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修)
2024-09-14 20:09:22
作者: 溫璨
第 29 章(修)
當年的事情經過歲月的輾轉,已經讓朱孝廉每每回憶時,從傷心變得麻木。
唯一沒有變的,便是自己對祿輕的心。
辛十四娘紅色的眸子被淚水淹沒,「臭道士說的祿大娘可是祿輕?」
朱孝廉將她們請進屋裡,打開棺槨只見一位面色如常的老太太躺在那,皺著的眉頭似是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辛十四娘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戚,眼淚落在棺槨里,「多少年了,不想再見已經是天人永隔!」
她哭得傷心之中帶著絕望,可見與祿輕的感情非同一般。
謝拂雪陷入掉線狀態,來蘭若寺沒多久就吃到了瓜,不知道是苦瓜還是he的蜜瓜。
當然,也不能說是瓜。
一切的起因是卯魂。
但真的是因為這個嗎?
天災人禍這種事不好說,如果卯魂真的有那麼大的能耐,不該把格局局限於此。
謝拂雪回想自己那些年當反派的經歷,有點想和隔壁的哲學家邪劍仙,科學家拜月教主討論一下卯魂屬於什麼派系。
究竟是和公西譽一樣的怨鬼,還是因為野心恨不得毀天滅地,只為了發泄當初受感受到的一絲不滿。
秋容以為謝拂雪神遊在外,趁機把了脈,脈象正常。
她一般可以看到凡人的壽命,為何拂雪的丁點看不到?
秋容心中疑竇叢生。
這姑娘莫非早就跳出六道輪迴,不受任何東西拘束?
秋容的目光多了困惑,輕聲問道:「朱舉人,你讓湖一道人超度祿輕姑娘,是打算讓她先走一步?」
說來也巧,她這些年在世間,很少管過輪轉淵內部的事情。
不曾知道祿輕後來如何,何況是舉人朱孝廉。
若非這次有諸多的因素,更是沒想到會在此處遇到二人。
祿輕此刻看起來像是壽終正寢,身上沒有一絲法力。
肉體凡胎。
莫不是早就入了輪迴。
朱孝廉發現天色真的入了夜,眼中含淚,道:「此事,要從辛十四娘將祿兒託付給馮公子後說起。」
辛十四娘眼淚止住,神色滿是愧疚:「都是我不好。我本來可以在六百年前彌補一切,都是湖一那個臭道士破壞了!」
每次想到事情因為湖一道人,導致的壁畫無法為祿輕凝住神魂,她心裡沒法不去恨。
朱孝廉道:「辛十四娘不必責怪湖一道人,他當時也是為了救你。祿兒她能撐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
人見到了。
往事讓他累得不想去提。
辛十四娘怔住:「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了那種唯利是圖的道士說話?」
朱孝廉點燃新的塵曦香不言語,多年不見,辛十四娘的脾氣漸長。
秋容見狀,不便再詳問,道:「不如現在給祿輕姑娘超度。」
她示意謝拂雪幫忙準備儀式,自己也好去輪轉淵打探情況。
如若是為了讓人安息,那麼往事不提也罷。
謝拂雪搭好超度用的東西,忽然看到門外飄來一個鬼影,瞧著更像是年輕版本的祿輕,樣貌妝造和壁畫裡一樣。
仙氣飄飄的打扮,手裡那些沒有花草的花杆子。
祿來到謝拂雪跟前,眸光複雜:「有勞姑娘喚我真魂,他日有緣,再做報答。」
謝拂雪收好劍怕戳到祿輕,支支吾吾道:「我……我沒有做什麼,就是念了咒語。」
甚至還沒有念完,祿輕就出現了。
祿輕對秋容笑道:「當年在太華山與秋容姑娘見面,爾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姑娘,沒想到出落得如此動人。」
說來,她與朱孝廉在這蘭若鎮隱姓埋名多年,早就料到有這一天。
倒也算是知足。
秋容見到祿輕,笑道:「如今再次見到祿輕姑娘,當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祿輕看到辛十四娘和朱孝廉,心裡也是無奈,一時竟忘了說什麼。
辛十四娘問道:「你可是打算入輪迴?」
朱孝廉眼神哀傷看著祿輕,不曾多言。
祿輕來到了自己的屍體跟前,道:「還能再見到諸位,祿輕心裡已經可以放下前塵往事,繼續入輪迴修煉。」
辛十四娘感受到她的無視,「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祿輕看向她和朱孝廉,道:「辛十四娘你於我有恩,我不會怨你。只是我捨不得孝廉,往後緣聚緣散皆看天意。」
