，我們倒安心不少。只是我們這七個弟兄會時不時聚在一起喝酒，只悶頭喝酒，誰也不說話，喝的伶仃大醉為止。」喬耀祖停了一會，喝了口茶，沉吟了一聲接著說道，「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們酒桌上的人一個一個的少了下來，我們也納悶，去找消失的弟兄，發現他們人去家空，全家都不知下落。我們剩下來的人一開始猜測他們是不是怕東窗事發，所以偷偷搬到其它地方去了，所以並沒深究。可是隨著這酒桌上的人越來越少，我們就慌了，我們知道這事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很可能和孫霸天有關。有段時間，我常常偷偷潛進孫霸天的家，想打聽些消息。有一天我摸清楚了，孫霸天晚上要宿在他那小妾屋裡，我就摸黑躲在屋外隱蔽處，沒想到那孫霸天喝多了酒，竟然把事情都跟他那小妾說了，而且他說的這些事不只是對付我們這七個弟兄的事，還有當年山賊襲擊搶掠官兵的事。」

  時至今日，喬耀祖臉上仍表露出了當年他在窗外聽到孫霸天說那些話時的震驚。

  向晚已經猜摸出了兩分真相，靜等喬耀祖把答案揭曉。

  「沒想到，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從發生到結束，都是那孫小田設計的，」喬耀祖用力捶了捶身旁的桌子，氣的直咳嗽，大聲嚷嚷著，「沒想到都是他設計的，沒想到啊。當年我們好不容易到了鎮上落腳。等一切安頓好以後，孫小田就溜了出去，他素來好賭，到了一處地方，必先找到賭坊耍兩把，就在他在賭坊大殺四方的時候，他偶然遇到了一個也是偷溜出的官兵，那官兵就是跟著朝廷派遣的將軍，來接高麗使臣的，這官兵嘴不嚴，也愛張揚，便將機密信息都泄露了出去。他說這高麗國小勢微，所以依附於我朝好給他們撐腰，他們會定期上貢，金銀珠寶、古玩字畫都好幾大箱子，這次還有特別上貢的一件珍寶，他雖然沒見過，但是肯定是價值連城的寶貝。這官兵口無遮攔的將這些信息吐露，賭桌上的其他人只當這人吹牛皮沒當回事，沒想到這孫小田動了心思了。等這官兵賭光了身上的銀子，罵罵咧咧的往驛館走的時候，這孫小田偷偷跟在後邊，到了官兵們住的地方。他攀上驛館的牆往裡查看，果然看到有穿著奇形怪狀衣服、看著有些官員樣子的外族人在驛館，而在一處燈火通明的屋子裡放著幾個大箱子，屋外有重兵把守。孫小田想著剛才那官兵說的沒錯了，這裡確實有不少金銀珠寶。」

  向晚聚精會神的聽喬耀祖說下去，感覺這三十年前的事竟然這麼曲折離奇。

  「孫小田從牆上爬下來後，並沒有回我們的住處，他在鎮上的一家小酒館坐了好大一陣，他說他想改變命運，這是上天給他的一個機會，冥冥之中給他了一個改天換命的機會，他坐著想了好大一陣，然後直衝他們馬幫曾經被劫持去過的那個山寨。幾年前他通過喪失尊嚴的做了一些事，保住了自己的命，順便把其他人的命也給保了下來。所以他認識並痛恨這山寨里的首領，那首領外號『歪鬍子』，除了作惡多端，還有一怪癖，他不好女色，偏龍陽之好。孫小田忍著憤怒來到山寨，讓人通告，見了『歪鬍子』。」

  喬耀祖雖然沒有明說孫小田曾經經受了怎樣的屈辱，但是「歪鬍子」有那龍陽癖好，向晚也知道孫小田憤怒的源頭是什麼了。

  「孫小田把在鎮上偶遇一個官兵的事跟『歪鬍子』說了，但是他篡改了幾個關鍵信息，他說那伙官兵是逃兵，因為忍受不了駐守邊疆的苦，所以逃回來了，朝廷正在通緝他們。而且他們逃回來時，還洗劫了一些邊疆城鎮，掠奪了很多金銀珠寶回來，他們還劫持了幾個外族富商，好在關鍵時候發揮作用。所以孫小田提議『歪鬍子』第二天帶人埋伏在官兵們必經的山路上，然後伏擊他們。」

  「『歪鬍子』立馬就答應了？」向晚真的是有點驚訝於這孫霸天的手段。

  「沒有，『歪鬍子』能當上山賊首領，肯定也是有些頭腦的，他直接給了孫小田一巴掌，說這孫小田不安好心，這官兵訓練有素，而且人數是他們的好幾倍，他們偷襲官兵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然後呢？他最終怎麼答應了？」向晚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