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很可愛
2024-09-14 19:46:42
作者: 遙于歸語
哭得很可愛
傍晚的霞光傾灑大地,葉流快步下了樓梯,奔跑到草坪上喘了一口氣,緩過來了一些。
於溯握住他的手,那兒已經不再顫抖了,他關心問:「不舒服?」
葉流逃避他的視線,「沒有。」
分明就有,只是不願意告訴我,於溯失落,又問:「回去麼?」
葉流:「不,我在外面待一會兒。」
於溯:「那我陪你。」
「不要。」葉流在操場的石階上坐下,低著頭有些鬱悶,他不想被於溯看到的。
於溯沒有離開,他看著葉流落寞的樣子。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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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自主舔了舔唇,猶豫說:「你想不想,要,一個擁抱?」
他此時是想安慰的意思,但也有他自己的私心,問出口的那一刻,話也收不回來了。
葉流剎間擡頭,看向於溯的眼神有些迷茫,想啊,很想,但是可以麼?
他的目光太過困惑,以至於彼此都難往下一步走。
幾秒後,於溯抓了抓頭髮,在他旁邊坐下,故作玩笑道:「或者我給肩膀你靠?」
葉流深吸一口氣,「不用,我沒事。」
「那就好。」於溯拿起一個小石子,在地上畫著五角星。
能和葉流單獨待在一起的時間真的很少,他不由自主地想說些心裡話,「我爸媽要離婚了。」
「啊?」葉流扭頭,很是驚訝,「為什麼?」
於溯勉強笑說:「就,生活不下去了。」
葉流僵硬,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針在扎他,「因為沒有孩子?」
於溯搖頭,「不是。」
「就是。」葉流鼻酸了,他在於溯家住過一段時間,秦芝和顧遠年之間很恩愛,對自己也很好,那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為什麼?他怎麼還把一個家給拆散了?葉流,你就是個罪人啊!
「嗚。」葉流哽咽,眼淚不受控地涌了出來,「靠……」
「哈?」
於溯遞出校服袖子,覺得可憐又好笑,「這是我爸媽離婚,你怎麼哭了?」
葉流捂住臉,悲咽:「我難過。」
「難過什麼?他們早該離了。」於溯收回了袖子,用手背接住了從葉流臉頰滑落的淚,熱乎乎的,他有些動容,「好了,我都沒哭,呃……」
葉流淚光閃閃地轉頭,臉埋在他肩膀上抽噎:「騙子,你肯定哭了!」
於溯怔住了,不管是安慰還是求安慰的含義,他得到了一個愈收愈緊的擁抱,胸膛緊緊地貼著,讓呼吸都短暫凝滯。
他的右臉蹭著葉流的耳發,手心攥著葉流的校服布料收緊,接近痴迷,他太想念這份溫度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說:「抱歉。」
葉流給了他的後背一拳,「你道什麼歉啊?!」
於溯:「我是故意惹你哭的,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離,是我媽要離,我爸還在挽留她。」
「……」葉流從後面掐住於溯的脖子,將他們分開一些距離,「你說什麼?」
於溯彎起眼,「只是預告,也有不準的時候。」
「操。」葉流狠狠推了他一把,「你玩我呢?」
「哭得很可愛。」於溯舔舔唇,站起來,他微笑道:「如果他們真離了,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
太過分了,葉流胡亂抹了臉上的淚痕,狠踹了於溯一腳。
「嘶。」於溯吃痛,提溜起他的後領,「再來一次,我不放過你。」
葉流偏頭,咬在他手臂上。
「你……」於溯啞言,太荒唐了,怎麼會連痛覺都是熟悉的,他慢慢地鬆開了抓著領子的手,輕聲道:「好了,我錯了。」
「哼。」葉流鬆開牙關,不看他一眼,徑直走回教室。
校園裡,微風吹起少年的發旋,揚起兩束呆毛,兩個修長的影子一個腳步越快,一個腳步愈慢,停在階前。
葉流回頭看了一眼,快步跑了。
於溯低頭,胳膊上有一圈清晰的牙印,上面還帶著口水漬,鬼使神差地,他貼近嘴邊,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
夜色漸重,葉流坐在窗前,在網上搜索了爬山的地點,臨市新開發的山區,距離不遠,但坐車也要一段時間。
風景是蠻好的,他滑動圖片,卻越看越不妙,這哪是新開發,分明是半開發,他可控制不了某些心理陰影。
思來想去,他給於溯打了個電話,「餵。」
於溯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笑說:「神奇,你竟然主動和我聯絡感情。」