起初,在這蘭若鎮看到過很多相識和聽說過的人,為了不招惹是非,祿輕和朱孝廉都沒有去和誰相認。
而今落得這樣的收場,對她來說已經是不錯。
辛十四娘看向朱孝廉,聲音悵然:「我原以為你中意的是馮玄英,沒想到你愛的居然會是他。」
從前她討厭薛郡君的做媒,後來才知道自己也變成這樣。
祿輕笑道:「其實,湖一道人不來,我今晚也該走的。只是……沒想到這位小姑娘,竟然能把我被封印的真魂解救出來,我想也該去輪轉淵報到,去輪迴追尋桑辭帝君的下落,只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她感激地看了眼謝拂雪,忽然想起自己在畫之意每天悠閒散花,只為了讓畫之意看起來好看,從而惹來灑掃的仙女不悅,人家卻不從說她什麼。
這樣的日子居然離她已經很遙遠。
謝拂雪謙虛道:「祿輕姑娘,我真的沒做過什麼。」
真魂是什麼她真不知道。
桑辭帝君這種大佬出現,一定可以降服卯魂。
可惜人家現在估計也自身難保。
秋容喚來黑白無常,淡淡道:「請謝大人和范公子幫忙帶祿輕姑娘去地府,秋容稍後過去。」
白無常道:「你還是叫我白無常吧,突然叫我陽間名字,也沒陽間人認識。」
黑無常贊同地點頭。
秋容無奈答應。
謝拂雪看著他們二位長得不像傳說的恐怖,就是那個帽子看著有些壓腦袋。
祿輕來到朱孝廉的身邊,「孝廉,你還有塵緣沒盡,請你好好活著。」
朱孝廉看著她容顏依舊,「且等我片刻。」
他提著燈籠,去後邊的水溝中采了一朵紅蓮花。
朱孝廉滿頭大汗回來,將花送給祿輕,「當年,在壁畫跟前與你一見傾心,你為了救我失去了法寶,這個就當做紀念吧。」
當年的祿輕手持紅蓮花出現在他的面前,美得驚心動魄。
從此便再也沒有走出那場幻夢中。
祿輕很感動,親吻了朱孝廉滿是皺紋的臉,「望君珍重。」
朱孝廉袖子捂住臉泣不成聲,那句可否等他一起投胎的話沒說出口。
說出來怕會耽誤祿輕以後的修行。
辛十四娘看著祿輕和黑白無常,問道:「你就這樣走了,若是那個桑辭帝君不在人間渡劫,你又要繼續浮沉下去?」
她不懂祿輕明明不是主動動心的人,為何會與朱孝廉這種人相守多年。
祿輕回眸看著眾人,反問道:「辛十四娘,你當年一心求道,你的初心還在嗎?」
辛十四娘眸光黯淡,「自然是早已不復存在了。」
在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很晚。
辛十四娘本以為這次出來,可以救下祿輕。卻不想祿輕選擇了輪迴,還是用真魂的方式。
祿輕笑道:「總有一天你會找回來。」
她又看了眼神情懵懂的謝拂雪,終究是保持微笑離開。
棺槨里的屍體隨著塵曦香快速燃燒,化為一捧灰燼,被外面的風吹散在天地之上。
一夜之間,發生了這種意料之外的變故,朱孝廉失去了支撐坐在地上,表情無悲無喜。
辛十四娘站在那痴痴笑著,笑她這些年堅持到原因不過是笑話。
秋容和謝拂雪感到唏噓,好在這次沒有傷亡。
門外,朱爾旦看到了祿輕愣了下,像往常對壁畫一樣行揖禮,「保重。」
祿輕看著朱爾旦和朱孝廉相似的眉眼,微笑:「是你啊。他時日不多,去陪陪他吧。」
今晚的驚喜似乎不只是一兩個。
黑白無常對朱爾旦打了招呼:「二位想敘舊,我們可以晚會走。」
朱爾旦和祿輕的淵源不是他們能議論的,但還是要讓人家臨終關懷下。
朱爾旦陰柔的臉多了悲傷之色,保持著恭敬:「晚輩恭送祿輕大人。」
祿輕將手中的蓮花對他的頭點了點,道:「我聽聞過你的事,沒能幫到你,我和孝廉都很遺憾。那孩子聽說後來活的好好的,你且放心。」
在地府也有很多判官不知道的事情,何況是朱爾旦。
朱爾旦換了身地府的判官袍,問黑無常:「范兄,可否讓我送她去奈何橋?」
黑無常面露難色,道:「朱判官,這事我和老謝做不得主。」
白無常冷淡道:「叫我老白。」
黑無常:「……」
朱爾旦嘆了口氣,道:「恕晚輩不孝。」
祿輕搖了頭讓他別在意,道:「保重。」
黑白無常帶著祿輕消失在雨夜中。
謝拂雪與秋容出來看到流淚的朱爾旦,不忍他傷心一起給他打傘。
朱爾旦臉色蒼白,問道:「秋容姑娘,輪轉淵那就辛苦你了。」
秋容不放心地看了眼謝拂雪,道:「這本來是我該做的。只是辛十四娘和拂雪就交給你了,請你帶她們先回蘭若寺。」
只有回到蘭若寺,拂雪才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