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喬耀祖，瘋喬

  向晚輕聲問了被冷辰踩在腳下的那人一句「你是姓喬嗎？」

  聽了向晚的問話，本來沉默著不發一言的人，突然好像被蠍子蟄了一樣，身子猛地一抖，頭無力的往上抬了一抬，然後又迅速地低了下去，面貌看起來很是蒼老。

  向晚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人，滿頭白髮，身體佝僂，看著活像個七八十歲的老人，而且剛才他抬頭的一瞬間，向晚看到他的臉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疤，從左耳耳後延展到下巴，很是猙獰。向晚看這人剛才的反應，心裡已經有數了，這人不是瘋喬就是和瘋喬有密切關係的人，很大可能就是瘋喬也就是喬耀祖本人，雖然他看著比錢伯要大上十多歲。

  「你是不是姓喬？家住布穀鎮東街第三戶，門前有一棵老槐樹，你是家中獨子。」向晚把從錢老伯那打聽來的消息說了一遍，然後又不失時機地補了關鍵一句，「你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姓錢，在城門口開茶攤，這些年來，他一直掛念著你，也一直在找尋你的下落。」

  地上那人聽了向晚的話，猛地抬起頭來，拼盡全力嘶啞著嗓子喊著什麼，他雖然用盡了全身力氣，但是聲音很模糊，應該是聲帶遭受過什麼樣嚴重的傷害。

  

  向晚仔細聽他的話，依稀能聽到「錢成，錢成」兩個字，向晚一直叫茶攤老闆「錢伯」，並不知道他的全名，但是這人分明是喊著錢伯的名字，這已經初步證明了他應該就是喬耀祖了。

  「老伯，你是喬耀祖吧？我認識錢伯，聽他說起過你的事情，你是不是在三十多年前，曾經有一次跟著孫霸天也就是更名前的孫小田走過馬幫，然後那孫小田仿佛一夜之間成了鎮上首富，有了數之不盡的金銀，是也不是？」向晚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然後故意提了孫霸天的名字，想看看這人的反應。

  地上那人聽到向晚提起孫霸天的名字，身子害怕的蜷縮成一團，繼而雙手抱頭，左右打滾的發抖，然後又大聲咆哮起來，一會雙手死命捶地，一會又撕扯自己的頭髮和衣服，扇自己的臉和頭，仰天長嘯嘶吼著，仿佛有天大的冤屈和憤恨，中間有對他人的，更有對自己的憤怒。他這突然的發作，倒把踩著他的冷辰嚇了一跳，他猛地跳開，先把向晚拉到一邊，讓她待在一處安全的地方， 然後又回到正瘋狂打自己的那人身邊，穆清揚也急忙上前，兩人一起將正在咆哮著撕扯著自己的人制止了，因為如果再任由他撕打下去，他是要把自己殺了才能住手了。

  到現在，向晚已經確定這人就是喬耀祖也就是她要找的「瘋喬」無疑了。

  喬耀祖被冷辰和穆清揚一左一右的壓制著，他想咆哮想發狂，但是怎麼都掙脫不開，慢慢地他冷靜了下來，不再揮舞手臂了，也不再啞著嗓子嘶吼了，等確定喬耀祖不再鬧了，冷辰和穆清揚才最終放開了他，但是他倆還是一左一右站在向晚身前，以放喬耀祖再突然襲擊向晚。

  向晚安靜的看著眼前滿身傷痕的老人，悲傷的看著這個實際年齡不到五十，但是卻滿頭白髮，身形瘦削如柴，滿目瘡痍的老人，雖然不知道他曾經遭受過什麼樣的創傷或打擊， 但是肯定是非人的折磨，那種痛徹心扉的。

  向晚、冷辰、穆清揚都靜靜的站在那裡，等喬耀祖從自己的悲傷和思緒里走出來。

  「我就是喬耀祖，」喬耀祖終於抬起頭，看著向晚，拼盡全力，嘶啞著嗓子對向晚說道，「我就是喬耀祖，你是誰？是孫霸天那個畜生派來殺我的？」

  喬耀祖眼裡迸射出仇恨的光，直直的看著向晚。

  「你們把錢成怎麼樣了？你們把我爹娘怎麼樣了？」喬耀祖激動的嘶吼著，他想站起來抓向晚，但是自己一點勁沒有，又重新跌回到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還痛苦地握著胸口。

  聽喬耀祖的意思，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在自己失蹤兩三年後就已經過世了。

  「你不用激動，我不是孫霸天派來的，錢伯很好，沒有被怎麼樣。」向晚說完，又緩了一緩，然後接著說道，「喬伯，你的爹娘在你失蹤兩三年後，已經先後去世了，喪事是錢伯料理的。」

  喬耀祖聞言，猛地抬起頭看著向晚，等他確定向晚叔說的話不假後，又慢慢轉頭看著天空，淚水磅礴，那抑制不住的淚順著深深的皺紋和那條刀疤往下流，「噗通」一聲，他猛地跪倒在地上，嘴裡絮絮念著，「爹，娘，是兒子不孝，是兒子不停你們的話，是兒子不孝，如果當年我聽你們的，在剛回來的那幾天，就去官府告發孫霸天，可能咱一家子就不會遭受這樣的磨難了，爹娘，兒子該死，兒子不小啊。」

  喬耀祖絮絮叨叨的說，聲音太小，向晚根本聽不清楚，可是看樣子，向晚也知道喬耀祖正在哀悼已經去世爹娘，祈求他們的原諒。

  過了一會，喬耀祖慢慢停下了念叨，只低頭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就在向晚擔心喬耀祖因為傷心過度身體受不住，想上前去看看時，喬耀祖動了一動，然後雙手慢慢支撐著地面站了起來，不看向晚、冷辰和穆清揚，逕自轉身往暗道相反的方向走去，步履蹣跚。

  向晚、冷辰和穆清揚互相看了看，跟了上去，三人排成一排，向晚在中間，冷辰和穆清揚一左一右走在兩邊，一美兩俊走在月光下，倒是一副別樣的風景，可是現在還是有點不和諧。

  「你說他這是要去哪？」向晚忍不住小聲詢問道。

  向晚左右瞧了瞧

  「這，」冷辰和穆清揚兩人同時出聲回道，然後看對方出聲，互相瞪了一眼，臉都別到另一邊。

  向晚看看鬥氣的兩人，很識時務的閉上了自己的嘴，乖乖的跟著前面喬耀祖的步伐往前走。

  繞過一座不高的小石山，又深入進密林深處，喬耀祖沒有力氣支撐自己往前走，只能是走走停停，走的時候還得藉助經過的樹木，就這麼走了很長時間，喬耀祖經過了一處冒著熱氣的溫泉，向晚一聞，這溫泉有硫磺味道，向晚蹲下身子捻起溫泉邊的一撮土，借著月光看了看聞了聞，跟在祠堂那見到的土的顏色和味道一樣。

  經過了這溫泉，又走了不到一百米，喬耀祖在一處石屋前停下了腳步，然後回頭看看跟隨著自己的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