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校區

  林曼校區

  禮堂內，見半天沒人上場，座位席上學生們，在校長念完秦予義的名字後炸開了鍋。

  「怎麼還有學生代表啊，到底是誰啊？」一個滿臉青春痘的眼鏡男問旁邊棕褐色頭髮的雀斑男。

  「考上的唄，S考試1567，專業排名第一。」雀斑男低頭刷手機，眼都沒擡，「這分數隨便報個本校區的不香嗎，真不知道腦子咋想的，選了個最沒前途的專業。」

  「這說明人家有追求唄，哪像我們這些花錢進來混學位的，申請就能上。」

  「笑死，你別太陰陽怪氣。」

  「親魚一痛學？」「親魚一？」校長還在台上叫他名字，甚至臉上已經出現了不悅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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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這親魚一到底他媽的是誰啊。」青春痘和雀斑男身後一皮衣男暴躁低吼一聲，「能不能快點來，老子他媽還回去看比賽呢，再磨磨蹭蹭都打完了！」

  皮衣男旁邊坐著個嚼口香糖的粉發女生，她正在打單機遊戲，聽見她男朋友說話，隨口糾正道：「是叫秦予義，你能別跟台上洋老頭一個口音嗎？這融合地界二十年前就改通用語了，他一原住民改不過來，你一通用語當母語的人也說不好是吧。」

  「你怎麼知道他名字？」皮衣男吃醋，沖他女朋友抱怨道，「你居然關心別人，都不管你的小寶貝了嗎。」

  「嘔。」坐他們身後的微胖男生乾嘔了一下，他見這皮衣男頂著個黝黑的傻臉撒嬌，實在雷得不行。

  粉發女生盯著屏幕，手速飛快：「你沒上官網看？錄取名單點開就有他錄取信息，旁邊還有他證件照，正面平光拍攝，妥妥一大帥哥。」

  「就是出生不理想，是下城區的人。」

  「下城區？」微胖男生沒忍住在後面問，「那他能知道自己是新生代表嗎？下城區不沒聯網嗎？反正邀請函上可不會寫這東西，怎麼說學校也得給他打個電話通知一下吧。」

  「不一定。」粉發女生聽見微胖男生的話，嚼兩下口香糖，吹了個泡，「這學校死板得很，通知書邀請函就是走個形式，具體入學相關事情都網上通知。他們肯定也沒想到八百年沒出一個大學生的下城區，居然還真有人考上來。」

  「管他呢，反正他來不來無所謂，現在是校長下不來台。」黑臉皮衣男往他女朋友肩膀上嬌俏一靠，本來想跟他女朋友趁機親近一下，結果卻妨礙了粉發女生操作，腦後勺直接挨了一下。

  雀斑男也加入對話：「你們聽說沒？就我們這屆，開學典禮校長致辭必須得說東A區的話，不能說通用語。」

  「為啥啊。」皮衣男納悶，「雖然林曼校區的東A移民多，但西B區的人也不少，用通用語更好吧。」

  青春痘男湊過來小聲說：「小道消息啊，別管從哪聽來的，反正是我爸給我說的。咱這校區純粹是東A區過來的一老闆投資建設的，什麼校規習慣都跟那邊學校來。聽說從這學期開始，咱們還多了個課間操，上午跳廣播體操，下午打東A區的特產——太極。」

