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怪夢顯

  少年的身形較同齡人頗高，足有一米八的樣子，但是因為身體不太好的緣故，面容有些蒼白。淡漠的臉上，薄唇緊抿，似在壓抑著什麼。抬頭見到老者的瞬間，清寒的面容上，嘴角微揚，儘管是極淺極短的一瞬，但那令人艷羨的酒窩依然出現了。英眉舒展，如蒲扇般卷翹的睫毛下，是一雙極漂亮的眼睛，似清泉般幽深明亮。

  老人復又上前兩步，似要把少年看仔細。黎彥朗見到眼前的老人，恭敬地叫了一聲外公。

  老者姓莫，名潤民，是旅居海外的華僑，今次因為外孫之故，特意和老伴回國常住。

  「受苦了孩子。」莫潤民凝視著和么女頗為相像的外孫，心疼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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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彥朗搖頭，勉力笑著，令一雙酒窩更為明顯，似是要外公別擔心。

  「不怕，他們黎家不給我們一個說法，咱們莫家就跟他們斗到底！別忘了，你那幾個舅舅都不是吃素的！」

  黎彥朗並不言語，想到他可憐的母親，神色間一片黯然。

  莫老也不再多說，命人將外孫送進別墅休息。這個時間點太晚了，老伴身體不好，他沒讓人吵醒她，也幸好沒讓老伴見到阿朗這幅憔悴的模樣，不然又該傷心了。

  這一晚，黎彥朗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裡的人，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媽媽，也不是疼愛他的奶奶或外公外婆，而是一個完全看不清長相的陌生人，那個人不知道是男是女，因為那人被一團奇怪的雲霧包圍著。

  他努力睜開眼睛想看清那個人，也嘗試著靠近那團雲霧，可是，無論他怎麼做都靠近不了半分。不知為何，他心裡隱隱覺得，那迷霧裡的人對他來說很重要，重要到讓他生出了些許不安的感覺，儘管他並不知道那是誰。

  黎彥朗試圖開口說話，他抬頭朝著迷霧中那人的方向急切的問道：「你是誰？」

  那人背對著他的方向，仰著頭看著什麼，對他的問話沒做任何反應。

  黎彥朗又嘗試了幾次，後面逐漸提高音量，但是依然無果，這下，他基本確定，迷霧中的人根本聽不見他。

  黎彥朗感到非常奇怪。他明明進房睡覺了，怎麼一下子就到了這麼一個詭異的地方。

  忽然，迷霧中好像發出一些明亮的光來，黎彥朗抬手望去。伴著微微清風，他的臉上有些許冰涼的感覺。正當他抬手去抹時，一陣難耐的疼痛把他疼醒了。

  原來是他腳抽筋了。緩過這陣疼後，黎彥朗抬手揉了揉眼角，驚覺自己的眼角竟然有濕意，他哭了嗎？怎麼會？是因為剛才那個夢？突然的異樣讓黎彥朗有些苦惱。回想起那夢的最後，他好像看到那人轉身了。

  「你到底是誰？」黎彥朗在心裡問了一句。

  第二天一早五點鐘，雲初語趁著家裡人還沒醒，躡手躡腳的起床，收拾好自己以後，捏了捏兜里的十塊錢「巨款」十，這是她舅舅顧城在回來的路上塞給自己的，說是讓自己買點吃的。現在，她正好用這十塊錢出去探探行情。

  雲初語出了家門，左右張望了一下，隨後右轉，向東沿路走。因為她記得昨天回來時，這個方向是通往港口的方向，很多人一大早都要趕到港口開始一天的營生。

  一路上，雲初語就像個視察領地的領導，不少早起的小商販看著這顆豆芽菜一樣的小姑娘有些好笑，還有熱心腸的嬸嬸問雲初語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不認識路了。

  這時，在這位嬸嬸斜對面做早點生意的一個中年男人笑道：「香嫂子，這女娃不慌不忙的樣子，哪裡像個迷路的？我看啊，她倒像個小領導來視察的一樣。」

  說完，眾人哄然大笑，仔細看來，好像確實挺像。

  雲初語也不怕生，當即走到中年男人的攤位上，看了看。

  中年男人叫丁正，他暗自好奇，問道：「小姑娘，是餓了嗎？」

  雲初語點頭，直接坐在旁邊的條凳上，甜甜一笑：「叔叔，你這有什麼好吃的嗎？我餓了。」

  「好嘞，等著。」

  不一會兒，丁正給雲初語端上桌一碗小米粥，碗邊上放了適量的咸蘿蔔頭，外加一根黃澄澄的油條。

  雲初語邊吃邊打聽。

  「叔叔，這附近還有哪些好吃的啊？貴不貴啊？」

  丁正是個熱心腸的，這會兒離早高峰還有一點時間，也不怕和雲初語多說兩句：「S城靠海，屬於港口城市，這幾年國家鼓勵發展商業，S城的經濟發展勢頭很猛，我們這裡是S城第三大碼頭，往前走兩公里，就能看見比較多的漁民，越是靠近港口，人員流動就越大。所以，我們這裡主要就是賣一些吃食的，方便來往的人能填飽肚子再開工。要說這附近的好吃的，能排的上號的也就是距離港口百米遠的李記，從早飯到晚飯，都有供應，口味那也是一流，所以S城的各大碼頭幾乎都有一家李記的分號。」

  見雲初語聽得入神，丁正也越說越投入。

  「我們這條街上都是些做小買賣的，口味也各有千秋，就說剛剛同你說話的香嫂子，她是東北人，擅長做麵食，所以她家的麵條是我們這裡最好的。而那邊兩家賣麵食的，一個菜包子做得好，一個是糕點蒸得賊香甜。」

  丁正在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裡，給雲初語科普了碼頭這條路上諸多小商販的信息，讓她收穫頗豐。

  早飯吃完後，雲初語滿足地抹了一下嘴。心裡給出了評價：油條不錯，脆乎乎的很好吃，小菜也爽口，就是有些太咸了，不過稀飯就沒什麼特點了，比較稀鬆平常，要是換成她，可以把稀飯煮了更香糯一些。

  雲初語掏出錢來付帳，丁正也不推辭，當即找了零錢。交流的過程中，丁正得知雲初語的姓名和歲數，小小的吃驚了一下，因為看她這小個頭，按照丁正的估計也就十來歲的樣子，沒想到都十二歲了。而且這小姑娘說話做事比同齡的孩子穩重，很得他眼緣。

  「小語，下次有空來玩，丁叔請你吃油條啊。」

  雲初語笑著點頭，向大家揮揮手，原本她是準備往港口那家極富盛名的李記行進的，但是想到出門時，好像忘記留口信了，怕媽媽他們擔心，趕緊折返，路過包子攤時，分別買了兩家的菜包和一些小糕點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