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Chapter20

  三分鐘後，一張桌子上四個人里，有一半在目瞪口呆、不可思議、面面相覷。

  魏擬擬率先倒吸口涼氣，「陳列你，你是，你是……」

  「單挑嘛。」陳列撈起勺子，給滿滿一碗混合了辣椒粉辣椒醬辣椒碎的美其名曰干碟的碗裡澆辣油火鍋底料，「你老公我可不能輸。」

  陸影安也不甘示弱，同樣整了一大碗辣味混合物，「我勸他收手，他偏不，我只好奉陪。」

  陳列：「閉嘴，媳婦面前，豈能容你出盡風頭！」

  「……」

  甄億葉只覺兩眼一黑，本著醫生的本職，奉勸陸影安道：「你最近是不是有點上火，我看你嘴唇有點干。」

  哦！嘴唇！

  魏擬擬瞬間看過去，擠出個「你小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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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影安歪頭，「大姐，我嘴角燎的這個泡你是這麼多天頭一次發現嗎？」

  「誰沒事盯著你嘴唇看呀！」

  魏擬擬理直氣壯地駁回去，目光一直詭異的在陸甄二人身上來回流連，整張桌子呈現出極其微妙的氛圍。

  陳列攪著碗裡的東西，亦是屏息思索。

  兩秒後，這奇怪的安靜被同時打破——

  陸影安：「不不不不不不，你別亂想！」

  甄億葉：「我只是站在一個醫生的角度給予關心！」

  「我懂我懂。」魏擬擬壓壓手腕，「吃飯吧吃飯吧。」

  只有陳列一人一臉懵。

  尼瑪的，這一桌子到底在打什麼啞迷？這特娘全是女的，他到底來幹嘛的……

  「嘿。」魏擬擬從洗手間回來，滿臉八卦，「猜猜我剛才看見什麼了？」

  陳列被辣得不行，但還是回了媳婦的話，說的話也跟燙嘴似的嘚嘚嘚：「不會是看見當眾表白了吧？還是求婚的？誒，你不會看見儲羽了吧？」

  「嘖，大高興的日子，你提她幹嘛呀。」魏擬擬斜愣他一眼，「我剛路過那邊隔間，看見有人給醫生塞紅包！」

  陸影安頓了一下，牛肉丸掉進鍋里，濺起的熱油燙得她齜牙。

  「你怎麼知道人家是醫生？」

  「那人說的啊！他說什麼『醫生啊，我爸他年齡大了，您多關照……』，哈，都這麼說了，肯定就是！」

  「哦。」陸影安偷摸摸戳了甄億葉一下，「醫生不能收這個吧？」

  「病人家屬經常會送。」甄億葉拿紙巾擦嘴，「不過我沒收過。」

  「葉子姐兩袖清風，在下佩服。」陳列辣得吸涼氣，滿上一杯冰鎮酸梅湯，「來來來，走一個。」

  甄億葉笑著跟他碰杯，桌上的飲料已經沒有了，她就說再去酒水台拿一壺。

  酒水台和小料台挨著，甄億葉拿了一壺酸梅湯，一轉頭，冷不丁就跟康健打了個照面。

  「呦，這不是小甄醫生嗎？」康健端著調料碗，麻醬順著碗邊流下去，留下一道醜陋的印跡，「真羨慕你啊，不用上班，生活得滋潤。」

  甄億葉表情淡淡的，「你不是也在這吃飯呢嗎。」

  「嚯，那我跟你哪一樣啊。」康健悄摸摸指指那邊一個包廂，「背著老婆出來跟兄弟喝個酒，也不容易。」

  「哦，我還以為我不在科里，你得多頂兩台手術呢。」

  「哪能啊，昨晚上剛開了倆夜台。」康健訴苦道：「年紀大了，熬不動了。」

  「也是，你也不像主任，主任還得帶小付醫生，你倒也是清淨。」

  「你這話說的。」康健餘光瞥見她手裡的冰飲料，語重心長說：「少喝點涼的，你身子可金貴，好好養著，日後回來，你還是咱們胸外科的主力。」

  甄億葉拿東西拿得有點久，魏擬擬跑出來找到她，叫了她一聲。

  「葉子姐。」

  甄億葉看過去，「你怎麼過來了？」

  「陳列他說要喝可樂，我來給他拿一瓶。」魏擬擬左右看看，伸手把那壺酸梅湯拿到自己手裡，隨後瞟了一眼康健，「姐，這是你同事嗎？」

  「是。」甄億葉搓搓手上的水漬，滿臉不走心。

  她搓了搓手上的水漬，對康健道：「謝謝你的關心，等哪天我回去了，希望科里一切如常。」

  「那是自然。咱們科里，多少高精尖手術都等著你呢，主任今天開會的時候還專程問起你的恢復情況。哎呀說起這主任吶……」康健露出個別有深意的眼神，「對你是真關心啊！」

  甄億葉不屑，「主任只擡舉能力強的人。」

  「嗯，是。」康健歪著一邊嘴巴冷笑，「就是不知道，你這手，還能不能恢復到能讓主任擡舉的地步。」

  「哦，我想起來了！」魏擬擬微微睜大雙眼，盯著康健看了幾秒鐘，「我剛剛看見的那個人就是你吧！」

  康健滿臉迷惑：「什麼？」

  魏擬擬依然保持吃驚狀，湊上去神秘兮兮問：「醫生，那個，你是治什麼的啊？會不會隆.胸整形啊？我給你塞個紅包，你看行不行？」

  康健的臉一下子綠了，「什麼，什，什麼東西，你別胡說八道啊！」

  「哦？那剛才是我看錯了？」魏擬擬說著，好奇地眨眨眼，「葉子姐，你說我今晚上是不是吃蘑菇沒煮熟，出現幻覺了啊？」

  「你要是吃蘑菇中毒，那估計我也跑不了。」

  陳列悠悠地從那邊繞過來，擡手搭在魏擬擬肩上，「出來拿個可樂要這麼久嗎？」

