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寧姿腳踏兔寶寶棉拖鞋，身上穿的是白兔造型的毛絨睡衣套裝。

  霍辭微微一笑，令她頭腦里轟的一聲響，尷尬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啊……進，請進。」她暈頭轉向，側過身讓開門，緊接著「噠噠噠噠」踏著拖鞋往臥室里沖，趕緊換衣服，梳頭髮。

  可惡，怎麼能讓他看見這副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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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姿收拾好自己，在臥室里磨磨蹭蹭不肯出去，直到門被敲響——

  「不會是打算把客人一個人晾在客廳里，自己再睡一覺吧？」

  「沒有，我快好了，馬上就出來。」她撇著嘴輕聲回應，開門時，已換了身衣服。她選了一條長袖絨邊的刺繡旗袍，頭髮鬆鬆地扎在一側，素淨而明媚，未施粉黛，秀致的五官更為突出，清秀又動人。

  「變裝魔法？」霍辭微微笑道。

  寧姿不服氣地嚷道：「這才是我的真實面目，剛才你看到的只是假象而已。」

  「那要不要再施個魔法讓我忘掉？」

  寧姿聽到他的笑聲，也依舊尷尬得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你在逗我玩吧？」

  「我保證，剛才那樣非常可愛。」

  這話，逗得她一愣，「夠了，你別說了。來之前怎麼不先打通電話？」

  「打了不止一通，可只是響，沒人接，我擔心你出什麼事，就趕過來了。」霍辭聲音慢悠悠，嘴角忍不住彎起。

  寧姿掏出手機看了眼，果然有六通未接來電。竟然睡得那麼死……

  「我……手機沒放在旁邊，所以沒聽到。」她裝作鎮定，淡聲道。

  霍辭打算放過她，故意轉移話題說：「我買了你喜歡的烤鴨，看你這樣子，早飯、午飯都沒吃吧？」

  「我不餓，不過既然已經買了，不能浪費，我就勉強吃一些吧。」寧姿朝他睨了一眼，拖著尾音，慢悠悠道，隨後繞開他，走出臥室。

  霍辭留緩腳步，輕聲笑，跟了上去。

  吃飽喝足後，二人坐在沙發上，電視機沒開。霍辭認真翻閱工作相關的資料，寧姿則無聊地掰著手指玩。

  不經意間，她的手腕被拽住，擡起頭才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沒在看資料，而是溫柔地看著她說：「看會兒書或是玩電腦，我很快就忙完，一起去約會。」

  她不樂意，「這種時候，其他情侶會怎麼做？」

  女孩天真而惑人的赤誠滾燙，衝擊著霍辭的心房，他低聲說道：「女朋友可能會搗亂。」

  「怎麼搗亂？」寧姿好奇地追問，神色過於純淨，反倒襯得五官嬌媚婉約。

  他一寸寸靠近，伸手，將她纖細的胳膊握緊，用力一拽！趁她身子不穩，倒在他腿上時，繼續靠近。他身上那股清淡又冷冽的雪松味道瞬間縈繞在她鼻尖。她不禁發出「啊」的一聲嚶嚀，像極了受到驚嚇的小兔子。

  「我猜是這樣的。」霍辭忽然停住，手一下一下地順著女孩散亂的長髮。

  「那我也可以這樣陪你工作。」寧姿嬌氣又倔強地說，一開口，聲音微微發顫，有些啞，可愛得一塌糊塗。

  霍辭的目光不自覺朝她一張一合的飽滿唇瓣掃了一眼，沒有塗口紅，是自然瑩潤的淡粉色，正想趁機迅速親吻她時，她卻搶先一步擡手捂住嘴唇。

  他心癢，不肯放過她，柔下語氣哄道：「這也是必要步驟哦。」

  寧姿正打算反駁，手背忽感灼熱，是他低下頭親了她的手背一下，還不滿足，將資料放到一邊，空出手來捏住她的小手，硬生生從唇上挪開，施力壓在沙發上。

  這下她柔軟的唇瓣徹底沒了遮擋，表情錯愕，不及反應，他的熱吻如浪潮般兇猛席捲，吻得她渾身輕顫，小心翼翼推了下他的胸膛，卻毫無作用。在啃啄和廝磨中，她的心潮被完全撩起來了，整個人仿佛化作一灘水，癱軟在他的包圍里。

