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

  Chapter39

  隨著廣播的女聲響起，賽程已然拉開帷幕。

  「噠——」

  直播中陸影安指尖微動，隨即就有一個成績顯示在屏幕上，鏡頭不斷切換，很快就把所有選手過了一遍。

  甄億葉迅速掃了一眼成績：第一槍，陸影安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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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一個好的開頭。

  她精神一振，把座位往前挪了一點。

  陳康國餘光看她看，在椅子上穩如老狗，心說你看，老子親自教出來的學生就是不錯吧！

  第二槍，與謝晴持平。

  陳康國使勁搓了兩把膝蓋，但還是端著架子，重新把胳膊端起來。

  第三槍，被一個白人運動員反超。

  甄億葉深吸氣，在心中默默祈禱。

  ……

  決賽賽制先是兩個基礎分，即率先打兩個5發，每發150秒，之後再進入淘汰賽階段。淘汰賽中，以頭兩發成績決出第八名，再兩發決出第七名……每發50秒，以此類推，直至最後。

  如果中間出現平環的成績，平環的選手進行單發決賽，分出勝負。

  十發之後，陳康國一直掐著膝蓋的手總算鬆開來，泛白的指尖漸漸恢復血色。

  「兔崽子，誠心嚇老子……」

  陳康國長出口氣，雖然是目前基礎分排名是在第二，但也與第一隻相差了1.8環，算是十分不錯的成績。

  接下來進入淘汰賽，甄億葉在台下觀戰，覺得心臟抵到了嗓子眼，手心不住地出汗，比當年第一次主刀還要緊張。

  她不太知道比賽的關竅，只能看場上的比分逐漸累加，選手排名也不斷更疊變換。

  陳康國屏息凝神，抻著脖子恨不得鑽進屏幕。

  陳魏二人在身後也是坐立不安，四隻眼睛忽閃忽閃，在中靶的時候瞬間變大，像是水母忽然遊動一下那樣。

  現場的直播明晃晃在眼前放著，即使甄億葉不知道陸影安和謝晴的關係，但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二人之間的微妙氛圍。

