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

  Chapter32

  陸影安訂的是全芙徽市最好的餐廳，位於大廈頂樓，玻璃穹頂、雕花圍欄、三角鋼琴、玫瑰提琴，甄億葉自認從未來過這麼好的餐廳。

  這種地方，對於她來說簡直是可望而不可及。

  但是陸影安堅持要來，說這裡的海鮮做的最好吃，有很多別處沒有的花樣。

  「上個月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看你多吃了幾口那個海鮮粥，這次就想著帶你來這裡嘗一嘗，這裡的海鮮粥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陸影安說得真誠，兩隻眼睛忽閃著星星般的光芒，甄億葉無法，只好在這裡安座。

  

  她發覺陸影安今晚穿得格外好看，正式又不失個性，硬挺又不顯得死板，甚是美麗。

  她們訂的外圍包間，沒有什麼人打擾，只有偶爾噼啪爆裂的蠟燭燈花，還有外面廳里傳來的陣陣提琴。一朵嬌艷的紅色玫瑰靜靜在花瓶里綻放，水晶的瓶身投下金色的光影，在桌布上流光溢彩。

  陸影安就這樣托著下巴靜靜地坐在對面，望著她目光深深。

  甄億葉被盯得不好意思，從玫瑰上收回手指，有點手足無措地摸了摸頭髮。

  「一直看我做什麼？」

  「你好看啊。」陸影安咧嘴笑起來，「《致愛麗絲》，你喜歡這首曲子嗎？」

  「還好。我不太了解鋼琴曲其實。」

  「我覺得我現在就是在漫遊仙境……你真好看。」

  「……」甄億葉更加無地自容，把那瓶玫瑰挪到桌子中間擋著，「少說胡話。」

  玻璃門外，有服務生推著餐車走來。

  露台吹來的風微微掀起垂布下擺，甄億葉瞥到餐車下層放著好大一束玫瑰花，黑色的紗網如同黑色火焰烈烈燃燒，玫瑰深陷在其中無計脫身。

  眼見著服務生推著餐車走近，甄億葉內心砰砰跳動。

  卻又怕打破小孩有意製造的浪漫，只好抿抿唇轉回頭來，裝作若無其事繼續喝水。

  沒一會兒，服務生推著餐車進來，把餐品一道道在桌上放好。

  陸影安點了瓶酒，抽出餐巾往腿上一鋪，然後招呼人：「吃飯吧。」

  甄億葉：「啊？」

  「你不喜歡吃這些菜嗎？」陸影安放下刀叉，「我再重新點。」

  甄億葉眨眨眼，再看看旁邊服務生絲毫沒有再逗留的意思，面無表情把餐車拉了出去。

  她撂了下頭髮，臉上的表情有點凝固，「那什麼，剛才走神了……吃飯，吃……」

  從開始吃到結束，甄億葉內心的憧憬也被一點點磨平。

  小女生突發奇想的愛戀，那會花費這麼多心思在她身上？

  上一次，就已經算是在一起了，這些形式有沒有也不是很有所謂。

  吃完飯，陸影安結了帳，忽然接到一個電話，說是教練找她，讓她現在立馬去訓練基地一趟。

  陸影安很不耐煩，一連翻了好幾個白眼。

  甄億葉不忍心她為難，就道：「既然叫你，你就趕快過去吧。」

  「媽的，天天叫我加班，真的煩。」陸影安嘆氣，「你跟我一塊兒去，到時候我跟教練說你還在車上等我，估計他也不會留我太久。」

  甄億葉點頭，跟她去了。

  「你想進去看看嗎？」陸影安在訓練基地院子裡停下車，走了兩步忽然又折回來，伏在車窗前問她。

  甄億葉愣了下，「不了吧。」

  陸影安眨眨眼，然後上手拉著人就往裡走，「走吧走吧，進去看看，你還沒來我工作的地方看過呢！」

  甄億葉拗不過，只好隨著她進去。

  等到了裡面，甄億葉好奇地到處看，陸影安見陳康國不在，掏手機一問原來還沒來。

  「草，急急忙忙把老娘叫來，自己還在路上，什麼玩意嗷！」陸影安煩躁地呼啦了把頭髮，「虧我一腳油門恨不能踩到油箱裡！給我整這一出……」

  甄億葉摸摸她腦袋順毛，「先等一等嘛，我陪著你。」

  陸影安在原地坐了一會，忽然回頭看向遠處的靶子，提議道：「我去取槍，回來再教你打一把。」

  「誒……」

  甄億葉覺得她的行為有些跳脫，下意識攔了下，結果她這一個音節還沒落地，陸影安已經旋風似的刮出了靶場的門。

  雖說有上次的經驗，但甄億葉還是有些忘了，就讓陸影安再教她一次。

  陸影安就等著她這話呢，穿好訓練服，架好槍，瞄準，屏息——

  噠！

  10.9！

  甄億葉看呆了，這，這真是人能打出來的成績嗎？

  目標靶上統共有十環，最小的一環只有0.5mm，比一角錢硬幣還要小上許多，而陸影安從瞄準到扣動扳機基本是一氣呵成，毫無停頓。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絕對的天賦面前，再多的努力也只能是徒勞。

