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替嫁（中）

  「可是向晨那丫頭還是個小孩子啊，身梁骨都還沒長開吶，把這麼個小丫頭片頭送到孫老爺那，那孫老爺也不一定願意要啊。」聽完向良說要送向晨或向晚去孫府的話，向賢做出很為難的樣子回道。

  「那不是還有向晚那丫頭嗎？」向良不以為然的看著自己大哥，樂滋滋的提議道。

  

  「對啊，向晚那丫頭年紀合適，模樣長的也不錯，送到孫府去，孫老爺一定會滿意的。」趙氏也附和向良道。

  「向晚那丫頭倒是各方麵條件都適合，可是她額頭上有疤，算是破相了，而且，而且。」向賢說了兩個『而且』，頗為為難的說道，「而且她那脾氣也暴烈，怕是咱治不住她啊。她那手裡還有咱打向忠的證據呢，要是把她送過去了，孟大國他們怕是不能善罷甘休吧，要是送她，這抬人的轎子都出不了村子。」

  「向晨不行，向晚那丫頭也不行，那就沒合適的人選了啊。這事可就不好辦了。」向良唉聲嘆氣的說道。

  向賢偷偷給向老太太遞了個眼神。

  「誰說沒有合適的人選。」向老太太說完這句話，看看自己的三兒子和三兒媳婦，接著說道，「老三，你家月兒年齡正相當，模樣也俊俏，不是正合適嗎？」

  「娘，你說啥呢？我家月兒咋能給一個老頭子做妾呢？」向良聽完向老太太的話，大聲嚷嚷道。

  「對啊，娘，這可使不得。」趙氏竟然不像向良那樣反應激烈，只是低著頭小聲嘟囔了一句。

  「老三，你得看看現在的形勢啊，這眼看著孫府就來接人了。可向早那死丫頭還沒個影兒，要是她不回來，你讓咱這一家子咋辦啊？」向賢說的真切，眼裡還含著淚。

  向老太太看趙氏反對的不是很強烈，便從趙氏這入手，「老三媳婦，咱都是做娘的，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看啊，那孫府咋著也是大戶人家不是，月兒嫁過去，那就盡等著吃香的喝辣的享福吧，這樣你們兩口子也能跟著過好日子不是。」

  趙氏低頭沒說話，像是在思考什麼問題。

  「娘，大哥，你們可不能這麼辦，我向良雖然想把閨女嫁到大戶人家，可那也得是明媒正娶的，嫁給一個老頭子做妾，那成什麼了？月兒到那不得矮人一頭啊。還有這村里人咋看我們兩口子啊。不行，這事不行啊。」向良一疊聲的抗議完，起身往屋外走。

  「老三，你別著急啊，那孫老爺的原配夫人重病多年，眼看著活不了多長時間了，等她一沒，咱月丫頭再得那孫老爺的寵，生個一男半女，不就能順利扶正了嘛。等月丫頭當了孫府的大奶奶，還有哪個敢小瞧她，敢小瞧你們兩口子，到那時候，咱村里人啊都得羨慕你呢。」向賢拉住了向良的胳膊，軟聲軟語的給他分析道。

  「可是，可是這。」向良想說自己的閨女肯定是不願意的，最終還是沒繼續說下去。

  「當家的。」趙氏終於抬起頭來，對向良說道，「當家的，讓我去問問月丫頭的想法吧。」

  趙氏說完，不等向良回答，掀開上房的帘子就出去了，留向良在上房裡看著晃動的帘子愣神。

  向老太太和向賢對視一眼，兩人雖驚訝於趙氏態度的轉變，但是見事情往他們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了，還是很開心的。

  「這婆娘是不是瘋了？我同意了嗎？她就自作主張。」向良呆愣了一大會，終於回過神來，憤憤罵道。

  「老三，你媳婦比你想的通透啊，她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家月兒能過好日子，為了你倆以後能享清福著想啊，你可別怪她。」向賢拍拍向良的肩膀，勸他道。

