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前塵往事（中）

  「當時那些官兵怎麼了？」向晚詫異的問道。

  「那些官兵跟中了魔似的，打著打著就沒勁了，他們一開始還拼著勁打，後來就軟成了豆腐，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和自己的弟兄被砍斷了手腳，砍下了腦袋，到死都圓睜著眼睛。當時我們這些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啊，想跑可是腿都軟了，我們就站在那裡看著，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官兵明明人數更多，可是最後被殺的血肉橫飛，屍橫遍野，最後只有那個將軍帶著他的幾個親信小兵還在勉強支撐著。一個看著也就有十五六歲的小兵一個跑到我們這裡，想讓我們出手救他們，那小兵就抓著我的袖子，喊我『哥，救救我們，我們不想死，我們要回家』，我當時怕死了，想出手救他，又很怕他把山賊招過來，就在我糾結的時候，一個蒙面的山賊追了過來，大刀一揮，就直直的把那小兵的頭砍掉了，在我面前砍掉了。我當時就被嚇的暈了過去。」喬耀祖講到這，一下子痛苦驚懼的從坐著的椅子上滑到地上，撕扯著自己的頭髮，臉色蒼白青灰似死屍，像是要窒息一般。

  向晚忙上前，給喬耀祖拍了拍背，扶他坐回到椅子上，給他端上茶水喝了，喬耀祖才稍微緩過點勁來。

  過了好一會，喬耀祖又艱難的開口，「我以為這麼暈過去，我就不會醒過來了，就和那些官兵一樣身首異處，永遠回不了家，見不了爹娘了。可是沒想到，我竟然又醒過來了，我竟然在以前曾經待過的山寨里，就是那些曾經劫過我們貨物的山賊的寨子裡。我的那些弟兄們也都在，都活著，我問其他的弟兄，我暈過去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為什麼到了山寨里。弟兄們告訴我，我暈過去後，那些官兵不長時間就被砍殺的就剩那個年輕將軍了，那個年輕將軍懷裡抱著一個紅色錦盒，且打且退，最終在一個懸崖邊，被眾山賊包圍，他抱著錦盒跳崖自盡了。這麼英勇的年輕將軍，可能連自己的人生理想都沒實現，就這麼慘烈的死了。」喬耀祖提起當年的事仍然無限感慨，連連搖頭嘆息。

  向晚知道那年輕將軍並沒有死，他幸運的活了下來，只是很不幸的全身癱瘓了，遠離朝堂和戰場，想來應該活的十分不如意吧。

  

  「喬伯，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向晚感覺離當年的真相已經越來越近了。

  「我們一開始也迷糊的很，不知道連官兵都敢殺的山賊怎麼就沒殺我們吶，可是我們當時沒多想其它的，只在劫後餘生的感嘆，和擔心再被殺的擔驚受怕里瑟瑟發抖。」喬耀祖顫抖著嗓音說道。

  「喬伯，孫霸天，就是當時的孫小田在哪？他和你們在一起嗎？」向晚問道。

  喬耀祖搖了搖頭，「沒有，他沒在。好像我們一出城門的時候，他就沒在馬幫隊伍里露面了，我們當時也沒多想，以為他像往常一樣打前站去探路了，山賊殺人的時候，也沒看到他。我在山寨牢房醒過來的時候，也沒瞧見他，我們弟兄幾個擔心他會不會剛才被誤傷誤殺了，悲傷了好一陣。可是，等到天完全黑透了，孫小田悄悄來了牢房，好像山寨的人都聚到議事廳去喝酒吃肉慶祝去了，所以牢房這裡就安排了兩個小毛孩看守著，這兩小孩最後裝出兇狠相跟我們喊了句『老實待著，要不殺了你們』，就偷偷溜走喝酒去了。孫小田就這時候來了，他跟我們說，他剛才早起出城去探路，遠遠瞧見山賊殺害官兵的事，然後他因為害怕藏起來了。山賊把官兵全部殺害後，他看到山賊把我們綁了起來，押到了山寨里，他也偷偷跟來了。」喬耀祖沙啞著嗓子接著說完，端起茶碗喝了口水。

  「有點說不通，既然山賊都敢殺官兵了，他們怎麼沒有當時就把」

  「孫小田說，山賊可能想把我們賣到苦寒地區當勞力去。所以才沒有殺我們。但是我們要是去了苦寒之地，會比死更難受。所以我們要想活著回家，就得把這些山賊一鍋端了，殺了他們逃出去。我們聽他這麼說，當時就嚇壞了，這山賊怎麼都得有一百多號人，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我們總共十幾個人，別說殺人了，連打架都很少，而且我們啥也沒有，怎麼殺人，用什麼殺人。」喬耀祖低聲沉吟著，回憶著當時的場景。

  「孫小田應該都想好了是不是？他想好了怎麼殺那些山賊了是不是？」向晚冷不丁問道。

  喬耀祖抬頭看了向晚一眼，點了點頭，「對，他想好了，也安排好了。他說他已經偷偷的給山賊們喝的酒里下了蒙汗藥了，這蒙汗藥勁大，人喝了，怎麼也得睡個七八個時辰，等過一會，等那些山賊都被迷倒了，我們去把他們都宰了，這樣我們就能活著出去了。」

  「孫小田，真是好厲害的人物，手段毒辣的很。」向晚暗忖道。

  「當時我和在山寨大牢里的其他弟兄，都躊躇緊張的不行，殺人啊，是讓我們殺人啊，殺那些山賊，太駭人了，我們央求孫小田把牢門打開，然後我們偷偷跑了就行了，幹嘛非得殺那些山賊吶。孫小田說不行，這樣後患太多了，如果山賊醒過來追殺我們怎麼辦，他說如果我們不動手，他可就自己跑了啊，他怕死，他可不想為我們賠上性命。」

  向晚本能的覺得這事沒有孫小田說的那麼簡單，按孫小田的人性，他不可能真是為了這些弟兄們的性命才跟來的，或者他根本不只是事件的旁觀者，應該有更重要的角色存在。

  「我們聽他這麼說，也說不出什麼指責的話來，我們覺得孫小田能不顧自己安危過來搭救我們，已經很了不得了，也沒法或者不敢要求他什麼。最終，我們妥協了，為了我們的命，為了能回家，我們跟著孫小田一起幹了。我們被孫小田從大牢里放出來，然後被他領著去了山寨的議事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