  好不容易才鬆開，她的氣息急促得過分。霍辭垂眸看她，目光似無孔不入的觸手，要探入她的靈魂一般，極具侵略性。

  寧姿嚇得從他懷中鑽出去，彈起身，上身挺直，腳下不斷往後挪，強笑道：「我還是不打擾你了，回房間裡看書。等你忙完，我們去約會，再磨蹭就天黑了。」緊接著，踏著棉拖鞋又「噠噠噠噠」跑走了。

  看著她驚慌逃走的背影，霍辭哼笑了聲，努力平息心底那種澎湃熱切的情緒，開口說：「狡猾的小兔子。」

  寧姿回到臥室里，關上門，翻了會兒書，眼睛疲憊了就放下，坐在梳妝檯前，取出項鍊戴上，隨後對著鏡子細細欣賞，是霍辭送的「月柔玉淨」。

  月牙形吊墜小巧精緻，色澤瑩潤皎白，與她白皙的肌膚正相襯。

  這時，臥室門被敲響。她擡手輕撫了下玉墜，低聲道：「請進。」

  門被推開，霍辭走進來，停在她身後。他看一眼，只見鏡前端坐的少女膚色如雪，身著雅致的旗袍樣式冬款衣裙，氣質溫柔嫻靜。從上往下看，正好瞥見纖細優美的肩頸與精緻的鎖骨，瑩潤剔透的玉墜綴於衣領上方，漫漫散著水般柔和的光。

  「忙完了？」寧姿沒注意到他的目光，欣喜挑了下眉梢，淡笑著問。

  霍辭方才被挑起的那團熔岩仍未減退，蓄勢待發，悶聲道：「嗯，我們去約會吧。」

  「好，那你等我一下，穿件外套。」寧姿隨口說，正要起身，生生被他按坐回去。

  「等一下，我想先做件壞事。」他嗓音發啞。

  寧姿訝異，迷茫地看向鏡子裡他的倒影。霍辭傾身，展臂攬住她的肩，與此同時，柔軟的唇瓣貼在她柔滑的頸側，那一小塊肌膚瞬間熾熱至滾燙。她惶然無措，渾身酥酥麻麻的，一股電流躥進了心坎里。

  室內空氣極速升高，親吻間，牙齒輕咬了下，惹得她因突然的刺痛而忍不住呼出了聲，才捨得鬆開。只見鏡子裡寧姿雪白如玉的頸側突兀地多了一抹緋色，她別過臉，從他懷裡掙脫站起身，羞憤道：「你讓我這樣怎麼出門？」

  霍辭懶洋洋地抿了下唇，似在回味，再看眼前的女孩像是炸了毛的貓咪，擡手將掛在椅背上的女款白圍巾拿起來，動作細緻地為她圈圈圍上，正好遮住那抹嫣紅的印記，「這樣就不用害羞了。」

  二人圍著情侶款圍巾出門，寧姿在旗袍款式衣裙外又罩了件珍珠白大衣，更顯優雅素麗，膚色白皙清透，清絕出塵，與霍辭並肩行走，著裝顏色一黑一白，不論是身材還是樣貌都奪人眼球，俊男靚女最是相襯。

  兩人打車去了市中心的步行街，街口處新建有一座高大寬闊的熊貓雕塑，表情靈動，肢體伸展地延伸，栩栩如生又憨態可掬。許多外地來旅行的遊客都駐足此地，拍照留念。

  這裡是江城內最繁華的一片區域，高樓林立，閃爍著鋼鐵般的現代感與城市的繁榮，時尚而大氣，但與之對應的缺少煙火氣息。而在高樓大廈包圍的商業街上修建這樣一座生動可愛的雕塑，正好中和了原有的冷硬風格，足見設計師心思細緻又別出心裁。