  「老大，你就是說下大天來，我也不願意。」向良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梗著脖子不理向賢。

  「老三，你是不是嫌彩禮少啊？我把我那一百兩銀子也給你行不行？」向賢用只有他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對向良耳語道。

  「你想用二百兩銀子就把我打發了？想得美。」向良也低聲對向賢憤憤說道。

  其實向良不答應這件事的原因，其中一個確實是因為向月是他親閨女，把自己親閨女嫁給一個老頭子，他於心不忍。而另一個原因則是，他對向月的婚事是有計劃的，他知道自己的閨女長的不錯，心氣也高，所以一直給閨女灌輸嫁入大戶人家做人上人的想法，到那時候他能不能跟著享福另說，起碼能得一大筆彩禮。而這一大筆彩禮可不止向賢答應他的一二百兩銀子的數。

  「老三，你還想要多少，孫老爺就答應給三百兩銀子，一百兩在咱娘那兒呢，剩下的二百兩，我都給你了，我一個子都不留，還不行啊。我只求孫老爺不找我麻煩就行。」向賢一臉痛苦的對向良說道。

  「你可別想糊弄我，這樁婚事，孫老爺給你的銀子肯定不只你說的這三百兩，要是你想送月兒過去的話，孫老爺給了你多少銀子，你都得給我。」向良一副『你要不按我說的辦，這事沒得商量』的樣子對向賢說道。

  這兄弟反目的戲碼真真應了「奸詐之人攜手而行邪惡之事，反目成仇只是時間問題」這句話。

  「你倆在那裡說啥呢？咋不能說出聲來讓我聽見。」向老太太看倆兒子在那交頭接耳，有意背著她在說著悄悄話，不高興的出聲打斷道。

  「娘，沒什麼，我在勸老三呢。」向賢看自己的娘起疑了，忙轉過頭去解釋道。

  「娘，可不是像我大哥說的那樣，其實啊。」向良眼看著向賢，作要說出真相的挑釁狀。向賢慌張地踢了向良一腳，這時候可不能讓向老太太知道她被最信任的倆兒子騙了。

  「娘，其實老三想說的是不知道他媳婦能不能說服月丫頭，只要月丫頭同意，啥事都好商量。」向賢說這話，其實是給向良聽的，他這是告訴向良「只有向月能嫁，一切好商量」。

  「對，我大哥說的對，只要月兒答應，啥都好說。」向良得意的沖向賢笑了一笑。

  向老太太看向賢向良沒啥異常，便丟下疑慮，對向賢、向良說道，「看來這件事，我得自己個去跟月丫頭說，我怕她小孩子脾氣，想不開這個理。」

  「哎，娘，你去吧。」向賢、向良巴不得向老太太現在離開屋子，讓他倆好好商量一下彩禮的事。

  等向老太太出了上房，腳步聲漸漸遠了，向賢、向良兩兄弟撕下平時「兄友弟恭」的面具，針鋒相對的討價還價起來。

  「大哥，你給我交個底，孫老爺到底許了你多少銀子？」向良質問向賢道。

  「老三，你說你咋就不信我呢，就是三百兩銀子啊。」向賢咬緊三百兩銀子不撒手，他打定主意不說真數，要是把銀子都給向良了，那他這兩天擔驚受怕加挨打，費了這麼多心思，不就白忙活了。

  「那就沒得商量了。即使月兒同意了，我也不會同意讓她出門子的，你們要敢用強的，那我就吊死在你們面前，我看那孫老爺還敢不敢娶咱向家的女子。」向良本就是混不吝的主兒，看向賢不鬆口，直接耍橫了。

  「你，你。」向賢指著自己的三弟，急得轉圈圈，恨得牙痒痒，心直打嘀咕，「這老三，是咬住了不放口了，要是把所有銀子都給他，我這就白忙活了，要是不給他，看他這無賴樣，還真不好辦。」

  向賢停住腳步，看著向良，長嘆一聲，喊了一聲，「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