  陸影安就是鐵證。

  她把位置讓出來，「來，你也試試。」

  甄億葉可不敢班門弄斧，陸影安就硬把人拉過來，然後像第一次時那樣從後邊幫人瞄準，「就這樣，對。」

  甄億葉清晰地感到自己的耳朵一寸寸變得熱燙，那溫度似乎氤氳起來，化作無形的蒸汽往陸影安臉上撲。

  她微微躬身，嫩軟的嘴唇若有若無蹭過她的耳朵。

  甄億葉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就聽陸影安說：「專心。」

  咔。

  一槍，7.6。

  陸影安眯了眯眼，「哦，我們兩個平均7.6，也就是說……」

  她在腦子裡算了一下，「甄老闆你個人成績是4.3！不錯，比起上一次脫靶來說，已經很厲害了。」

  甄億葉癟癟嘴，垂下眼睛沒說話。

  陸影安輕笑，然後不知道從哪裡兩枚彈殼和兩根繩子，把繩子往彈殼上一綁，做成兩條項鍊，「□□沒有子彈，我就把魏擬擬打的口徑槍子彈拿來暫時用一下，就當是咱們剛才打的。」

  她把自己打的那一顆掛在甄億葉脖子上，倆人一塊打的則掛上自己的脖子。

  「你一顆，我一顆，紀念一下。」

  甄億葉低頭看看胸前的子彈殼，有點新奇，「你這的子彈殼可以帶走？」

  「想什麼呢，當然不能，我這是讓擬擬特地留的。」她看著甄億葉臉上難得露出好奇的樣子，眉眼間是自己都沒能注意到的寵溺，「我倒是想帶走，畢竟我打這麼准，必須得讓你戴著好好炫耀炫耀……這比丘比特可准多了！」

  「可得謝謝擬擬了。」甄億葉就笑，擡起手把玩著那顆彈殼，像是在欣賞什麼珍寶。

  就這會兒功夫，陸影安忽然喚了她一聲。

  甄億葉擡頭一看，冷不防就看到一束花。

  不，不是花。

  在滿捧滿天星之間，盛放的並不是嬌艷欲滴的玫瑰，而是各式各樣的由絲帶做成的花朵，純藍的、藍白紅相間的、紅綠白的……

  各式各樣的絲帶花朵，間或點綴幾朵蝴蝶結，款式都不盡相同。

  甄億葉伸手撫過那些絲帶花，疑惑：「這是……」

  「這是我得過的所有獎牌的綬帶，我把它們折成了花。有些拆不下來，所以獎牌還在滿天星下面藏著。」

  陸影安把花束用一隻手攬著，騰出另一隻手給她介紹，神情得意而飛揚，「這種蝴蝶結是獎盃上的，不多，但是能拆的我也都拆了。」

  「底下是獎牌，我把獎牌拿出來你看看！」

  她說著，用手指探進花束裡面。

  指尖淹沒在花叢中的時候，甄億葉的臉頰慢慢紅了，她忽然撲上去，雙臂緊緊擁住陸影安。

  陸影安側過腦袋蹭蹭她，「怎麼了？」

  甄億葉臉上的緋紅蔓延到眼眶，略帶一點鼻音：「謝謝……」

  陸影安由著她抱了一會，道：「雖然我很想多跟你抱一會兒，但是這『花』太重了，你讓我放一下先。」

  「不好意思……」甄億葉連忙退開。

  陸影安雙手把花往上顛一顛，目光虔誠而熱烈，有著獨屬於年輕的單純與青蔥。

  「甄億葉，我用我這輩子最在意的東西，用我射擊生涯目前為止所有的榮譽，正式請求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

  甄億葉只覺得腦袋裡的煙花正在一朵接一朵地盛放。

  耳邊也聽到魏擬擬和陳列的聲音由遠及近：「答應她！答應她！答應她！」

  甄億葉頭腦發昏，緊跟著眼眶也熱脹起來，「我答應你。」

  「好——」陳列雷鳴般瘋狂鼓掌，吹著呼哨起鬨，「親一個！」

  魏擬擬也滿臉姨母笑，捧著臉吃瓜。

  甄億葉頂不住，紅著臉，翹起腳尖輕輕在陸影安嘴唇上印了一下。

  陸影安不滿意，丟開花扣著人後腦勺，狠狠嘬了兩口才依依不捨重新放開。

  陳列臉上藏不住的開心，「你他娘的，終於找對象了！」

  陸影安擡腳去踢，「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天天怕我搶走擬擬是不是？要不說你也真是沒腦子，我們倆要是能成，哪還輪得到你！」

  「這不是多一重保險嘛！」陳列指指甄億葉，「這有了葉子姐，左右你是不敢來招惹擬擬了。」

  陸影安簡直被氣笑了，但有一點倒是很對——有了甄億葉，她絕對也不會再看上別人了！

  自打上次在訓練基地表白，陸影安可謂像一隻開了屏的孔雀——雖然她不是雄性，但依然改變不了年輕人愛顯擺的特質，帶著甄億葉滿地球亂逛。

  商場、餐廳、鋼琴會、藝術展，只要人多的地方，哪哪都跑了個遍。

  陸影安其實很期望能從路人的嘴裡聽到類似「她們竟然是情侶」這種話，但可惜，哪怕她們在公共場合嘴唇挨著嘴唇拍照，旁人也只會認為這是一對感情很好的閨蜜，更不用提十指相扣，勾肩搭背這種基礎操作了。

  這可把陸影安給好好鬱悶了一把。

  奈何甄億葉臉皮又薄，只好忍氣吞聲，等到車上時再惡狠狠地嘬人好幾口找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