  「就他媽離譜！」皮衣男暴躁，「老子小時候就擱那東A上學呢，也就小初高有課間操，沒聽大學還整這玩意，這都誰一拍屁股決定的事兒？純純腦癱。」

  「課間操就操了，哪那麼多廢話，閉嘴，影響我打遊戲了。」粉發女生瞪了皮衣男一眼。

  皮衣男立刻低頭認錯，做個手勢給自己嘴巴拉上拉鏈，再沖女生舉起雙掌，示意自己不會再廢話一句。

  這裡不光他們吵吵嚷嚷，其他學生也三兩成群，七嘴八舌地議論。

  台上洋老頭校長臉都綠了。

  此刻禮堂厚重的門忽然砰的一聲被推開，都沒人看清來人模樣，只見一道身手極好的身影，電光火石之間，一個跨步凌厲翻身上高台，撲開校長，兩人一塊兒摔到台下。

  洋老頭給摔懵了，回過神來，他的怒意反撲達到頂點，飈了一句優美的問候：「F**K——」

  這突兀又荒唐的一幕把台下學生們都看呆了，一時間鴉雀無聲，禮堂內每一個人都在屏息看著前方混亂的情況。

  噹啷。

  一枚螺絲釘忽然從空中掉下來，砸在空心的發言台地板上，觸底後，又彈起，再墜下，往一旁滾去。

  校長不知情，他以為這是針對他的惡作劇。

  「你做什麼！」校長反抗掙扎，「警衛隊——」

  可他卻沒料到，那人高馬大的學生立刻反手按住他的後腦勺。

  頭頂傳來爆發巨大的動靜。

  禮堂發言台頂部的燈光架轟然倒塌下墜，學生們尖叫驚呼和重物崩塌砸落的聲音混在一起，禮堂里吵得不成樣子。

  巨大的燈光架砸在發言台上，演講桌直接被劈開兩半，夾在演講桌上的話筒爆出尖銳的嘶鳴砸在地上，置於禮堂四個方向的音響把巨響放大數倍。

  商覺就是於這種極端吵鬧的環境中，在秦予義的腦海中說話的。

  「你什麼時候發現這個會塌。」

  秦予義跑得很急，氣還沒喘勻，帶校長脫離危險又耗了不少體力，現在正無法控制地輕喘著，心臟跳得極快。

  商覺的問句，讓本就厭惡嘈雜的秦予義徹底沒忍住，凌厲擡起眼，眼神暴露了發自本性的兇狠。

  「你們這些安逸慣了的人，半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嗎！？」他咬著牙重重吐出這串話，旁邊剛死裡逃生的洋老頭一驚，一點氣兒都不敢出。

  台下放在正中央的轉播鏡頭是自動編導模式，設定了人臉跟隨，發現校長從台上滾到了台下，鏡頭瞄著校長的臉就拍了過來。

  值得一提的是，艾莫生大學林曼校區的開學典禮是在學校官網主頁直播的。

  可是大多數人對這個不感興趣，正在觀看人數也只有潦草幾人。

  為數不多的觀眾中，有一個正是商覺。

  畫面里，在學生們嘈雜離開現場的環境音中，三五工作人員急忙上前關切校長的情況，秦予義被擠到一邊，斜跨著包，包里還塞著機甲助手，鼓鼓囊囊。

  「你是誰？」校長驚魂未定問秦予義。

  秦予義已經瞬間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那兇狠的眼神，不過是曇花一現的錯覺。

  他看了眼校長，又注意到有攝像機正在拍自己，視線直直對上了轉播鏡頭。

  「秦予義。」他下意識回答，默了兩秒，怕校長聽不明白，又補充上，「新生代表。」

  有學生的議論聲被收進了直播中。

  「他這什麼造型，包里裝著什麼？電子寵物狗？」

  「好帥，真人看著更帥了。」

  「切，裝什麼b。」

  「他居然一來就救了校長？這人有點東西。」

  ……

  西B區種夢公司分部大樓頂層，在全落地窗的環視辦公室里，面容精緻完美的男人正垂眸看著自己眼前的屏幕，眼神十分專注，隨手將加了很多糖的拿鐵放回桌上。

  他沖屏幕做了個回放的手勢，靠回椅背，雙手交疊，放在腹前，揚著下巴反覆欣賞某一個片段。

  「你們這些安逸慣的人，半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嗎。」

  「你們這些……」

  畫面光線有些暗，屏幕隱隱約約也倒映出商覺的面容。

  他的虛影和畫面中目露凶光的秦予義重疊在一起。

  商覺不由自主眯了眯眼，眼中的欣賞之意藏不住，半嘆息地感慨道：

  不錯的眼神。

  他現在更期待了……

  更期待不需要隔著屏幕，就能直接見到這雙眼睛的那天。

  「快一點過來吧……」

  「過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