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2024-09-14 19:46:08 作者: 古鼐

  第 51 章

  晚上的冷風正悄悄從敞開的窗戶縫隙里溜進來——這是千里永時自己開的。

  他坐在床頭,手裡拿著醫生捎帶的最新一期的報紙,只是餘光頻頻望向窗邊。

  很快,他等的客人到了。

  一團漆黑的活物如液體般柔軟地窗縫裡擠進來。

  「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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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永時望向躍在椅上坐好的烏海,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悲傷和被最親密人蒙蔽的憤怒。

  烏海在對視上沒一會兒後,移開目光,粗黑的尾巴正節奏地拍打著。

  它嘆了口氣,問道:

  [你想知道什麼?]

  千里永時沒有說話,報紙輔放在了被子上,他從床上下來,來到窗邊,窗外正掉落的樹葉,微微歪枝頭此刻都懸浮空中。

  世界仿佛是被定格了。

  千里永時問道:

  「我是某個世界意識吧。烏海,你說我是「書」嗎?」

  「你怎麼知道!」

  烏海的毛一下炸了起來,它是猜測千里永時是知道部分邊緣的內容,正打算把他糊弄過去,卻沒想到他一針見血。

  面對烏海做出的反應,千里永時默許為肯定。

  施行約定者必須是定下約定者。

  這是千里永時在「書」的空間裡,空白的書頁最後一刻在腦海里浮現的字語。

  千里永時再度猜測道:

  「烏海,其實你就是我,對吧?」

  「烏海我想實話。」

  千里永時轉身坐在床邊上,正面對沉思的烏海,道。

  哀求中夾雜著決絕的海浪不斷咆哮,拍打在岩石上。

  烏海選擇妥協,它低下頭,緩緩敘述埋藏在海底的真相:

  「你都說對了。我不願告訴你,是不想你在受到傷害。」

  「千里永時,這是你為自己取的名,永遠停留的美好時間…」

  靜靜聽著,沉封的記憶漸漸浮現。

  「橫濱,現在的橫濱是什麼情況?」

  焦急的語氣緊張詢問,隨後滿是疲憊的滄桑聲響起:

  「他們放棄了橫濱。」

  街上是血跡斑斑,隨處可見躺著絕氣的老人滿是白髮,皮膚皺巴,身高卻相差極大。

  「這是疫病,社長!」

  簡易的會議,江戶川亂步急促地踱步,神情害怕地對著福澤諭吉說道。

  忽然,他癱在桌上,沮喪道:

  「我找不到!找不到解決疫病的方法。」

  這是一個月前忽然爆發,傳染性極強,又被倖存者稱為——老人病。

  顧名思義,只要中此病的人就會在一天內瞬間白頭,三天內日漸衰弱的身體進入進入瀕臨崩潰的狀態,皮膚則如同老人一般乾枯。

  吊著最後一口氣,奄奄一息的他們將會在三天後的第一抹日光照入中痛苦死去。

  在逝去的哀鳴中,無數倖存的民眾試圖逃離,卻死在了政府派來圍剿的人員槍下。

  明明一開始在橫濱自立的三方控制下是得當,可政府卻不作為,反倒將橫濱內有價值的醫者強行接走,美名其曰:

  為確保醫者人權健康安全。

  雨正下著,卻沖洗不盡血河。

  普通民眾率先中病,緊接著便是異能者。

  源源不斷的哭聲正怒吼著,嘶啞的嗓子告不出冤苦,他們已經被政府放棄了。

  擠滿人了醫院裡已經找不到一塊完整的落腳地,脆弱而無助的聲音在床邊響上,淹沒了道不盡的挽留中,卻又無比清晰:

  「社長,你怎麼能拋下我呢?」

  白骨累累,土地葬不下死者,疫病沒有停止,倖存的人卻踏在流淌血水的道路上,麻木的絕望充斥眼中。

  他們不得不活著,活得像行屍走肉。

  千里永時呆愣地望著,他作為這個世界產生的意思——書。

  他生於如同碩壯大樹野蠻生長的橫濱,感覺到了橫濱內小小角落裡藏著的幸福,他期待著,如同一位母親正歡喜孩童的成長。

  卻最終見證了枯萎的樹幹被砍去,掘開土,見到的根部是密密麻麻的蟲洞。

  承受不住的千里永時選擇挽救,卻阻擋不住血水的蔓廷。

  不願伸出手破壞原先設定的祂道:

  「這是時間線橫濱必有的結局:

  白骨墳。」

  其他相同時間線上的平行世界意識在最終跟隨時間線毀滅前說:

  「無論你如果深研源頭,亦或是偏離原先的軌道,你只能去尋找最終方解決的方法。」

  「這個祂仁慈的殘酷。」

  「這條時間線的結局早已被定下了。」

  於是,承受著莫大痛楚的千里永時硬生生撕下自己的半邊靈魂。

  烏海——沒有死亡的海洋

  這是千里永時賦予的希望。

  烏海繼續講述著:

  「我將封閉自己剩餘意識的你送到了另一個時空中,企圖讓你忘記這一切。」

  「我與這個世界的「書」定下了約定,打破橫濱不可逆轉的結局。」

  「這是最後一個擁有健康橫濱的時間線了…」

  臉上冰冷的觸感讓千里永時不由地用手輕碰,濕漉的淚水不知何時流下,滴在了褲子上,暈染出大塊痕跡。

  「我該怎麼做?」

  輕得似被風一吹就散,烏海卻清楚聽到,複雜的眼神注視在千里永時臉上的淚痕。

  它咽下原本勸阻的話語,一五一十地將尋找的方法告知千里永時。

  烏海知道倔強的千里永時是聽不進它自以為是的勸言,他執著於什麼,就會不惜一切去奪得。

  他們即是一體,又在一體上區別開,無論一方生死。

  在離開時,烏海在窗口時回頭,像是友人等待即將遠去的故人,它道:

  「祝君武運昌隆。願其再見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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