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好人

  我是好人

  「別擔心。」葉流被撞得有些暈，扶住了欄杆，笑說：「控制不了，我不想這樣的。」

  真正面對於溯的眼神時，他才發覺他那麼的窘迫，他胡亂抓著頭髮說：「哈，你一定會覺得我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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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我不知道……」葉流解釋得無力，他以前以為攔在他們面前的是父母，是觀念，現在忽然發現，是他自己。

  「別被我嚇到，這個純屬意外。」葉流扯了一個笑，艱難說：「如果害怕，遠離就是了，嘶~」

  手心被外套裹住，止血，於溯安慰說：「沒關係的。」

  葉流愣了愣，慶幸，「幸好你穿外套了，不然把t恤脫給我，就得光著上半身了，我不想把你給別人看呀。」

  白色校服被染紅了一塊，葉流臉上還蹭上了血跡，別人怎麼看不知道，但在於溯看來簡直觸目驚心。

  他沉默著，把葉流拉走。

  去醫院的路上，林莉開著車，看了一眼後視鏡的某人問：「自己弄的？」

  葉流靠在於溯的肩上說：「不小心的，摔了一跤。」

  林莉：「頭暈麼？」

  葉流皺眉，「痛。」

  「活該。」林莉加快了車速，又要面對著紅燈，她煩得拍了一下方向盤。

  太痛了。葉流咬著牙，探出腦袋來翻車櫃，「你不是有止疼藥？」

  林莉頭昏，「忍忍就到醫院了。」

  「忍不了。」葉流翻到了，單手扭開蓋子，想倒兩顆出來。

  左手不方便，一下子倒得有點多，林莉瞥了一眼，神經爆炸，直接扭頭扇了他一巴掌，「你他媽犯什麼病？！給我回去坐著！」

  葉流被打懵了，他氣沖腦門，把一瓶藥全倒嘴巴里：「你開心了？嘔。」

  於溯摳他的喉嚨，讓他全吐出來。

  「操，你輕點，我沒想吞。」葉流難受，感覺一陣反胃，他直直給了於溯一拳。

  「小心點，葉流。」於溯沉著臉，按住他的手，不讓他動作了。

  路上堵了，走一步停一步的，林莉探頭一看是前面有人在爭吵，下車去查看情況。

  葉流望向窗外，神情黯淡。他受傷不應該來關心他麼？為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莫名其妙地生氣了？

  「氣我給你們添麻煩麼？」他說出這句話，眼眶便漸漸濕潤了。

  於溯氣笑，無奈問：「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麼？」

  葉流：「啊？」

  「你之前問我的問題，我現在還給你。」於溯望著他的眼睛，乞求一份將心比心的感同身受，「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做？」

  葉流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思考，他彎起眼說：「我會殉情的。」

  「……」

  於溯僵硬，怔愣地搖了搖頭，「不要。」

  葉流奇怪：「為什麼不要？不開心麼？」

  不是，怎麼就到這步了？於溯不明白，這也跳躍得太快了，「我問你，你喜歡我麼？」

  葉流點頭：「喜歡啊。」

  於溯不信：「那你之前說認定一輩子的人是誰？」

  葉流坦然道：「你啊，我只是不敢出櫃，但話是真的。」

  於溯呆滯：「殉情也是真的？」

  葉流堅定道：「嗯。」

  「不。」這太荒唐了，於溯正色道：「我不要這麼重的感情。」

  「我就是這樣的人啊。」葉流望著於溯的眼睛，那裡充斥著惶然和不安，他問：「怎麼了？」

  於溯嚴肅說：「葉流，我做夢都希望你喜歡我，但這份喜歡是指，分開後我們仍能過好彼此的生活的喜歡，你不能把它看得那麼重。」

  「什麼重？」葉流以為於溯說給不了他平等的感情，沒關係的，他接受，愛與被愛，本來就是會傷人的，他安慰道：「別擔心，是我給你，不需要你給我，我不奢求很多。」

  「不。」於溯盯著他的瞳孔，不讓步道：「我認真的，你不要給我過分的喜歡，我受不住，也不想要。如果我離開了，你連難過都不需要有。」

  「……」葉流感到可笑，這算什麼？過家家麼？他搖頭：「我做不到。」

  於溯紅了眼，他望向窗外深吸一口氣，艱難說：「雖然不夠一天，但也是有一點美好回憶的。」

  葉流：「什麼？」

  「我們分手吧。」於溯從喉嚨里擠出這幾個字，感覺嘗到了血腥味，「我會一直喜歡你的，等你能做到了，我們就重新在一起。」

  「你在跟我開玩笑麼？」葉流對上他的眼眸，想要找到一絲假話的痕跡，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