  寧姿望著熊貓雕塑在心中讚嘆，霍辭站在她身邊，黑色風衣迎風拂動下擺，「要和熊貓像合照嗎？」

  微寒的清風吹拂，不遠處移栽來的白梅幽香徐徐。她覺得心情舒暢，神清氣爽，笑著點頭。霍辭拿出手機，說：「你站在熊貓前面。」

  寧姿搖頭，「不如我們一起照？」

  霍辭沉吟，一時忘記回應。除證件照以外，他沒照過一張生活照。別人從小到大的照片應該能集成好多本相冊，他卻因親緣淺薄而不一樣。

  寧姿拜託了一位路過的阿姨幫忙用手機拍照，她一笑，天空溫和稀薄的陽光都更盛燦了幾分，挽著霍辭走到熊貓像前面。霍辭呆呆地站直，有些不適應拍照。

  那位阿姨是個熱情開朗的人，不僅擔任攝影師，還像模像樣、積極主動地指揮二人的動作，「兩人再貼近一點，女孩的頭可以靠在男孩肩上，對對，就是這樣！男孩別繃著臉，要笑一笑，拍出來才好看。」

  寧姿聽話配合，嘴角噙著一抹笑容，悠然而站，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側。霍辭也笑起來，臉上是第一次與她合照的緊張與期待。

  「太棒了，這畫面太美了。來，三，二，一，茄子！」阿姨按下照相鍵，閃光燈一亮。

  「謝謝阿姨。」寧姿鬆開霍辭，朝阿姨走去，道謝聲清亮柔和，接過手機看，那位阿姨顯然對拍照很在行，將人物、熊貓像、高樓一隅全框進畫面，結構比例正好。照片裡兩人的姿勢親密自然，女生正視鏡頭笑容燦爛，男生唇角上揚，雖然身體顯得有些僵硬壁紙，眼神卻很是溫柔。