  陸影安雙手插兜，「呀，這不是康醫生嗎？」她上下掃視他一圈，「今天急診沒再來找您會診啊？」

  提到這，他就想到上次在急診的時候他被那幾個病人家屬糾纏得不行，臉色一下更難看了，五顏六色別提多精彩。

  他憤憤地甩甩手，端了調料碗拂袖而去。

  甄億葉挑挑眉，「你們怎麼都過來了？」

  「得給你撐撐面子嘛。」陸影安把胳膊肘搭她肩膀上，「怎麼樣，以多欺少的感覺不錯吧？」

  魏擬擬義憤填膺，「這怎麼能叫以多欺少呢？這分明是叫替天行道！」

  甄億葉輕笑，「謝謝。」

  「謝什麼啊。」陳列笑：「要不是葉子姐你啊，擬擬今天晚上還沒有辦法一飽眼福了呢。」

  陸影安側目看看甄億葉，自己臉上也是春風得意，「是呢，美女誰不愛看啊……」

  吃完晚飯，大家分別打道回府，陳列和魏擬擬一車回去了，陸影安則開車送甄億葉回去。

  路過夜市的時候，甄億葉忽然動了動，說那邊有人在賣兔子燈，怪好看的。

  陸影安抻頭看了眼，然後把車停在路邊，叫她下車。

  「做什麼？」

  「去看看那個兔子燈。」陸影安鎖上車，偏頭一笑，「我爸媽都屬兔。」

  「啊？」

  「走了。」陸影安不給她多想的機會，抓了手腕就把人給拽走。

  老闆賣的兔子燈很漂亮，都是傳統技藝手工紙糊，兔子眼睛和花紋也是手工繪畫，頗有年畫娃娃的感覺。

  陸影安指著擺在最前面的一隻兔子燈，說：「它是所有燈裡面最胖的。」

  老闆戴著眼鏡畫兔子眼睛，聞言擡頭瞄她，張嘴一口地道的外地方言，「這個還是最大滴哩。」

  甄億葉拿手肘輕輕戳她，「胖乎乎的多可愛啊。」

  「沒說它不可愛啊。」

  陸影安忽然蹲下.身子，把臉湊得離那隻兔子燈很近，問甄億葉：「我可愛還是它可愛？」

  「？」甄億葉愣了下，「你這個行為，跟漪漪簡直一模一樣。」

  陸影安撇撇嘴，「我都還沒見過你女兒呢。」

  甄億葉眸光閃了下，「下次介紹你們認識。」

  「幫我把這隻兔子燈送給她吧。」陸影安掏出手機，乾淨利落掃碼付款。

  甄億葉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陸影安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我是為了給她留一個好印象。而且，我給漪漪買的，按道理講你無權干涉。」

  甄億葉只得閉嘴。

  買走了最胖的那隻兔子燈，老闆告訴二人說還有底座，帶輪子，不想提著可以把兔子燈放在小木板上拖著玩。

  陸影安覺得有趣，掏出手機又想買，甄億葉先她一步掃了碼，說道：「我會告訴她這都是你買的。」

  「……好吧。」陸影安抱著胖胖的兔子燈，然後把底座塞進甄億葉懷裡，「那我拿著我的燈回家，你帶著你的底座去找漪漪，跟她說要是想玩兔子燈，只能來找我。」

  「你又鬧什……」甄億葉深吸氣，妥協，「好吧好吧，你來付。」

  陸影安看著她關了付款界面，臉上的烏雲這才散去些。

  買好兔子燈，陸影安一直抱到系安全帶不方便，才轉手放進甄億葉懷裡。

  甄億葉不禁有點頭大。

  還是年紀小啊，跟個沒長大的小孩似的，可見家裡人應該都是極疼愛她的。

  「發什麼呆啊？」陸影安熟練地打燈上路，「你什麼時候見漪漪？」

  「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陸影安歪歪頭，忽然明白過來，嘖了聲，「這男的什麼玩意啊……」

  「我打算跟他打官司。」甄億葉小心翼翼摸摸兔子眼睛，那層紙很薄，她不敢使勁碰，「我現在跟他講道理根本講不明白。」

  就等你這句話呢！

  陸影安沒事人似的轉頭看看，「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嗎？」

  「……」甄億葉眨眨眼，有點意會到她的意思了，斟酌道：「你能幫我找個靠譜的律師嗎？」

  「哎呀這可有點困難……」

  陸影安裝模作樣地想了兩秒，忽然一拍方向盤，本意是要作恍然大悟狀，卻不成想在鬧市區發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一聲喇叭。

  路人看過來時，倆人同時低下頭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陸影安小心翼翼露出一雙眼睛，看著路迅速駛離這一片，找補面子道：「咳，那什麼，咳，我剛剛想起來，我哥他，他有個律師事務所……」

  甄億葉護著兔子燈，還好沒有折損。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委婉道：「那就拜託你了。」

  「好。」陸影安滿臉發燙，「沒問題。」

  「謝謝。」

  「那什麼，」陸影安揉了揉耳朵，「你明天有時間嗎？」

  「怎麼了？」

  「你之前不是說想看書嘛，我明天正好有時間，可以跟你去圖書館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