  葉流茫然：「為什麼？」

  於溯：「我說了，我不要那麼重的喜歡。」

  重麼？我甚至覺得給你的不夠多呢？葉流掐了一下左手手心，直接被痛哭，被分手應該保持尊嚴和體面的，可他說不出狠話，道不出祝福，甚至很不爭氣地挽留：「你真的想這麼做？我求你呢？我又不需要你的回應。」

  於溯無比嚴肅道：「我沒開玩笑。」

  「好吧，呼。」葉流扭頭望向窗外，心臟里長出的根想要抽離，痛得他不能呼吸。

  為什麼現在才說？要把這份感情消磨掉，得殺了他才能做到吧？

  道路通暢了，林莉回到駕駛座，感覺氛圍不對勁，「你們怎麼了？」

  葉流的臉貼著車窗，丟失了魂般說：「媽，開快點吧，我要痛死了。」

  在醫院縫了幾針，右手纏上了繃帶，葉流坐在椅子上等待著消炎針打完，某人一直默不作聲地陪著他。

  他喉嚨有些干，動了動嘴唇說：「我想喝水。」

  於溯去給他接了，葉流左手綁著針頭，實在接不了，他張口，「餵我。」

  葉流真的渴了，咕嚕咕嚕全喝完了，他抿了抿唇，垂頭控訴：「要喜歡你，不能愛上你，你真的很渣哎。」

  「……」於溯無話可說，放下了杯子。

  沉默只會讓人更生氣，葉流憤憤道，「還要。」

  於溯又去接來了，「張口。」

  葉流磨了磨牙齒，在於溯餵水時，偏頭咬在他的手腕上，氣說：「幹嘛對我這麼好？不想讓我愛上你，乾脆絕交好了。」

  「只是一杯水，這不算什麼好。「於溯頓了頓，又補充道：」陌生人也會這麼做。」

  「行啊，那就當陌生人。」葉流趕人，「滾蛋，我不需要你陪我。」

  於溯想讓葉流不那麼喜歡他了，就得保持距離，可林莉回去上班了，他實在放心不下這傢伙一個人，只好在旁邊坐下說：「你沒理由趕一個陌生人走。」

  說不過，行，葉流起身要走。

  於溯忙幫他扶住吊瓶，「去哪？」

  葉流扭頭，疑問：「你是誰？關你什麼事？」

  於溯：「……」

  葉流想上廁所，他的右手不敢用力，只能用左手來，可是左手死死拽著褲鏈，怎麼也解不開。

  於溯幫他舉著吊瓶，目測他再扯，血液就要回流了，只好單手幫他拉，別說，還挺緊。

  葉流感到一陣羞恥，他才不要前男友幫他拉褲鏈，被看著尿尿已經夠丟臉了！

  「走開，我自己來。」他伸手想扯開，血便往回流了，

  於溯氣道：「操！別亂動。」

  他這一凶，葉流就慫了，說好的好學生呢？怎麼可以說髒話！

  於溯站在他身後，半抱住他，鏈頭轉了個方向，一拉就開了，他伸手。

  葉流嚇了一跳，激靈著往後退，「你，你幹嘛？」

  「幫你把 尿，你有第三隻手？」於溯穩住他，下巴靠在他的肩上，偏頭，「快點，我不看。」

  「不，不要。」這感覺也太奇怪了，葉流緊張得要死，「我，我尿不出來。」

  「你要氣死我？」於溯拽他去有門的廁所，關上，手上開始動作。

  「你……靠。」葉流哆嗦，接近站不穩了，整個人卻被死死圈住，他憋不住，「別！」

  ……

  「好多呀，還以為你騙我。」於溯抽了幾張紙巾幫他擦乾淨，又幫他穿好褲子。

  媽的，太丟臉了，葉流想拒絕，卻只能跟個玩偶一樣，任於溯擺布，他羞得想哭。

  於溯笑說：「又不是沒見過。」

  那能一樣麼！你現在是我前男友！我們還要當陌生人！他的眼淚止不住地掉。

  於溯洗了手，摸他的頭髮，覺得可愛又好笑：「說實話，我覺得你最大的變化是愛哭了許多，小時候我好像只見你哭過一兩次。」

  那是因為我小時候很少有難過的事。葉流吸了吸鼻子，把眼淚全擦他肩上，回椅子上自閉。

  於溯揶揄：「幫你上廁所，不說聲謝謝麼？」

  「我認識你？」葉流低頭叼起桌上的那杯水，又想喝，「噗。」沒叼穩，撒了一臉。

  「哈小心點。」於溯笑著幫他擦，認認真真，又捏了一下他的臉說：「我喜歡你需要我的時候。」

  葉流皺起眉頭，臉上的水珠被擦拭，他睜眼，與於溯碰了一下額，「喂，這種事陌生人也會做麼？」

  於溯愣了愣，遲疑：「我會呀，我是好人。」

  「這樣啊。」葉流低頭，蹭了蹭他的手心，擡眸道：「不可以只對我一個人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