  他沒看鏡頭，而是默默注視身側的她。

  「你為什麼沒看鏡頭呀？」寧姿問。

  霍辭走到她身邊，溫吞吞說：「沒來得及。」

  「不過也不影響，依然帥氣。」寧姿俏皮地瞄了他一眼。

  他低頭看手機里的照片，眸中有微光閃動，照片裡的女孩容色姝麗，笑容天真爛漫，低聲問：「可以把這張照片發給我嗎？」

  寧姿立刻以彩信方式發給他。霍辭收到後，把照片保存在手機相冊里，同時設為屏保。

  二人進入商場後，先去電影院買了兩張電影票，選的是一部最近很流行的奇幻電影，看了宣傳片，感覺應該很好看。

  距離入場時間還有將近一個小時，霍辭開口問寧姿，「先去吃點甜品？」

  「吃不下，我現在還很飽。」她瞥了他一眼，笑著拉住他的袖口，「我們去給你買新衣服好不好？你的衣服全是黑色的，和圍巾不太搭。」

  霍辭低頭看了眼身上的黑色風衣。

  寧姿不由分說道：「我答應過要報答你。」

  她從圍巾里掏出埋在裡面的項鍊，小巧精緻的玉墜在燈光映照下閃爍著瑩潤的光澤，「還記得嗎？你送我的『月柔玉淨』，我很喜歡，所以我也要精心挑選一件衣服送給你。」

  霍辭心裡十分受用，乖順點頭。

  走進服裝店內，寧姿認真挑選男款冬季時裝，一件一件挨著看，最先拿起一件白色長款大衣，問霍辭，「你覺得這件怎麼樣？版型挺括，你的肩很寬，穿上一定像模特一樣好看。」

  他看她興致勃勃的模樣，笑著說「好」。

  「不行，面料有一點薄，據說過兩天還要大降溫，穿上會冷的。」寧姿放下大衣，轉身又拿起一件深藍色的棉服，「這件夠厚實，你看看，喜歡嗎？」

  「喜歡。」霍辭不假思索道。

  她掂量了下，語氣沉下來，「拿在手裡都感覺很重，穿著會不舒服的，再看一看吧。」

  她把棉服也放了回去，向前走幾步，又拿起一件白色羽絨服，「這件夠厚，拿著感覺也算輕，你覺得呢？」

  霍辭語速有些慢，含笑盯著她，「我覺得挺好。」

  「你在敷衍我嗎？怎麼每件都說好？」寧姿不滿。

  他摸了下鼻尖，說：「你為我挑的，我都喜歡。」

  「小姐，你男朋友和你感情真好呀。」跟在一旁的店員是一名年輕女生，禮貌笑道，「一般情況下，男士對服裝舒適度、保暖度比較看重，並不在意外形，因此我們店裡大多數情況是女士為她們的先生或男友挑選衣服，很多是獨自來的，也有先生跟著一起來的。但男士通常會選擇坐在椅子上休息，等待太太挑選。你的男朋友就不一樣了，不僅全程跟在你身邊，認真聆聽你說的每一句話，目光更是沒從你臉上移開過，實在是恩愛得令人羨慕。」

  寧姿心思迴轉，看向霍辭，二人視線相遇，她心口像被灌了蜜，扭捏道：「既然你沒意見，那我替你選好了。」

  「好。」他點了下頭，低聲應道。

  寧姿拿著羽絨服問店員，「這款外套有他穿的碼嗎？」

  店員認真打量霍辭，露出尷尬的表情，「實在抱歉，這款存貨不多，沒有適合這位先生的碼數，只有更小一碼的。」

  「沒關係，應該穿得上。」霍辭接話道。

  「不行，太小了穿著一定不舒服，這一點不能將就。」寧姿把羽絨服放了回去，擡眼間不經意瞥到掛在遠處櫥窗里的一件白色毛衣，目中浮現驚喜之意，快步走了過去，「能把這件毛衣取下來讓我看一下嗎？」

  店員把毛衣取下來，遞給她。寧姿接過，在霍辭身前比劃，滿意道：「款式好看，拿著也不重，裡面還是加絨的，穿著一定暖和。」

  她轉頭問店員，「這一款有他的碼數嗎？」

  「有的，我給您拿。」店員微笑道。

  過了會兒，霍辭從試衣間走出來，已經換好了毛衣。

  寧姿逛了許久，有點累了，原本坐在椅子上等，一下子站起身，滿心期待地朝他走過去，映入眼帘的是他修長的身影。

  毛衣是寬鬆版型，上面有粗線條的紋路，領口呈V字型，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膚和明顯的鎖骨。他的肩寬而平直，將毛衣撐起，比模特還有型。霍辭的五官輪廓稍顯冷硬，眼瞳漆黑，難免銳氣而疏離，白色與毛衣柔軟的材質正好中和了鋒利的氣質，為他增添幾分柔和的暖意，透著蓬勃的少年氣。

  寧姿暗贊自己眼光好，雙眼彎彎地朝他走去。霍辭略顯侷促，不自然地拉扯了下袖口，又埋頭整理不存在的褶皺，見她眼也不眨地盯著自己，惹得他嗓音發緊，「看起來怎麼樣？難看嗎？其實我沒穿過這種類型的衣服。」

  寧姿低低地笑了一聲，沒回答，停在他面前，踮起腳尖把圍巾為他重新圍上，然後牽起他的手，拉著他走到全身鏡前。鏡子裡映照出二人的身影，男生白毛衣搭配黑色休閒褲，脖頸修長，鎖骨精緻。女生簡潔的大衣下露出旗袍連衣裙，純淨得像一個雪娃娃。外形相稱，像從海報里走出來的模特。

  「太好看了，二位可真是般配呀。」店員由衷讚嘆。

  寧姿很開心，挽住霍辭的胳膊，頭貼在他的肩側，扭過半邊臉看向他，甜甜笑道：「這也是我想說的話。」

  霍辭見她滿意，緊張感也緩解消弭了，心情愈發放晴，「我的衣服都是隨便買的，不太會搭配。」

  寧姿一邊笑著一邊拍胸脯道：「霍先生，以後我就是你的專屬服裝顧問了。」

  霍辭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髮，溫柔靠近她耳畔，低聲說道：「寧小姐，看來你已經有做霍夫人的自覺了。」

  寧姿微眯著眼睛，輕哼了聲，眼見鏡子裡的自己臉頰由瓷白漸漸升起可愛的紅暈。