  如果說非要形容的話，有點像兩隻哈士奇在打架……

  甄億葉暗自誹腹，心說難不成射擊界盛產這種類型？她看陳列也是這種的。

  就這會兒功夫，第六名都已經給確定了出來。

  甄億葉生怕錯過，連忙把注意力轉到屏幕上。

  「噠」，「噠」。

  兩槍之後，鏡頭巋然對準了謝晴。

  甄億葉連忙去看，就見她扛著槍的手已經鬆了力道，雙眼凌厲地甩向一側。雖然鏡頭沒有跟到她視線的盡頭，但甄億葉卻冥冥中意識到她看的是陸影安。

  「她止步前三了。」陳康國端著胳膊在旁邊解釋道：「這場比賽，她走到這裡就算到頭了。」

  陳列雙手交叉抱在腦後，「這娘們，果然還是不如咱們老陸。」

  魏擬擬暗戳戳懟了他一下，意思是讓他收斂一點。

  陳列扁扁嘴，擺了個加油的動作，「老陸，加油！」

  如此一來，場上最後只剩下兩個人，一個毫無疑問是陸影安，另一個則是一個白人女性，姿態老練，氣場肅殺。

  萬眾矚目的金牌賽，即將拉開帷幕。

  甄億葉不禁為陸影安捏一把汗，她畢竟年齡更小一點，面對殺氣騰騰的勁敵難免心亂。

  金牌賽開始之前，兩名選手先前所有成績將全部清零，採用「搶16」的規則，即二人單發對決，成績高者得兩分，低者不得分，打平則各積一分。

  「噠——」「噠——」

  金牌賽伊始，陸影安先以最佳狀態領先比分！

  「噠——」

  白人憑藉穩定發揮逐漸追平比分！

  「噠——」

  陸影安反超！

  「噠——」

  白人再次追平！

  「噠——」

  平環！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這也就意味著接下來，兩個人之間要進行單發決賽！

  一槍定勝負，一槍分榮辱！

  猶如十幾世紀時的騎士決鬥，生死籤押，兩廂情願，必要辨個雌雄，爭個你死我活！

  白人女性氣勢洶洶，眉眼微吊，碧藍色的眼睛猶如白獅的瞳仁，眼風銳利而鋒芒。

  陸影安也不甘示弱，甚至氣場更勝，防護服穿在身上猶如沙場將士銀甲亮相，此刻手裡的槍亦化為弩箭，內力積凝，蓄勢待發，箭矢直指遠方。

  瞄準需要一些時間，陸影安透過準星，能看到靶心在視野中愈發穩定。

  全場噤若寒蟬，所有聲音都仿佛被迫凝固在半空，空氣吸進肺中時宛如固體，只能慢慢的、慢慢的、再慢一點、再慢一點……

  白人女性率先完成了最後一擊，是個很高的成績。

  陸影安仿佛能聽到不知來自何方的竊竊私語聲，像基督徒餐前默念阿門，感恩上天所賜予的榮譽。

  胸口的起伏帶起胸前的衣料，那顆子彈殼吊墜在胸骨處輕輕摩挲。

  再慢一點，再慢一點，就停留在胸骨正中——

  噠！

  勝負已初見分曉！

  陳康國飛速竄到屏幕前面觀察兩塊相差無幾的靶子，緊緊咬著下唇，仿佛研究迷你猛獁象一般認真。

  陳魏二人也手牽著手，彼此的指尖用力到發白。

  甄億葉手中緊緊攥著脖子上那顆子彈殼，在心裡默默祝禱。

  陳康國雖說是經驗十足的退役運動員，又擔任了這麼多年的職業隊教練，但就今日這成績，饒是他也不好斬釘截鐵下結論。

  等待的時間總是緊張而焦灼，聽到廣播中開始宣判成績的時候，陳康國立馬停下了轉圈的腳步。

  甄億葉也豎起耳朵，生怕自己聽漏了一丁半點。

  「第四名，謝晴，260.4環。」

  「第三名，波利亞科娃，261.9環。」

  「第二名……」

  全場所有人的心跳詫然停跳！

  播報的女聲還在持續播放，然而那一秒卻是如此漫長——

  「第二名，德米福斯羅……」

  只聽那一聲，整個觀戰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大家雀躍了！大家尖叫了！

  陳列振臂高呼了！魏擬擬掌聲雷鳴了！陳康國眼泛淚光了！

  甄億葉興奮地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就聽廣播中繼續說道：

  「第一名，陸影安！」

  甄億葉終於再忍不住，兩行熱淚忽地滾落。

  她的冠軍啊，在這異國他鄉，為她的國家，創造了一個嶄新的神話！

  開羅的比賽，屬於陸影安的賽事已然全部結束，收攬了四座獎牌，這無疑是很好的結果。

  甄億葉因為醫院還有手術，在前天就已經先行回國。

  臨走前陸影安還嘟嘟囔囔，控訴她丟下自己大戰了幾天的女朋友不管，是個渣.女，而自己累死累活奪得四個金牌竟還得不到女朋友的關愛，是個可憐蟲。

  甄億葉就笑她，說她像個怨婦。

  陸影安不干，抱著人哼哼唧唧越纏越緊，最後成功給人胳膊上勒出一圈紅痕。

  甄億葉由著她鬧，陪著人絮絮叨叨消磨了一下午多餘的興奮情緒，然後晚上還是拖著行李毅然決然走了，只留下陸影安一個人可憐巴巴涕泗橫流……

  其實也沒有。

  陸影安精神緊繃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結束賽程，可得好好放鬆放鬆，一頭扎進餐廳開始胡吃海喝，然後順利在最後一塊小蛋糕面前遇到了謝晴。

  陸影安眉心迅速蹙了一下，本以為謝晴要準備開始陰陽怪氣。

  她肚子裡都打好腹稿準備反駁了，沒想到謝晴開口說的卻是：「恭喜你，奪冠了。」

  「？」陸影安愣了下，摸摸鼻子，「你也很厲害。」

  「我沒說我不厲害。」謝晴的言行舉止依然輕狂，野心十足，「我只不過一時失手，讓你鑽了空子。」

  「那還真得感謝你，給我和另外兩個老外閃了這麼大的空子。」

  「倒也不用強行感謝……那是你應得的。」

  「……謝謝。」陸影安捏捏夾子，把最後一塊小蛋糕捏到她盤子裡，「也感謝你的大度。」

  謝晴輕笑，「體育人嘛，要有點體育精神，我雖然跟你競爭，但我希望是公平競爭……我不希望別人看不起我。」

  「可以理解。」

  謝晴用手指蘸取一點奶油送到自己嘴邊，嘗了嘗，「你也別得意，早晚有一次，我會打敗你。」

  「嗯哼。」陸影安輕輕踮踮腳，「也很快了，不到四環，我相信你的實力。」

  說得輕巧，在金字塔尖之上，哪怕0.1環也是攀登不起的高峰。

  謝晴眸光暗了暗，「希望下次，你還能笑得出來。」

  陸影安挑挑眉，意思是我隨時奉陪。

  謝晴臉側的咬肌浮動了下，略上前一步，在人耳邊低語：「那就下次見。」

  「不見不散。」

  陸影安從開羅回國時買的是私人機票，而且為了不受國內媒體煩擾，更是跟大部隊錯開了時間。

  即使她已經如此小心翼翼地避開大眾的目光，卻還是難免被捲入話題的旋流。

  陸家的電話已經快要打爆，陸程明的、陸安卿的、七大姑的、八大姨的……煩的陸影安要死！但礙於情面又不得不挨個回復一圈，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最後，所有的通話只剩下陸程明和陸安卿的未能回復。

  陸影安斟酌了一會兒，選擇先給老哥打去一個問問清楚。

  電話即將接通，陸影安卻在這時臨時改了主意——比賽之前，陸程明跟她鬥氣，沒收她手機還關了她這麼久，那她現在憑什麼就跟沒事人一樣屁顛屁顛回家？

  更何況現下她有四塊金牌傍身，腰杆子自然挺得更直！

  陸影安如是盤算著，一不做二不休，攔了車就直奔甄億葉家去。

  左右她現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回自己家十分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