「……」葉流不說話,他聽到於溯的聲音有些心安了,某一瞬間,他會想,或許也沒那麼可怕吧。
於溯頓了頓,問:「怎麼了。」
葉流伏在桌上,淡淡說:「沒事,在幹什麼?」
「收拾東西,爬山可累了。」於溯把相機,創可貼,能量棒放進包里,打開柜子,又看到了兩個棒球帽,黑白款的,他高一時想送給葉流的生日禮物,但是沒送出去。
葉流咕噥:「要帶什麼?我什麼也不想帶。」
「帶你就好了,其他的我幫你帶。」於溯把棒球帽疊好,放進書包的夾層道。
這話說的,葉流恍惚覺得他們又成為好朋友了,他很輕地笑了笑,「那好啊。」
於溯:「心情不好?」
葉流悶說:「沒有。」
於溯:「不可以打退堂鼓。」
葉流:「……」
怎麼聽出來的?這麼明顯麼?他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空氣有些安靜,於溯想了想又說:「明天一起去吧?我去你家找你。」
「嗯?」葉流勾起筆,在本子上畫出於溯的臉龐,「為什麼?」
於溯拒絕回答這種白痴問題,「你不樂意就算了。」
「哎等等。」葉流抿了抿唇,認真道:「我樂意。」
於溯說:「那就好,以後我要拉你參加多一點娛樂活動,省得每天跟個機器人一樣。」
「嘁,沒必要,我的生活就是很無趣。」葉流仰起頭,望著窗外的高樓,有些厭倦了。
於溯:「為什麼?」
葉流苦笑:「長大了。」
「是麼?」於溯不信,輕輕地喚了聲,「流兒。」
葉流畫出於溯的眼睛,邊應,「嗯。」
你願不願意跟我說呢?說一些過去四年裡的事,開心的事,難過的事,都可以。
於溯掐著手心,終究怕又無意識僵化了他們的關係,泄了氣說:「明天見。」
「等……別掛。」葉流愣了愣,電話已經掛斷了,他失落,還想再聽一會兒這個聲音呢……
他咬咬牙,又打了過去。
這次於溯接得有些慢,他似乎來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是不是無聊了?」
葉流剛想說什麼,電話里忽然傳來砰的一聲,半米高的花瓶被推翻,秦芝和顧遠年的爭吵聲清晰可聞,葉流愣了愣,「你那邊怎麼了?」
於溯揉了揉腦仁說:「沒什麼,習慣就好了。」
葉流沉默了,他作為罪魁禍首,實在無地自容,他低頭扣著手指說:「抱歉。」
於溯仰起頭,望著天空的繁星密布,笑說:「我媽做了小餅乾,要不要吃?我明天帶一點給你。」
葉流不說話,十幾秒後,於溯嘆了一口氣道:「如果覺得愧疚,出來和我待一會兒吧。」
讓我抱一會兒,我就會好許多了。
葉流握緊了手機,「真的?你在哪?」
於溯買了兩罐啤酒,和葉流坐在廣場的石階上,他們沒有擁抱的契機,只能碰杯,默默無言。
葉流其實不會喝酒,他抿了一小口,只覺又苦又澀,「不好喝。」
於溯喝了一小半,半躺下來笑說:「但是暈乎的感覺很爽。」
「……」葉流手搭在膝蓋上,心情複雜。
於溯歪頭問:「為什麼不願意和我和好?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回到和以前一樣的關係呢?」
和以前一樣,可能麼?葉流扯了一個笑,「不要。」
於溯無奈道:「你會後悔的,我和好的話不說第三次,下次只能你跟我說了。」
葉流木然:「哦。」
哦是什麼意思?於溯皺眉:「哦?你不在乎?」
葉流搖頭:「不是。」
「那你哦什麼?」全世界會被葉流的冰山法則氣到的只有於溯了,他將剩下半罐啤酒喝完,快走幾步下了台階,去借別人的滑板玩。
葉流往地上捏癟了的酒罐看了一眼,懵了:「喂!」
他追上去,攔住了於溯的去路,擔憂道:「酒駕很危險,還是違法的。」
於溯踢了兩下滑板,伸出手,「那你把我抓走吧。」
葉流握住他的手,帶他慢慢滑,咕噥:「竟然一罐都喝完了,暈乎的感覺有什麼好?」
啊…這問題真讓人難以回答,於溯望著他,收緊了手心,「葉流,你的生活有煩惱麼?」
葉流:「當然有。」
於溯:「你的煩惱來源是我麼?」
葉流:「我……」
於溯認真道:「我的煩惱來源是你。」
那時候的葉流以為於溯說的是過去那件事,他忽然感到一陣鼻酸,他被劃到了永遠不會被原諒的範疇,四年啊,時間仍沒有淡化掉一絲的怨恨。
他鬆開手,艱難道:「看不到我,你的煩惱會少一點麼?」
於溯笑了聲,神情無比黯淡,他顧自往前滑,「看不到你,我會發瘋的。」
「……」
葉流有時候覺得自己確實挺厚臉皮的,他分明沒有資格走在於溯身邊,卻又太貪心,太想要這些陪伴,以致於每一步都在逃跑和不捨得之間糾結。
他低頭說:「我走了。」
「那麼快?」於溯擡眼時,葉流已經不見了,他繞了一圈沒看到,只好將滑板還回去,「騙子,說好要陪我的。」
他失落地走回了家。
葉流在柱子後看著於溯進了小區,抓著頭髮想,果然,他還是更適合當偷窺狂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