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審訊

  隔離審訊

  「目前圖書館在館人數共57人，請各位務必嚴格遵守圖書館守則。」

  「第一，圖書館開館時間為5:00-22:00，其餘時間均為閉館時間。閉館期間禁止離開；

  第二，圖書館內禁止喧譁，禁止入館人員做與本職工作無關的事情；

  第三，圖書館有強制自習時間，自習時請務必自覺進入單間，禁止喧譁吵鬧，禁止影響他人學習；

  第四，所有圖書禁止借閱，如有閱讀需求，則由圖書管理員統一運送；

  第五，如在圖書館內見到異常現象，請不要驚慌，以避免引起『它們』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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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請各位享受一起在圖書館內的時光，畢竟，這是知識為你們帶來的饋贈。」

  刺啦一聲，廣播咔噠一聲關掉，圖書館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一些慌亂中逃跑躲藏的學生慢慢從角落裡出來。

  他們看向站在大廳的顏憶，像是看著主心骨一樣。

  「怎麼辦，顏姐，沒信號了，發不出去消息。」

  「顏姐，咱們要不把那五個新來的趕出去吧。」

  「對啊，也不知道他們身上有沒有傷，萬一變異了呢？」

  顏憶是一個很高挑的女生，頭髮不長，扎著低馬尾，緊緊地束在腦後。她眼神有些冷，但神情卻如始至終的鎮靜，是一個很好的領袖人才。

  她只是掃了一眼這些學生，除了她從女生宿舍帶出來的人之外，還有一部分是比她們更早就躲在圖書館的。

  這些人一開始不服她，質疑她一個女生怎能帶領他們。還想將她們趕出去，是顏憶揮起拳頭將他們「打」服的。

  當然，為了避免忒修斯病毒傳染，她只是點到為止。

  顏憶來自武學世家，招式凌厲，拳拳帶風，出手時渾身氣勢像出鞘的利刃一樣外放。來到這裡的學生都是審時度勢察言觀色的傢伙，他們自然懂得，顏憶要安排這些人的秩序，不是說說而已。

  然而當學生們對五人組表現出明顯的敵意時，顏憶沒有順從大眾的意見，用武力將秦予義他們驅趕出去。

  而只是面不改色地觀察這最後一批趕到圖書館的五人。

  顏憶飛速在心裡對五人的實力做著評估。

  一把消防斧，一把複合弓，唯一一個女生她在宿舍見過，小臂和肩膀都結實有力，聽說是長時間從事某項運動的人。

  其餘兩個，一個戴眼鏡，一個圓臉，倒是沒什麼威脅性，但剛才拉響警報關捲簾門的時候，那眼鏡表現得十分機敏，看來是這個隊伍的「頭腦派」。

  一個結論，這五人雖然來得晚，但卻不好對付。

  顏憶斟酌半晌，向他們開口：「你們是先自己隔離觀察一段時間，還是說……」

  顏憶挑了下眉，她的語氣瞬間變得危險起來，後半句話沒有說完，不過意味已經很明顯。

  前面的隔離觀察，意味著她可以接受他們和自己一起在圖書館共處，但前提是他們得服從自己的管理。

  而後半句隱去的內容，則是如果他們不服從，她也不會輕易容忍異己之人就在身邊。

  當然，她用這種不明不清的問法，更像是一種試探，類似正式出招之前，為了知己知彼而探底。

  所以當聽見秦予義意料之外的回答，顏憶盤算得很好的頭腦，忽然一片空白。

  秦予義根本沒有按照她的預測回復問題，就像忽然來了個奇招妙手，閃身一避，根本沒有接招。

  「你們這裡就是全部人了嗎？」秦予義懶著擡了眼皮，潦草幾眼把表情各異的學生們納入眼底。

  「呃……」顏憶一怔，回頭一看，數了數，加上秦予義他們，只有五十六個人。

  可圖書館最開始播報的時候，說這裡有五十七個人。

  還有一個呢？

  不料，就在疑惑冒出心底的一瞬間，大廳的另一頭，圖書館南門的閘機處忽然響起動靜。

  「清理師已經來了！清理師已經來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一道癲狂的聲音暴呵著，迴蕩在整個大廳。

  他們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瘦得跟麻杆似的雀斑紅毛男已經翻過緊閉的閘機，他一邊崩潰大哭，一邊搖晃著緊閉的圖書館大門。

  然而，那緊閉的大門卻在他的猛力搖晃中，開啟了一道縫。

  男生喜出望外，他笑起來，顴骨上的雀斑堆得很高，將他兩隻不停冒眼淚的眼睛擠得變形。

  他眼前影影綽綽，都是重疊的暗影，那些還在圖書館裡冠冕堂皇地分配統治權傢伙們，就像是昏暗林間的瘦長幽影，全都看不清臉，一個二個都沒有區別。

  「你們！」男生將自己的身子往門縫擠，他生得瘦，很快大半個身體就擠了出去，只剩個頭還在門縫裡卡著。

  他眼珠已經渾濁不清，看向那些傢伙們的眼神都發直了起來。

  「你們遲早都會感染，遲早都會變成怪物！」

  「誰要跟你們這些怪物關在一個籠子！」

  「我要走了！清理師已經來了！這不過是一場夢！ 醒過來就好了！」

  說著，他身子拼命向後退去，頭比門縫要寬兩倍，他的脖子卡在門縫裡，一張臉就像上吊窒息一樣，憋得又紅又紫。

  圖書館裡面的學生驚恐地看著那率先精神失常的人，每一個人都瞪大了眼睛，恐懼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他們看著那人正毫無理智地在往後拔著自己的脖子。

  他的脖子拉得細長，越來越細長，一截截頸椎被拉得咔咔作響。

  就在學生們驚疑他會把自己的頭拔下來之際。

  只聽砰的一聲。

  那個男生成功地從門縫裡擠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擠出去的一瞬間。

  警告廣播響起。

  「已違規。」

  「圖書館閉關期間，禁止離館。」

  學生們一聽見這則通報，猛然低頭找手機、手錶查看時間。

  那男生晚了一步！

  他出去之前剛到22點！

  只聽門口的方向傳來一聲慘叫。眾人悚然看去，發現那男生已經消失在了原地，不知所蹤。

  然而在圖書館大門旁邊，單獨隔開的安保室玻璃房內，在那面雪白的牆上。

  突然多出了一道——

  紅色的，脖子很長，頭垂向一側的，人形血影。

  「啊——」有人驟然爆發一聲尖叫，卻被顏憶眼疾手快捂住嘴，叫聲含在嘴裡，只泄露了一半。

  所有人，他們現在才意識到規則的力量是如此恐怖。

  尤其是最後一條：

  如在圖書館內見到異常現象，請不要驚慌，以避免引起『它們』注意。

  可那聲尖叫還是被聽見了。

  叫聲驚動了規則中提到的「它們」。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

  安保室內，那道平面上的血影，緩緩地，擡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